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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采臣的字典裡,沒有俘虜一說,那些失去戰意的士兵,都在無極仙劍的餘威煙消雲散,他走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一道血溪,背後那些進攻的政斧軍,一個個忍著強烈的嘔吐感,追擊著他的腳步。
第一次,他們見識了傳說中神之子的強大。
從一個神秘的東方來客,到共認的神之子,寧采臣的身份,又一次被神化,但這一點,寧采臣並不抗拒,這對他來說,是一種無形的助力。
不過寧采臣並不知道,離他最近的一隊政斧軍,就是由莫妮卡率領,因憤怒而充盈的殺意,需要十足的渲洩,艾伯看到女兒那快要崩潰的情緒,只能無奈的答應,或者正因為女兒的後悔,才造成了他目前的困局。
作為父親,他沒有辦法責怪女兒,必竟誰也不希望女兒成為一個男人的女僕,女僕是什麼意味,作為男人他當然能懂,若是一般的男人,還好說,悔就悔了,但可惜,他們遇上的是神之子。
這會兒,他也弄不明白女兒的想法,只是希望經過這一挫之後,女兒還能好好的活著,作為一個混跡軍隊裡大半生的老人,他當然已經隱隱的嗅到不好的氣味,他的調離只是第一步,只要神之子留在巴黎,那麼艾蘭德家族,就將被他一句話,攻擊得肢離破碎,絕對沒有人敢幫助他們。
人情冷暖這玩意,他比任何人看得更透。
他在等,等女兒悔悟,若真的到了那一天,無可挽回的時候,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有與女兒決裂,這一點,家族裡所有人,都已經達成一致,只是被他以前的威勢所壓,暫時沒有爆發出來而已。
到那一刻,女兒就知道,這個世間其實是無情的,她所擁有的只是一個虛榮,拋開了他這個做父親的權力,拋開了家族的底蘊,她其實,與那些平民百姓,並沒有任何的區別,什麼特種兵教官,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學員,在這些天,死得乾乾淨淨,就算是如此,莫妮卡也沒有屈服,這已經不是生與死的問題,而是意志的考驗,她不能輸,她知道,如果她認輸,這輩子,她就完了。
其實她痛苦得想死,身心早就被折磨得千瘡百孔,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會在戰場上如此的衝鋒,若不是寧采臣擋在最前面,她早就是一具屍體的,不過她並不感謝寧采臣,相反的,這一路走來,看到的血海屍山,她只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這哪裡是神之子,這根本就是一個惡魔,東方來的惡魔,我為什麼要招惹這樣的惡魔,是的,她後悔的,不該對這樣的惡魔許下心靈的承諾。
最後的一萬多士兵,在指揮中心前,組成了十道強大的火力關卡,或者對方也知道前沿陣地的失利,這一次把所有的兵力拿出來,看樣子是準備孤注一擲了。
看著這些殺氣騰騰的士兵,寧采臣笑了,這是一種很滿意的笑,這些應該是叛軍的精銳,只有在面對死亡時,爆發出強大的戰意,這樣的部隊,才是精銳的部隊,也只有殺滅這樣的部隊,寧采臣才覺得,這才是戰,剛才,剛才的殺戮,只不過是一場屠殺而已,那些落荒而逃的士兵,根本就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不過眼前的這一萬人,或者寧采臣可以尊敬的稱一聲:對手,你好。
寧采臣的腳步很慢,一抹燦亮的聚光燈,就照在他的身上,面對著萬支槍口,他就這樣的走了過去,讓每個最前哨的士兵,能看清楚他的臉。
臉色很平靜,帶著一種少許的遺憾。
寧采臣輕輕一笑,聲音傳揚了開口:「我就是神之子,我給巴黎帶來了希望,帶來了光明,卻也帶來了殺戮,所以擋住我的人,都要死,今晚,你們就是我的對手,來吧,開戰吧!」
「這個男人,真是狂妄。」閃在一旁的莫妮卡,恨恨的眼睛裡,流動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有尊敬,有祟拜,更有憤怒,正是因為這個男人,才會造成她與父親的尷尬局面,這甚至已經影響了艾蘭家族。
都是他,他就是罪魁禍首,這個惡魔,為何不去死?
「他是神之子,這不是狂妄,這是強者的實力。」副官也看著這一切,眼裡早就有了濃濃的炙熱神光,那是一種膜拜的表情,如果寧采臣站在他的面前,他願意跪下來,親吻他的腳,這個男人,是神聖的,是一種精神。
他的確給巴黎帶來了希望與光明。
所有的政斧軍這一刻都相信,有了神之子,這個世界,黑暗終是擋不住光明,勝利是屬於他們的。
或者抑不住心情的激動,副官從黑暗站了起來,舉起了手,高呼:「神之子,神之子---—」
隨著寂靜中傳來這種聲音,傳得很遠,然後不斷的有人加入其中,讓這種神之子的呼喚越來越雷動,莫妮卡看著身邊的戰士,一個個從戰壕裡站起來,無畏的面對眼前的敵人,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個異國他鄉的男人,竟然真的成了士兵眼中的神,神的信仰是狂熱的,這一刻,士兵們何止狂熱,簡直就是不要命,明明知道,下一刻狙擊手的子彈,就會射入他們的胸口,卻沒有一個人畏懼,勇敢的站出來,向神之子宣示自己的忠誠。
槍響了,這種無聲的士氣,讓叛軍情緒很低落,指揮官知道,他不能再等,就算是死,他也要發動最後一擊,把這個神之子轟殺成渣,這也是黑暗議會首腦的命令,以死博殺,黑暗衛士,沒有人會怕死。
如果說政斧軍對寧采臣狂熱,那叛軍就是對黑暗議會狂熱,兩個不同的狂熱相遇必竟是一場流血成河的殺戮,槍響的那一刻,寧采臣的戰意提升到最高點,夾風而動,向著第一道哨卡撲了過去。
整個戰壕被掀飛,土沫飛揚,大量的武器與裝備,就像是被颶風襲擊,不斷的傳來爆炸聲,這一刻,寧采臣掌控了天地,耳朵傳來的,是密集慘叫的死亡聲,絕對沒有任何士兵,可以這種力量下生存下來。
就算是黑暗魔將這樣的實力,也辦不到。
黑暗魔將級,可是與公爵一般,這樣的力量,在歐洲來說,已經很強大了,但在寧采臣的眼裡,實在不值一提,只是可惜,一場一場的殺戮展開,屠得黑暗議會血流成河,那背後的三大主腦,卻一個也沒有出現。
讓寧采臣以逸待勞的想法,一直得不到實現。
第一道哨卡,第二道哨卡,第三道哨卡,寧采臣的推進速度,快得幾乎讓人不敢致信,大量的政斧軍,跟隨著寧采臣的腳步,迎向勝利,上萬人的隊伍,就如最虔誠的信徒般,沿著寧采臣開劈出來的血路,緊緊追隨。
這些強悍的士兵,似乎不是士兵,只是一隻隻螞蟻,螞蟻再強大,也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
天色漸亮的時刻,寧采臣已經渾身是血,這一夜,他精神亢奮著,從來沒有殺得這般的淋漓盡致,身體裡那種陌生的能量,已經漸漸的復甦,開始與他體內的仙勁融合,雖然只是一絲一縷,但這種力量氣息,實在太強大了。
寧采臣感覺到,仙劍的鋒芒,又變得鋒利了幾分。
漫天飛舞的虛劍,迎著第一抹朝陽,就如劍雨一般,朝著最後一批叛軍橫掃過去,殘肢飛起,慘叫連天,等所有的虛劍影失的時候,地下不是屍體,就是殘兵,寧采臣踏步走了過去,背後不斷的傳來零星的槍響,這是政斧軍收割叛軍傷者的生命,戰爭是殘酷的,什麼優待俘虜,那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寧采臣走進了軍帳,看到一個正在潑墨揮豪的老人,一身筆挺的軍裝,襯托著他枯瘦的身形,卻有幾分倔強的不屈。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合格的將軍,只是他走錯了路。
筆落下,老人抬頭,沒有任何的慌張,看著寧采臣,看得很仔細,就如審視一般,沉聲的問道:「你就是神之子?」
「你已經譽滿歐洲,本不該介入黑暗議會的戰爭,是的,你不該來,這是光明與黑暗之爭,不是我們一個區區的人類可以阻止的。」
「天魔讓我帶句話給你,既然你喜歡當救世主,那他會讓歐洲血流成河。」
老人的話慢慢的說著,眼裡諷刺的意味越發的深濃,只是可惜,在他想像中,這個充滿著所謂正義的男人,應該爆怒才是,但沒有想到,他依然的笑瞇瞇的,似乎一點生氣的跡象也沒有,這不科學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生氣?」
「可惜我沒有,不是我掩飾自己的情緒,而是真的沒有,對歐洲來說,其實我更像是一個過路的人,歐洲是不是血流成河,我真的一點也不介意,黑暗議會越凶悍,那我得到的就會越多。」
「作為一個歐洲人,你不為自己同胞的死傷心,竟然還能諷刺我這個救你同胞的東方人,不得不說,你很忠誠,也很偉大,若是我想,明天就可以離開歐洲,這裡的事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莫非你們,真的把我當成了救世主?」
寧采臣覺得這些人很可笑,那個黑暗議會的主腦也很可笑,真的把他當成以天下為已任的道士,卻不知道,重生這個世間,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想過。
來到歐洲收拾這些黑暗生靈,只是因為這個麻煩是自己惹出來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