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倫三言兩語打發了莊勝回去,沒想到翌日一大早給莊月茗燒完紙他又來了。
「你不去治手,跑我這兒來幹嘛?」費倫哂笑道,「莫非還是想截肢,特意來跟我說一聲?」
「不是不是,費大哥!」莊勝連連擺手,「我會盡力去醫治我的手,一定不會截肢。」
費倫撇嘴道:「先做到再說吧!」要知道,肢干傷勢過重沒法接駁醫治的話,一般都會採取截肢的辦法,不然傷勢一旦惡化,很容易形成敗血、壞疽之類的病症,要人老命。
「費大哥,今天我想請你上街逛逛。」莊勝求道。
眼下並非費倫每天固定修煉的時間,手邊也沒什麼事要做,自然可以到處晃蕩,當下戲謔道:「我倒是有空,可我們兩個大男人上街,你就不怕別人誤會?」說罷還向莊勝拋了個很噁心的「媚眼」。
莊勝被費倫的惡搞嚇了一跳,狂擦汗道:「費大哥,其實每年大姑媽的忌日我都會去黃大仙那裡求仙問卜,今年我想請費大哥跟我一起去。」說話間他眼中流露出熾熱的希夷之光。
費倫確定莊勝有古怪,卻也不點破,應道:「好,那咱們就一起去拜拜神。」
於是兩人開車到了黃大仙廟。
停好車,繞到車庫外面,費倫就見識到了黃大仙這裡的熱鬧,真可謂是香客如織,往來不絕!
莊勝顯然來這裡的次數不少,見費倫四處打望,忙道:「費大哥,這邊走!」
「去哪兒?」
「至玄大師,不知費大哥聽過這名號沒有?」莊勝邊領路邊說,「我一向都是在她那兒問路的。」
費倫半信半疑道:「至玄?有沒有這麼玄啊?」要知道,他對這些神鬼之事可不像旁人那樣只是道聽途說,而是親身經歷過,所以對這些所謂的玄門大師還是存了幾分敬畏的。
「大師批命很準的,每次都能批中我來年的運程,可惜始終無法化解!」莊勝說著說著就變得失魂落魄起來。
費倫也不提醒他,只是冷眼旁觀,心裡卻在想這小子接近他到底出於什麼目的,難道是老李的臥底?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好在莊勝很快回復正常,沒讓費倫繼續胡思亂想下去:「抱歉,費大哥!剛才我想起了父母,所以有點失神!」
費倫渾不在意地笑笑,扯開話題道:「還有多遠?」
莊勝一指,道:「喏,就在前面,看見沒有,那個派符的女人就是至玄大師!」
費倫順著望過去,只見一個穿著素白麻衣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正游弋在香客流間,散著黃色的符包,頓時有點傻眼:「至、至玄是個女的?」
「是啊,費大哥!」莊勝理所當然道,「別看大師是個女人,但她批……」
「批命很準嘛!」費倫隨口接道,「剛才你已經說過了。」
隨著兩人走近,費倫越發看清了至玄的面容,她臉龐雅淡秀麗靈氣逼人,特別是那雙眸子,清澈無盡平靜深遠,加上風姿綽綽,盈盈巧步間竟予人一種漫步紅塵的感覺。
可惜見慣半神半魔的費倫絲毫沒有初見那種震撼,反而生出了一些警惕。
來到至玄跟前,莊勝虔誠地施了一禮,道:「大師,我又來了!」
至玄卻沒有像往年那樣回應於他,反而僵立當場,駭然看向費倫。
「孔夫子曰,敬神如(似乎、好像)神在,至玄大師這麼看著我,卻很有點『敬神則神在』的意思嘛!」費倫似笑非笑道。
至玄聞言回過神來,又美目深注了費倫一眼,揚聲向周圍香客宣佈今天的派符到此為止,旋即向莊勝道:「阿勝,叫上你這位朋友,跟我來吧!」
一路尾隨進了附近水泥制的古風樓閣建築,不時有迎面而來的人向至玄打招呼,她都一一點頭以作回應。
最後,至玄將費倫和莊勝讓進了一間幽靜的茶室,先行在主位上坐下,又一指對面的位子,沖費倫道:「這位先生,請坐!」
位子只有一個,費倫擺手道:「不用了。」又一指莊勝道,「是他要批命,讓他坐吧!」
莊勝忙道:「費大哥,你坐吧,我站著就行!」
至玄也淡淡道:「再怎樣掩飾,也遮蓋不了本心。」
費倫知道這話是衝著他來的,仍舊裝傻道:「我不明白大師你在說什麼。」話是這麼說,可他的人卻已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見費倫落座,至玄瞥了眼莊勝手上厚厚的紗布,道:「阿勝,你的命格已改,從今往後都不用再來找我批命了。」
莊勝大吃一驚,惶急道:「大師,為什麼?我、我可以把今年的香油錢加大到三百萬。」
至玄擺手道:「不是錢的問題,你以後的命運逃不出十六字箴言,所以批與不批都一樣。」
莊勝再吃一驚,道:「敢問大師,到底是哪十六個字?」
至玄瞥了眼費倫,又瞄了下莊勝的傷手,緩緩吟道:「生死之驗,碌碌一生,死入輪迴,生則成魔!」
莊勝正默默記著十六字箴言,費倫卻雙眼猛睜,質問道:「未知大師所說的『輪迴』是何意呢?」
至玄若有深意地看了費倫一眼,平靜無波的臉上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淺笑,施施然道:「佛道兩家的典籍均有記載人死轉生的輪迴之說,我說的輪迴就是這個意思,不然你以為呢?」
費倫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沒想到至玄接著又道:「剛才你說我敬神則神在,那麼你呢?是『如』還是『則』?」
其實,敬神如神在趨於相信無神論,而敬神則神在恰恰相反,相信神明無處不在。至玄的問話剛好點在了費倫的死穴上。
不過久經陣仗的費倫怎會被問住,很玄地答了一句:「大師,我現在坐在這裡同你說話,如神則神不是很明顯了麼?」
至玄聞言,臉色微變,費倫學著她的樣兒,咄咄逼人道:「未知大師可否幫我批一批我父母的近況?」還好此時莊勝正在冥思苦想那十六字箴言,不然聽到費倫和至玄的問答肯定滿頭霧水。
至玄心念電轉間,再次抓到了費倫的語病,道:「你能坐在這裡,又何來父母呢?」
費倫似乎早知她會這樣問,當即回道:「怎麼沒有?我說的是我心中的父母。」
這下算是把至玄問住了。見她接不上話,費倫正想挖苦兩句,沒曾想莊勝突然大叫起來:「大師,我明白了,我明白箴言的意思了!」說著,他撲通一聲跪下,先向至玄磕了個頭,又轉過來向費倫連磕了好幾個頭,「費大哥,我一定會撐下去,一定不會截肢!」敢情他以為截了肢就會碌碌一生,而撐不過就是個死。
雖然莊勝還沒想明白「生則成魔」的意思,不過費倫倒有點欣賞至玄的十六字箴言了,扯出支票本,隨手簽了張一百萬港幣的支票丟到她面前,哂笑道:「很會忽悠嘛!」言罷,二話不說,站起就走。
莊勝趕緊站起來,又向至玄拜了兩拜,追著費倫去了。
等再聽不見莊勝的腳步聲,至玄這才拿起那張支票看了看,旋又喃喃道:「費倫?!師父呀師父,沒想到這世間真有『死生倒轉』之相,難道徒弟這輩子就注定了麼?」
打發走了莊勝,回到淺水灣別墅,一夜修煉之後,第二天又是上班的日子,費倫早早到了警局,著手寫那份解救小飛女的報告。
等謝亦欣幾人來上班時,費倫已將報告完成,交到了鍾偉銘處。
因為半山伏屍案的鑒證報告還沒出來,現場訪問又沒什麼有用的線索,整個案子毫無頭緒之下,組裡的人都顯得無所事事。
爆妞在裡間辦公室看報紙,費倫忙著改槍,戴巖三人則在偷看股市。
「費sir,0494上週末收市被拉回高位後,今天開盤又跳水了,咱們要不要抄底進一點?」李立東問。
費倫蔑了他一眼,道:「進個屁,當心抄底抄到天花板上,你賺來那點錢全賠進去,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聽到這話,施毅然插嘴道:「費sir,那你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好介紹啊?」
「最近有筆小財,到時候帶大家一起發!」費倫道。
「費sir,那就這麼說定了。」戴巖也過來湊熱鬧,「對了,聽說madam正打報告向上面申請人手,不知新來的同事是男是女呢?」
重案組的編制一般是六到七人,目前謝亦欣這組才五個人,申請人手合情合理,費倫也知道這件事,此時聽戴巖提起,遂發表意見道:「最好來個男的,做事方便一點。」
施毅然愕道:「那咱們這組豈非陽盛陰衰?」
「小心讓madam聽見!」
幾人正鬧著,有個文職女警敲門探頭進來:「費sir在不在?」
「有事?」
「外面有個姓馬的先生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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