「不翼而飛?難道說龍劍俠的武功秘籍弄丟了?」那壯漢驚訝道。周圍其他幾位烤火者也均都露出訝色。
「沒錯,正是如此。那龍劍俠所修煉的武功叫做《九脈六元經》,這門武功從不外傳,一直以來都是一脈單承。龍劍俠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是靠著這本秘籍相幫。那天晚上,龍劍俠想要練功,結果一摸身上發現隨身攜帶的秘籍不見了。他早上的時候還見過秘籍,可晚上就不見了,證明是白天的時候丟的。他當即將幾位朋友叫到身邊,問朋友們有沒有見過自己這本秘籍,結果人到齊之後,發現少了一個人。大家四處去找這個人,卻怎麼也找不到。」剛來的過客侃侃而談道。
「莫非是這個人把龍劍俠的秘籍偷走了?」眾人齊口猜測道。
「不管是誰聽了這件事之後,都會這樣認為。但龍劍俠自己卻不相信,因為他跟這位朋友是莫逆之交,有過命的交情,不相信這樣一位朋友會偷自己的秘籍。」
「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這個人叫做穆曉白,倒是並不有名,連個外號都沒有。你們也知道的,市井中藏著不少高人,這些人不喜歡拋頭露面,這個穆曉白就是這類的隱士,他的武功很高,但行事卻很低調。盜取秘籍私逃這件事,恐怕是他做過最出名的一件事了。」剛來的過客答道。
「這人也太大膽了,如果被龍劍俠追到了他,那還會有他的好麼?」那壯漢道。
「那可就說不准了,也有人說是別人偷了秘籍,然後栽贓到了這個穆曉白身上。」剛來的過客道。
「唉,要是我能得到這本秘籍就好了,那樣一來我也能成為武林高手了,看誰還敢瞧不起我。」那壯漢意*淫道。
「那種絕世武功當然人人都想學,也難怪那位穆曉白會鋌而走險做這種事情。」一名烤火者插嘴感慨道。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熱議了好一陣子才岔開了話題。有人問起了剛來的過客身上背著的是什麼東西,剛來的過客哈哈一笑,說這是自己吃飯的傢伙,然後將其解下來放到了地上,打開來向眾人展示。原來這箱子裡面別有洞天,打開之後是個演木偶戲的舞台,裡面還藏了幾個木偶。
眾人見此人是木偶戲藝人,紛紛起哄,邀請此人給大家表演一段,以助酒興。此人也沒推辭,當場將兩個木偶套在手上,躲在木箱之後表演了兩場戲,他除了會玩木偶之外,還會一些口技,能夠模擬各類人的聲音,演技還算精湛。眾人也都知道規矩,看完戲之後紛紛解囊,多多少少都給了這藝人一些錢。
趙正恐怕是所有人當中唯一沒有興致去看木偶戲的人了,因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面。
他剛才在旁邊將眾人的講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已然翻江倒海,旁人不知道這件事的詳情,可他卻知道得非常清楚。那位龍劍俠的秘籍並不是被朋友穆曉白偷的,而是被千面戲子假扮成穆曉白給趁機偷走了。
千面戲子成功偷走秘籍之後,就改扮成了別人,離開了白茫府三花江。過不了幾天,這位精於易容術與偷盜技巧的邪道中人就會來到這家客棧借宿。
「到那時候就全靠你了,小黑。」趙正目光微凝,望著懷中的小黑貓,動手撫摸了兩下。小黑被摸醒了,將貓爪張開,向前伸去,抻了個大大的懶腰。
……
冰雪連天,入目處滿眼白色,涼意彷彿要將視覺都給凍僵了。青木府本不該這麼冷的,只有白茫府才有這樣的天氣。
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之中,竟然還有人在練武,這種人要麼是瘋了,要麼就是完全不把寒冷放在眼裡。
此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上去非常普通,是丟在人堆裡就會消失不見的那種人。他穿著一件藍領白底的深衣大氅,端坐在一處山洞之中,在他的面前鋪著一本鑲著金邊的武功秘籍,在他的身後躺著一頭七竅流血的狗熊。
他盤膝而坐,運轉內力,體內奔騰如馬,鼓動不止,時而發出爆豆之聲。他的內力透體而出,但並不激烈,反而十分柔和,猶如霧氣一般擴散開來。
攤在地上的那本武功秘籍受到觸動,從書頁中飄出了一道人形虛影。虛影是一位長衫老者,面沉似水,目若朗星。虛影也擺出了盤膝而坐的姿勢,練起了功,過了片刻之後,虛影有了進一步的動作,一會兒推出手掌,一會兒出手點中身上的穴位,動作漸漸加快,越來越難以跟上。
這虛影並非什麼神異之物,而是武人特有的一種「氣勢」!
當武人修煉到了第九重天「氣勢如虹」之後,身體能夠散發出一種驚人的氣勢,這種氣勢可以用於威懾敵人,若是將氣勢修煉到極致,甚至還可以化作實質,直接用於傷人!
這本秘籍中浮現的虛影,便是一道氣勢。寫下這本秘籍的前輩將自己的氣勢封入了這本秘籍之中,只要受到內力觸動便會浮現。這位前輩的人雖然死了,可是這股氣勢還在,並且保留了他的意念,能夠按照他生前遺留的意念做出多種動作。
練武者模仿著虛影的一舉一動,在山洞內練起了功,動作越來越快,直到跟不上虛影的動作了才作罷。他停了下來,調勻呼吸,閉目片刻之後,猛然睜開,眼睛裡精光暴射。
練武者停下,武功秘籍中的虛影也隨之消失,歸於沉寂。
山洞外冷風襲入,捲住了武功秘籍,嘩啦啦一陣聲響,秘籍隨風合上,在褐色的樸實封面上,赫然寫著《九脈六元經》一排大字!
「呵呵,這門武功不愧是上品武學,果然有不同凡響之處,比我之前所修煉的心法神妙了許多,待我將其徹底參透之後,一定可以讓武功突飛猛進!」練功者狂喜不已道。
這位練功者不是別人,正是趙正惦念了多日的千面戲子鄭靈羅!
鄭靈羅垂涎上品武學《九脈六元經》已久,經過一番精心策劃,喬裝打扮成了穆曉白的樣子,趁著龍玉玨疏於防範的時候,冒險從龍玉玨的身上偷走了《九脈六元經》,然後連夜喬裝打扮成別人的樣子,遠離了三花江,將盜取秘籍一事栽贓給了穆曉白。
實際上,穆曉白壓根沒有去什麼三花江,他此時身在另外一個遙遠的地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上了麻煩。
鄭靈羅冒此奇險,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因為按耐不住激動之情,在趕路的時候,曾經多次偷偷翻看秘籍上的內容。他現在已經完全沉迷於了這門武學之中,今天還忍不住冒險修煉了一下。
他已經離開三花江多日,如果事情敗露的話,早已經身首異處了,可過了這麼多天,並未有人追上他,看來此事沒有留下任何馬腳破綻。一想到將龍玉玨這般聲名顯赫的成名劍俠都被他給騙了一把,他便感覺無比自豪,幾乎都要飄飄然了。
「碰。」
就在這時,山洞外傳來了一聲石子響動。
鄭靈羅登時緊張起來,將《九脈六元經》一把抄在了手中,塞進了懷裡,同時向外定睛觀瞧。他一眼瞥見了遠處樹後的一道身影,雙眉立即斜著揚起,目中露出凶光。
「誰?」鄭靈羅暴喝一聲。
「鬼啊!」樹後那人嚇得尖叫一聲,將一張黑樺木弓丟在了雪地上,踩著慌亂的步點,向遠處奔跑。在他的腰間綁著三隻小型野獸,兩隻是獐子,一隻是兔子,看來是個獵戶。
原來這位獵戶在打獵之時,無意中撞見了山洞中正在練功的鄭靈羅,他看到書本中飛出了虛影,還道這是什麼妖魔鬼怪,嚇得幾乎尿了褲子,一直躲在樹後沒敢出來。他剛才無意踩到了一塊石子,驚動了山洞中的鄭靈羅,悲劇地惹來了殺身之禍。
鄭靈羅見此人的步伐毫無半點武功底子,懸起的心登時放了下來,臉上浮出一抹獰笑,從山洞中飛奔而出,踩著鬆軟的白雪追了上去。沒過多久,他便飛掠過了獵戶的頭頂,雙腳一勾倒掛在了樹枝上,以倒栽蔥的詭異姿勢攔在了獵戶前面。
「你剛才都看到了什麼?」鄭靈羅獰笑著問道。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為什麼書裡面能冒出人來?」獵戶嚇得兩腿打顫,牙關作響。
「我不是人,我是鬼,而且還是個大鬼,那書裡面冒出來的是小鬼。」
「你真的是鬼?」獵戶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腰間三個動物屍體的血隨之滴落,染紅了雪地。
「我真的是鬼。」鄭靈羅將手按在了臉上,用力進行揉捏,像是抻面一樣,將左邊臉頰生生拉長,又按住了右邊臉頰,用力一推,將肉推得陷了進去。他之所以自稱千面戲子,就是因為他所練的武功可以隨意改變面貌,無論想變成誰都行。
獵戶見到這一幕,當真以為自己活見鬼了。他瞪大了雙眼,驚嚇過度,活生生斷了氣,栽倒在地。
鄭靈羅見狀,獰笑數聲,雙腳一鬆,從樹枝上落了下來,在半空翻了個觔斗,落在了獵戶的屍體身邊。他先是探了一下獵戶的鼻息,出於小心,又給獵戶補了一下子,拗斷了獵戶的脖子,隨後將屍體拖入了山洞中,與那死熊作伴。
處理好屍體,他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銅鏡,對著鏡子中的怪臉揉捏起來,「雕塑」著自己的新形象。
山洞之外,冷風呼嘯,雪霧紛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