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所有人側目,那幾位捕快更是眉頭一皺。
李珍珍在萬眾矚目中款款走向捕快們,她此時已經戴上了紅色面巾,俏臉上含著千層的煞氣,步履間帶著綿綿的威勢,手裡緊握著火靈劍的劍鞘,鞘中寶劍早已躍躍欲試。
趙正見到李珍珍出面,心頭立即一跳,李珍珍素來愛管閒事,由她出頭的話,一定能解決此事。只是……李珍珍現在年紀還小,尚未成名,也不知道修為境界有多高,有沒有能力戰勝錢沖這些人。
「父母常警告我說世道險惡,人心不古,我以前還多有不信,今日一看,父母所說之言果然不假,這世上的混蛋可真是不少。」李珍珍冷眼掃視了一圈四位捕快的臉龐,停在了捕快們的身前。
捕快們一聽李珍珍暗指他們是混蛋,一個個氣不打一處來,全都跟觸怒的黑狗似的,瞪起了眼珠子。另幾位捕快立即就要發作,但被錢沖一抬手攔了下來。
錢衝上前一步,嘿嘿怪笑了兩聲,瞇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珍珍幾眼,尤其在李珍珍的小蠻腰上多轉了幾圈,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目光中不懷好意。
「看什麼看!別用你的髒眼睛看我。」李珍珍柳眉一挑,脆聲叱喝。
「呵呵,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大家閨秀不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偏偏跑到了這荒郊野店來撒野?你把你家在哪告訴我,哥哥我送你回家。」錢沖嬉皮笑臉道。
李珍珍美目一凝,臉上怒意更勝,冷冷道:「我沒心情陪你胡扯。」
「可是我有心情,而且心情非常之好,我這個人只要見了漂亮的小姑娘,心情都會非常好。」錢沖眼中的邪意更濃。雖然李珍珍帶著面巾,但仍能從雙眼跟臉蛋輪廓判斷出李珍珍長得很俊俏。
「我問你,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無辜的?」李珍珍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冤犯,喝問道。
那冤犯聞言立即出言辯白,連連聲稱自己是無辜的,旁邊幾名捕快聞言不悅,猛踢冤犯數腳,險些把冤犯打得斷了氣。
「他也許有罪,也許沒罪,還得帶到衙門裡審問一番才能知曉。我們之所以抓他,是因為他形跡可疑,嫌疑重大。」錢沖說著上下看了看李珍珍,嘖嘖幾聲,「我看你孤身一人,手拿寶劍,也有點形跡可疑,看來得把你也帶回去好好審問一番才行。不過你放心,對於不同的嫌犯,我們有不同的規矩。像地上這位五大三粗的嫌犯,直接丟到大牢裡就行了。但像是你這種嬌小可人的嫌犯……嘿嘿,我看還是帶回我家來審問比較好。」
錢沖言罷,其他幾名捕快都跟著壞笑了幾聲。
李珍珍是名門俠客之後,從小到大一直嬌生慣養,父母跟親人都將她視作掌上明珠,細心照料,真可謂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哪有人敢對她說出這種無禮的話?她一聽錢沖言語間如此無禮,再也按耐不住,「嗆啷」一聲拔出了火靈劍,劍尖一引,平指向前,右足懸在了半空,隨時準備踏出。這姿勢,正是「淑女劍法」的起手式「仙女指路」。
李珍珍的父母是赫赫有名的俠侶「追風鴛鴦俠」,這個綽號跟通常的綽號不同,並非單指一人,而是指這對夫妻兩人。這對俠侶的成名劍法是男女合力使用的「鴛鴦劍法」,這套劍法分為兩套,一套是女方使用的,另一套是男方使用的,女方使用的是「淑女劍法」,男方使用的是「君子劍法」。
淑女劍法跟君子劍法合併施展,便是完整的鴛鴦劍法,若是分開施展,也能自成一套劍法,同樣威力不俗。
李珍珍自幼就開始研習鴛鴦劍法中的淑女劍法,至今已經小有所成,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膽敢獨自一人偷偷離家出走,闖蕩江湖。
錢沖見李珍珍手中的火靈劍通體紅色,不像凡物,加之李珍珍擺出的架勢頗有英氣,毫無破綻,心中的輕視之意大大消減。另外幾名捕快彼此交換眼色,也都有些意外。
客棧眾人見這邊事情不妙,似乎要動手開打,紛紛離席避退,有膽小的人甚至當場付了飯錢,立即離開,免得招惹麻煩。大堂裡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只有李珍珍跟幾名捕快站在當中,其餘人等都退到了一旁,連趙正也不例外。
「小妮子,你對著官差拔劍,莫非是想要造反麼?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錢沖恐嚇道。
「我對事不對人,不管你們幾個人是誰,只要你們做了壞事,我就一定要出手教訓你們一下!」李珍珍說著挽了一個劍花,劍身在她面前舞得花團錦簇,一團閃亮亮的紅光凝聚在一起,猶如一團熾烈的火焰。
「哥幾個,我去會一會這個小妮子。待會兒拿下她之後,把那柄寶劍拿去當了,換了錢大家花。至於她本人嘛……嘿嘿,帶回去我們幾個輪番審問,不怕她不老實。」錢沖色心不改,壞笑數聲,張開雙掌向前走去。他善於使用一門名為「天殘地缺掌」的掌法,平時抓差辦案只用雙掌對敵,從不使用兵刃。
另外幾名捕快嬉笑著應了幾聲,說了些不乾不淨的話。他們也看出來這個女孩似乎不好對付,可還是只能先讓一人去試試這小女孩的功夫高低,不能一上來就是展開圍攻。一群大男人圍攻一名小女孩,這種話傳出去也太難聽了。
「小妮子,可否賜個芳名?」錢沖笑著問道,與那李珍珍已經越走越近。
「你這種人不配知道本姑娘的名字!」李珍珍心中動怒,再不搭話,使了一招「花前月下」,抖動手中寶劍,頓時紅光大作,籠罩錢沖的上半身,錢沖避其鋒芒,閃過兩道凌厲的攻擊,探出兩張蒲扇大的手掌,一上一下,分兩路向李珍珍攻去。李珍珍劍招餘勢未歇,身體婀娜一轉,向下壓低,手中劍畫了道弧線,轉向去刺錢沖的小腿肚子。
錢沖只覺對方身影一閃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勢,身法精妙無比,遠勝於他,心中咯登一下沉了下去,隱隱覺得不妙。他再一見紅色寶劍朝著自己的下盤削來,驚得魂飛魄散,連忙來了個鷂子翻身,險險地撲了出去,落在了一把椅子上面。
下一個瞬間,紅色的劍芒滑過,削在了地面上,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便刺入了堅硬的磚石之中,可見這柄寶劍有多麼鋒利。
李珍珍還是首次與人正式搏命廝殺,這一開打便佔據上風,心中說不出的興奮與高興,玉足點地,追殺上去,以一招「一葉知秋」去點錢沖背上的命門穴。她的寶劍本就鋒利無比,再加上暗暗附著了內力,若是刺在命門穴上,當時就能要了一個人的小命。
李珍珍缺乏經驗,出手沒輕沒重,只是按照以往所學在施展劍招,倒不是真的想要了錢沖的命。她雖然動了怒,但還沒有動殺心。
錢沖只覺後背熱氣襲來,感覺不妙,立即以一招「翻天覆地」進行應對,手掌猛拍在椅子上,身體借力翻了出去,從李珍珍頭頂飛躍而過,落在了李珍珍背後。
李珍珍一劍刺中了椅子前的桌子,劍鋒劃過,桌子面立即出現一道深深地痕跡。她手裡這柄寶劍當真是勢不可擋,碰到什麼,什麼便被破開。李珍珍知道錢沖就在自己身後,轉身進行追擊,又是一劍過去,劍招輕靈無比。
錢沖無力招架,只能且戰且退,心裡暗暗叫苦不迭:「這女孩年紀不大,劍法怎麼這麼厲害,每一招都暗含多種變化,無數的後招,一個不留神就得著了她的道兒,這可坑死我了。」他艱難地與李珍珍拆解了七八個回合,期間試探著用了一招空手入白刃,可不僅沒能奪得火靈劍,反而險些送掉了手臂。他心生怯意,大喊道:「哥幾個再不出手就見不到我了!」
幾名捕快聞言,再也顧不上什麼丟臉不丟臉,一起亮出傢伙,團團圍了上去,幾個大男人一起進攻李珍珍這個小姑娘。
在一旁觀戰的人全都皺起眉頭,有人更是低聲說了句「好不要臉」。
趙正雖然跟李珍珍並無交情,可只要是男人就不會希望這樣一個好女孩有所閃失,所以十分擔心李珍珍出事。他有心要上去幫忙,可憑他這點斤兩,連一名捕快都打不過,上去只能添亂,毫無益助可言。
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早已經驚動了客棧的掌櫃沈落霞,她打著哈欠站在了三樓,憑欄向下觀戰,竟然沒有半點要插手阻攔的意思。
站在趙正一旁的笑面鬼抬頭望向了沈落霞,打了幾個手語,詢問沈落霞的意見。
沈落霞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做表示。
笑面鬼得到了沈落霞的首肯,悄悄拿過了櫃檯上的算盤,抬手將算盤上的鐵珠子一一扣了下來,捏在了手裡,隨時準備發出。他是個賬房先生,平日裡淨是跟算盤打交道,手上練了兩種有關算盤的功夫,一種是拿算盤當成武器傷人,另一種是拿算盤珠當暗器來用,兩種功夫都已經浸淫多年,火候頗深。
再說大堂正中的情況,幾名捕快合起來圍攻李珍珍,救下了狼狽不堪的錢沖,扭轉了頹勢。李珍珍仗著寶劍鋒利,一劍刺穿了一名捕快手中的判官筆,把幾名捕快嚇得夠嗆。幾名捕快心生畏懼,擔心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把李珍珍當成小女孩看待,出手越來越狠辣。一時間,刀光劍影與拳拳腳腳將李珍珍罩在當中,情況凶險至極。
李珍珍現如今是三重天的修為,完全凌駕在這些捕快之上,可是她雙拳難敵四手,打得越來越吃力,額前鬢角已經滲出了香汗。她感覺到捕快的攻勢在漸漸縮小,各路攻擊距離自己週身要害越來越近,心裡有些慌了,暗想道:「不好,不好,他們人太多,再這樣下去我非得吃虧不可,眼下只有用『有鳳來儀』先重傷他們當中的一人才能震懾住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
李珍珍兵行險著,手中劍招忽然變化,放棄了週身四處的防禦,不去理會左右兩側跟身後的攻擊,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前那名捕快上面,持劍攻了上去。她的速度驟然提高,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連出了十幾劍,這些劍合成了一招,悉數攻在了一名捕快身上,逼得那捕快連連後退,讓出了一條路給李珍珍。
在眾人的眼中,李珍珍化作了一道火紅的影子,從捕快的包圍圈中一閃而過。
李珍珍輕盈地跳到了圈外,一抖手中的寶劍,幾滴鮮血落在地上,劍是紅的,血也也是紅的!
那名首當其衝的捕快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雁翎刀嗤地一聲斷成兩截,上半截落在了地上,他的左手四指出現了一道紅線,接著四指齊齊掉落,只剩下大拇指完好無損,他的身上也緊接著出現了數道紅線,紅線中狂湧血水,瞬間將官差服染得通紅。
「啊!!!」受傷捕快慘叫一聲,淒厲之極,跪倒在了地上,丟下手中雁翎刀,握住了殘缺的手。
其餘幾名捕快駭然失色,全都看得傻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精妙,這麼犀利,這麼美麗的劍招!
「漂亮!」站在樓上的沈落霞忍不住拍手叫好,朝著下面那招人喜歡的紅衣女孩問道,「好妹妹,你剛才用的那一招叫什麼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李珍珍側過頭冷眼看著幾名捕快,淡淡答道:「有鳳來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