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那邊火光沖天,可僅僅幾條街的遠處,還是那個小樓裡。東廠廠公劉志勝。帶著一絲鄙夷的眼神,看向了跪在地下渾身顫慄的李兆光!
門外都有著錦衣衛把守,空蕩蕩的廳中,只有劉志勝和李兆光。
半響,劉志勝不說話,地下的李兆光卻受不了這安靜的氣氛,顫巍巍的道:「小人……罪該萬死!」說罷,狠狠的磕在地上,啪啪的十分大聲。
劉志勝搽了搽嘴角,輕蔑的哼了聲:「我說李兄呀,事到如今,你是難逃一死了。」督公救我,督公救我呀!」李兆光臉色大變,一臉惶恐的爬到劉志勝的腳下,祈求的道。
劉志勝端起一杯茶,細細的品裡一口,漫不經心的說:「不是咱家不救你,而是上面要你死呀。想當初也不知你撞了什麼邪,竟然倒戈相向。確實大大的不對呀。」
話說到此處,已是沒有半點客套了。李兆光整個人癱軟了下來,雙眼無神,滿臉煞白。以一種哀傷但是平靜的口氣,緩緩的說道:「下官自知愧對主上……還請督公美言幾句,請主上放過下官一家妻兒老小!」劉志勝看著滿臉哀求,殷殷期盼的李兆光,無奈的歎了口氣:「相信你也知道主上的為人。斬草除根,不留禍患。還用咱家教你嗎?再說了,要是保住了你家小的性命,可他們卻也要蒙受侮辱。比如你妻子,送入教司坊是最好的結果了。」
許是終於被劉志勝給點醒了。李兆光臉色變幻不停,終於大徹大悟般的感歎:「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鬼迷了心竅,貪圖那口頭上的內閣首輔。也不會落到這家破人亡的地步。」
劉志勝看著茫然無措,心灰意冷的李兆光,不禁升起一陣兔死狐悲之感。輕輕的咳嗽一聲。兩個帶刀侍衛冷著臉進來,把失了魂的李兆光拖了出去。
話分兩頭,卻是王振那裡。
鄭公公顯然不想下狠手。並沒有追殺下去。而且顧及這張三豐的極高武功,怕偷雞不成蝕把米。本著各自留一線的鄭公公,便下令撤退。
看著徐徐退回來的錦衣衛,王振微微一笑。
這時,身後的張海流,期期艾艾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大哥……那謝大人……可是……」「嗯,因公殉職。」看著王振臉上淡漠的表情,使得另一邊的蕭懷谷感到渾身發寒:「那……韓大人他……」王振輕蔑的哼了聲:「韓大人公忠體國,也跟著去了。
張海流蕭懷谷二人,聽聞此言,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深深的震驚!原來他們二人一開始就想錯了!王振不是要殺他們其中一個,而是兩個都除去,不留後患!當真是狠辣無比!蕭懷谷忽然想起,白天王振對他們說的那句話真正的意思了:「這事若瞭解,我等陞官發財,指日可待!」
倒是張海流想的多一些,只見他一抱拳,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兩位大人不幸離去,卑職深為感歎。可如今這位置空懸,應當由能人一肩擔當才是。」張海流這話說的分外大聲,四周的錦衣衛千戶,百戶都聽到了,紛紛向這邊望來。眼中露出濃重的忌憚。能不忌憚嗎?整個北鎮撫司的人基本都知道,這王振的靠山可是東廠的大人物。要是這王振來爭搶同知的位置,那還真是欲哭無淚了。
只見王振忽然詭異的一笑,側頭斜視這一邊彎腰的張海流,聲音尖細的問道:「不知張百戶有何提議?」這時,張海流和蕭懷谷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齊聲叫道:「屬下提議王千戶擔任同知,領導屬下。」周圍的千戶一聽,立馬變了顏色,正要站出來斥責王振目無長官時。一邊笑吟吟的楊槐走了過來:「有王千戶擔任同知一位,是我大興王室之福呀!」「啊……楊公公。」王振看見來人,急忙一個大禮。周圍的百戶千戶也紛紛見禮。
楊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讓這些人都起來。王振便一臉憂國憂民的摸樣,開了口:「同知此等大任,王振恐心有餘而力不足。耽擱了朝廷大事。還是請公公收回成命吧。」楊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王千戶為國為民,真是百官楷模。如此俊傑,不做大用,豈不是浪費了?你不用再說,這同知,你就好好當吧。王同知。」
「謝公公提攜!」
待到楊槐走遠,王振起身對著張海流吩咐:「立刻點起五萬兩,送至楊公公那。」張海流愣了愣神,立刻醒悟,點頭稱是。五萬兩,以如今他們那卑鄙的斂財手段來說,也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吩咐了張海流,王振轉頭對蕭懷谷說:「如今我為同知,想來另一個同知是其他公公的心腹。你探聽消息,把另一個同知連著地下所有的千戶百戶請去天女樓。說本同知設宴款待。」蕭懷谷瞭然的點點頭。如今是收羅人心的大好時機。其他千戶正為王振當選同知不滿,想來另一位同知也是如此地步。以此關係可以聯合另一位同知,控制地下的千戶百戶。卻是條妙計。
正要離開辦事的蕭懷谷,忽然想起什麼事,轉身低聲到:「大哥,那韓寒和謝宏的家眷屬下如何操辦?」王振猙獰的一笑,陰深道來:「那些屬下只是混口飯吃,若果許以重禮,還是可以為我所用。冥頑不靈者,也不需要再多事,找個由頭調離京城就可以了。」蕭懷谷點了他點頭,這方法倒是中規中矩,處理妥當。可接下來的話,倒是讓蕭懷谷渾身發寒:「至於家眷……呵呵,家中主人不在,留在京城無用,不若讓他們回歸原籍……不過,要是半路上冒出什麼山賊的,也怨不得別人!」
蕭懷谷渾身一抖,心知王振打算斬草除根,可是想想謝宏家中八十歲的老母,韓寒家裡嗷嗷待哺的幼兒。心中不禁起了憐惜之心。說道:「家眷中還有幼兒,老人。這些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不如放他們離去吧。」王振忽然雙眼一瞇,陰深的說道:「放了他們?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這仇已經是結下了。不管幼兒還是老人,都可能成為威脅!我告訴你,以後不可以再有這種婦人之仁。還不改正的話,早晚有一天你就死在這上面!」
看著忽然變了個人,變得凶殘恐怖的王振,蕭懷谷終於意識到他再跟誰說話。這個表面稱兄道弟,實際上只是把他當成工具的人,一剎那間,竟然被挑起怒火,如饕餮般凶殘。
趕忙跪下贖罪,希望不要完全冒犯了他。
王振也意識到事態,拍了拍蕭懷谷的肩膀,忽然間和顏悅色的說道:「也不能怪二弟你呀。二弟的俠骨心腸,大哥也是深為敬佩的。不過,這次我希望是最後一次,明白了吧?去吧。」
看著漸漸走遠的蕭懷谷,王振又變回了滿臉陰沉。對於剛剛的失態,王振也大概知曉。幼年的他,就敢囚禁管家,酷刑逼供致死。對於生活在那樣勾心鬥角,整天戴著假面具的王振來說,對於所謂的仁義,所謂的憐惜。是嗤之以鼻的。要是他還有這樣的情操,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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