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地,荔園。
小區十五層這裡早就被拉起了警戒線。法醫人員已經先到了,正在進行現場的初步勘驗。
案發現場很血腥,客廳裡的四具屍體都是因失血過多而死,換言之,就是被放了血。
「根據肝溫推斷,幾名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都在凌晨剛過到一點之間。」曾曼一邊翻看屍體一邊說出自己的判斷,以便現場記錄員留下筆錄,「另外,每名死者幾乎都是一刀致命,兇手極度殘忍,而且應該是反手持刀!」
話音未落,費倫的聲音從旁響起:「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兇手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初犯!」
曾曼霍然回頭,瞪著剛剛才走進客廳的費倫。
「不過我同意doctor曾所說的,兇手是反手持刀,而且這個兇手不止是反手持刀,還是個左撇子。」說到這,費倫用帶著塑膠手套的左手反手夾住一塊薄薄的刀片,一步跨到曾曼身邊的窗前,由下往上割裂了窗簾。
曾曼和現場記錄員眼睛瞬間瞪大,因為窗簾上所形成的劃痕開口與屍體身上的幾無二致。可惜美女醫師曾曼怎甘雌伏,嘴角微翹,哂道:「費sir,你身為警務人員,竟然破壞現場,該當何罪?」
費倫正想辯解,謝亦欣恰好跟了進來,不分青紅皂白,直接護犢子道:「我的下屬有什麼做得不妥的地方,doctor曾盡可以向投訴科投訴!不過眼下正在辦案,還是做好本職工作為要!」
曾曼被頂得一窒,又見費倫站在爆妞身後似笑非笑,著實可惡,旋即賭氣道:「我會的,我會照程序向投訴科投訴費sir的不當行為!」說完,也不給費倫分辯的機會,轉過去繼續工作了。
老實說,費倫實際工作的時間兩個月都不到,卻被投訴了好幾次,都已經習慣了,見曾曼甩臉子,他也懶得解釋什麼,反而站定原地,轉著圈細細觀察著兇案現場客廳裡的蛛絲馬跡。
看著地上滴得到處都是的血跡,費倫越發肯定兇手是個新手,他殺人十有**是臨時起意。沿著血跡來到臥室,屋主的老婆和十五歲大的女兒一個斜倚在牆角一個橫屍床上,身上的衣服都還算整齊,只有些抓擰過的痕跡,看來兇徒並沒有對她們幹過禽獸之事。
室內其他東西都完好無損,就只有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被拉開了,裡面有個空位,應該是少了某樣重要的東西,甚至是比錢還重要的東西。因為屋裡屋外費倫都很仔細的看過了,沒有被洗劫過的痕跡,甚至男女屋主身上的錢包都還在,而床頭櫃最下面一個抽屜裡還有幾萬塊現金,也沒被兇徒拿走。
這些,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兇徒是新手,他在找某樣東西,得手之後就慌慌張張地離開了,甚至緊張得沒有再翻找別的值錢的東西。試想一下,如果是一個慣犯或老手,又怎麼會不吃干抹淨才走呢?
此時,曾曼也走進了臥室,見費倫在床頭櫃面前呆站著,再一瞄抽屜裡的現金,隨即嗤笑道:「我說大富豪,你該不會是看上這些死人錢了吧?」
費倫斜了她一眼,沒有辯駁,反而問道:「doctor曾,我拿你做個假設可以嗎?」
曾曼的美眸豎了起來,一臉不爽道:「想拿我開涮,沒門!」
費倫擺手道:「不是拿你開涮,而是我想到點案情,但又不是太清楚一般人的心態,所以想找你試驗一下!」
曾曼奇道:「什麼一般人的心態?」
費倫比劃著手勢,道:「等我問出來,你就知道了!吶,假如說,我是說假如,這裡的幾萬塊錢,被你在別的地方碰見了,我是說一個不需要你負責的地方,你會不會把錢悄悄地收進腰包走人?」
曾曼瞪眼道:「這怎麼可能?拾遺不報是犯法的。」
費倫翻了個白眼,道:「我不是說了嘛,不要你負責,也不要考慮法規這些東西,你會不會產生把這些錢私吞的想法?」
曾曼已經有點理解費倫的意思了,遲疑了一下下,點頭道:「我想我會的。」
「這就對了!」費倫擊掌道,「問題出現了,這些現金,而且是舊鈔,就擺在最下面的抽屜裡,一拉開就能看得見,你說兇徒有什麼理由那麼慌張,連拉開抽屜看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嗎?」
曾曼此刻已經完全被費倫帶進了案情裡,聞言一愕,道:「也許是那個時候外面有人在敲門,驚走了他!」
費倫搖搖頭,道:「我覺得不是,因為兇手在客廳殺了屋主和他的父母還有他兒子,下刀的手法從生澀到嫻熟,少不得會鬧出點動靜來,鄰居要聽見的話,早該過來拍門或報警了,有什麼理由等聲音都消失了才過來呢?難道深更半夜,周圍鄰居的膽子真這麼大,明明意識到有可能出了事,還敢等聲音都沒了、兇徒騰出了手,再過來拍門嗎?」
曾曼若有所思道:「你也說的也對,要是遇到這種不太對勁的情況,我最多打999報警,而不會跑到廊上來敲門!」
這時,謝亦欣也到了臥室門邊,接話道:「甚至有可能連999都不會打,最多警察追上門做現場訪問時才會提及所聽見的!」
費倫豎起一根手指道:「正解!那兇徒拿了第二個抽屜裡的東西就匆忙撤離只有一種解釋……」
謝亦欣和曾曼異口同聲問:「什麼解釋?」問完兩女互瞪了一眼。
「那就是兇徒從第二個抽屜裡拿走了一個大大的西瓜,也就看不上這幾萬塊錢的小芝麻了!」
爆妞旋即問道:「那這個大西瓜會是什麼東西呢?」
費倫聳肩道:「可以是很多東西,比如一顆十克拉以上的鑽石,兇手連盒帶鑽一塊捲走了;又比如兩個大拇指頭大的玻璃種帝王綠翡翠,價格甚至能炒上億。你們說,兇手得了如此寶貝,又怎會在乎區區幾萬塊呢?」
謝亦欣和曾曼聞言,齊齊翻了個白眼。曾曼更是沒好氣道:「大富翁sir,你看這家的裝修也該知他們沒多少錢啦,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寶貝?擱在家裡不怕燒得慌麼?」
費倫也覺得自己的推理有點小小的問題,但大方向是肯定沒錯的。也就在這個時候,去周圍住戶家裡做現場訪問的戴巖等人回來了。
費倫和謝亦欣遂轉回客廳,把臥室留給了曾曼。
仇兆強道:「費sir,沒什麼可疑的線索,有兩戶鄰居確實聽到這家昨晚十二點過有點吵,但都以為是在看夜視劇場,所以沒怎麼在意!」
謝亦欣問道:「那監控錄像呢?有沒有發現可疑人物進出這一區?」
戴巖回道:「阿東和毅然正坐電梯上來,不過他們已經打電話報告過情況,這個禮拜管理處那邊的監控有一半壞了,正在報修當中,而另一半錄像裡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那就是沒線索嘍?」費倫露出個蛋疼的表情,隨手拿過莫婉寧手上的現場訪問筆錄,飛快地翻看起來。爆妞見識過費倫的神級眼速,對他清風亂翻書般瀏覽筆錄倒不覺奇怪,其他人卻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費倫倏然停下,照著筆錄念道:「我很喜歡買**彩,章先生(屋主)也喜歡買,可他從不與人合買!」頓了頓,問其他人道:「你們覺得這段話有什麼問題?」
仇兆強愕道:「沒什麼問題啊?自打上次中了馬彩,我現在也時不時買點兒馬票或者**彩什麼的,就當是個念想嘛!」
費倫拍手道:「ok,別的不說,咱們分頭找一找整間屋子裡到底有沒有彩票!」
爆妞對於費倫騎到她頭上下令毫不牴觸,帶頭翻找起來。五個人行動很快,等李立東和施毅然到時,他們已經把整個房子都搜過了。
「沒有!」「我這邊也沒有!」「沒找到!」
後到的李施二人還沒搞清狀況,問道:「什麼沒找到?」
費倫也不答他們,反而道:「現在我可以肯定,兇徒從臥室床頭櫃第二個抽屜裡拿走的應該是一疊彩票!或許他只需要其中一張,就是中大獎的那張,可為了掩人耳目,他把整疊彩票全捲走了!」
謝亦欣恍然大悟:「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兇徒看不上那幾萬塊了。」
費倫點點頭,馬上又問道:「剛才我念到的那段筆錄是誰做的?」
戴巖忙道:「sir,是我做的。」
「那你趕緊去把人帶回來,我有話問!」費倫吩咐完這句,又衝仇兆強道:「強子,你和阿東去馬會查一查最近幾期頭獎二獎三獎的情況,順便搞清楚領獎的情況,把清單拿回來!」
「yes,sir!」戴仇李三人齊應一聲,出門而去。
不一會兒,戴巖就領著大樓管理員回來了。
費倫把筆錄拿給管理員看,問道:「筆錄是你的?這家的屋主真的很喜歡買**彩嗎?」
「阿sir,當然嘍,這種事我怎麼可能亂說!」管理員道。
「那你們平時在哪個馬會投注站買**彩?」
「就街口那家啊!」管理員道,「有幾次我去買的時候還碰見了章先生!」
爆妞立刻道:「阿寧,毅然,你們倆這就去那家投注站把監控錄影帶拿回來。」
「yes,madam!」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