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紙很快被取了過來,不過負責取靶紙的聶斌臉色非常沉肅。
賈長瞅見他的臉色,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卻還是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聶斌搖搖頭,苦笑道:「長哥,你看了就知道了。」說著,左右手各持一張靶紙,遞到了賈長眼門前。
「這……」
只見一圈一圈的環形靶紙上,十個彈孔均勻地分佈,靶心十環圈內,三枚彈孔明顯呈等邊三角形分佈,接下來九環區域的下半環圓上六個彈孔依次排開,很好地沿著環形圓走出了一個規範的圓弧,而最後一枚八環的彈孔,正好介於九環第三第四彈孔的正下方,所有十枚彈孔這麼一組合,稍微隔遠乍看上去就像個嬉笑的鬼臉。
更重要的是,彈孔間的間距幾無二致,每個間距的誤差小到肉眼難辨。換言之,兩張靶紙上的鬼臉圖案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美則美矣,但細想想,凡是懂槍的人都會感到驚悚。
也對,如何能不驚悚!
要知道這裡可是露天靶場,一直都有微風拂過,但風大風小這可由不得人做主,也就是說,每一顆擊發時,現場的自然環境不可能絕對相同。同樣的,每顆子彈的製造工藝雖然差不多,但子彈內裡的藥量、子彈頭的重量等等這一系列東西也不可能絕對相同,加上每開一槍,槍支本身的機械構造就會出現一些細微的磨損,因此所有的這些細微誤差加起來。就使得設計者在每一次擊發時都必須有所微調,否則出現上一槍十環下一槍脫靶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上槍十環下槍脫靶」這只是很極端的比喻。但要想命中高環數,在射擊過程中作出微調顯然是必須的,不過即使作出了微調,槍槍都命中了高環數,可要想控制彈著點均勻分佈那也是天方夜譚一樣的事情。
所以,當這樣的事情真實出現在賈長眼前時,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可能」。隨即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發現靶紙上仍是那兩個彷彿在嘲笑他的鬼臉。心氣頓時就一落千丈,無比沮喪。
賈征就僅會打槍,對所謂的真正槍術僅僅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所以他看到兩張靶紙上的鬼臉圖案後。並不覺得太過厲害。甚至還撇嘴吐槽道:「切誒~~什麼嘛,不就打了個圖案嘛,有什麼可狂的,也就僅比哥你多一環而已!」
這話一出,不止是賈長,就連聶斌都忍不住了,幾乎與賈長異口同聲地喝斥道:「你懂個什麼?閉嘴!」
賈征愣了愣,旋即面色變得奇差無比。抖手指向喝斥他的聶斌:「你、你不過是我們家養的……」
「啪!」
難聽的後半截話還未出口,賈長已然甩手扇了自家小弟一耳光。斥道:「你給我住口,斌子是我過命的戰友,不是你可以置喙的!」
早猜到賈征想說什麼的聶斌臉色變得難看無比,但賈長的舉動讓他心頭多了一絲感動,厭惡地瞟了眼捂臉的賈征,勸道:「長哥,征少不是軍中人,自然不清楚著靶紙意味著什麼,就別怪他了!」
賈長惡瞪了一眼自家小弟,忍不住罵咧道:「都二十歲的人了,還球逼不懂,好意思說自己是賈家的人?」
本還怨念不已的賈征聽到自家大哥說出這話來,頓時對方是真的生氣了,當下不敢再與聶斌計較,反而服軟討饒道:「哥,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嘛!」
「哼!」賈長冷哼一聲,正打算再說點兒什麼,不曾想邊上卻傳來了費倫的聲音:「誒我說,靶紙你們也看了,之前下的綵頭怎麼算啊?」
賈長聞言一窒,卻沒想賴賬,當即道:「你放心,有關俱樂部的股份合同回頭我就找人給你送來!」
費倫冷哂道:「俱樂部算個球啊,我說的是地契!」
「你放心,那塊地盤也是屬於俱樂部的,你接收了俱樂部就等於接收了那塊地!」賈征見大哥不願賴賬,他索性也大大方方地把情況給費倫介紹明白了。
聞言,費倫皮笑肉不笑道:「如此甚好!」在他看來,今躺來司令部,隨隨便便打個二十槍就能賺下京城市中心的一塊地皮,這買賣實在划算。
不過在場的除了聶斌,都是衙內,雖然清楚地皮的價值,但都沒太放在心上,反是肖忠華,從聶斌手上奪過其中一張靶紙,瞅上去就拔不出來了。
見肖忠華怔愣在原地,頗為不解的肖璇湊了過來,嘴裡嘟囔道:「哥,不就一張靶紙嘛,有什麼好看的?」說著,也摟了一眼,頓時整個人僵住了。
見肖氏兄妹如此,賈長的心裡一下平衡了,心說原來你們也沒見過這麼神奇的槍法啊!動念間,他再看向費倫的目光已沒了敵意,就剩下好奇了。
周燕同樣注意到了肖忠華和肖璇的異常,當下也走了過來,卻沒到倆兄妹身邊湊趣,反而從聶斌手上討來了另一張靶紙,看見其上的彈孔後,勃然色變:「這、這這……」
賈征發現一幫人都在驚訝費倫打出的那兩張靶紙,而他自己卻不大看得出其中的牛逼之處,因此心底破天荒地生出一個念頭來:我要學槍,我一定要學槍、學懂槍!
與此同時,夏爾蘭也摟了幾眼那兩張靶紙,不禁沖費倫豎起大拇指道:「倫哥,沒想到你打出的彈著點還挺藝術的!」
費倫絲毫不計較夏爾蘭不懂靶紙的內涵,反而難得謙虛道:「哪裡哪裡,也就博諸君一笑爾!」
賈長聞言在心裡吐槽道:就你這槍法還是博諸君一笑?那我的槍法豈非連都不如?不過面上倒絲毫不露聲色,沖費倫肅容道:「費兄弟,經過剛才這番比試我才知道原來前次你對我弟弟是手下容情了!多謝!」說著,還鄭重地抱拳為禮。
費倫心說,什麼容不容情的,當時在全聚德,老子要不是沒執法權的話,早就一槍把你弟撂在地上了!面上卻不以為意道:「謝就不必了,盡快把綵頭給我就行!」
「你……」見費倫對自家大哥毫無恭敬之意,賈征的衙內脾氣又差點爆了。
「我跟你費哥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賈長又惡瞪了賈征一眼,「把嘴巴給我夾住了,滾一邊去!」
賈征雖覺委屈,但如父長兄的話他不敢不聽,當下乖乖地躲到一邊蹲地上畫圈圈去了。
費倫見狀,哂笑道:「賈兄倒是好威信,呵呵!」
「費兄弟貌似話裡有話!」賈長道。
「其實也沒什麼!」費倫淡淡道,「只是想說如果賈兄你的茬找完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賈長聞言愣了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不到自己主動交好,費倫居然不給面子。
「是不是覺得我很不給面子?」費倫皮笑肉不笑道,「拋開你背後的家族不談,我跟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憑什麼讓我給一個一上來就找我茬的人面子?」
聽到這話,賈長細細一琢磨,頓時省悟到,對啊,對方憑什麼給他面子?難道就因為賭了個彩?顯然沒道理嘛!
想通這點後,賈長也沒甚糾結,當下道:「費兄弟,如果我說我想交你這個朋友,你有什麼道儘管劃出來吧!」
費倫聞言施施然瞟了他一眼,冷然道:「不好意思,你暫時還入不了我的法眼!」說完,也不理賈長變得有些難堪的臉色,轉向肖忠華道:「老肖,你能不能別盯著那張小丑靶紙發愣了?你要真覺著好,改天我給你打張大鬼出來,你拿回家掛牆上慢慢看!」
這話一出,怔愣半晌的肖忠華立馬有了動靜,霍然扭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費倫道:「真的?!」
「煮的。」費倫沒好氣道,「我說,還有個把鐘頭就到飯點了,咱也別在這司令部擱著了,成不?」
肖忠華正想說好,同樣回過神的肖璇卻道:「不成!」
「就是,不成!」周燕也附和道。
不等費倫問為什麼,夏爾蘭便幫他說了:「為什麼不成?」
肖璇瞪了夏爾蘭一眼,道:「不成就是不成,能為什麼?」說著,湊到費倫身邊,提條件道:「除非你教我打槍!」
「對,我也是!」周燕又附和道。
「還有我!」肖忠華湊趣道,「老弟,我也想學學你那槍法!」
費倫翻了個白眼,吐槽道:「看你們仨的樣子是想拜我為師了,可連飯都不去吃,還要我先教,這不成了教祖宗了嘛!」
仨女互望一眼,異口同聲道:「那就先去吃飯,飯後再教!」
費倫聞言卻擺手道:「就你們幾個的資質,我可沒興趣收你們為徒!」
肖忠華三人一聽,頓時就要炸刺,費倫卻又比了個打住的手勢,道:「雖然我沒有收徒的想法,不過卻可以教你們一個練槍的法子……」
「什麼法子?快說!」肖璇急不可耐道。
費倫瞟了眼想偷聽的賈長和聶斌一眼,道:「其實也不是什麼訓練秘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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