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辦了大半年的自由貿易市場關閉了,這自由貿易市場最主要的客戶即是海盜。現今李翔已經收服了絕大多數海盜,剩下很小一部分的海盜也不敢自取滅亡的來蘭嶼島做生意,失去了海盜這主要貨源,自由貿易市場自然開不下去了。
對此李翔並沒有覺得可惜遺憾,這有得必有失。他不是商人,雖清楚錢越多越好的道理,但對於它,並不是很看中。能夠換取四千生力軍,還是死賺不賠的。
李翔將自由貿易市場拆除,在這個無人的蘭嶼南半島重新建立了多座軍營,將招募來的海盜們安置在這個地方,把他們的原來的編制打混,分別對他們展開了訓練。
海盜們有足夠的勇悍,但他們搶掠時,大多都是蜂湧而上,無紀律,無配合,橫行海上對付武裝商人尚可,但想要反攻大陸,對付強悍的清兵,卻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
李翔似乎不懂得循序漸進,直接以訓練強兵的方式訓練散漫的海盜。
在他的強勢下,散漫的海盜不得不拿起兵器,接受超於自身水準的嚴苛訓練,一個個的哀聲載道,叫苦連天。
萬傑文倒在軍營鋪頭上,捶腿摟臂,心中叫苦不迭。在鶴山島他是首領,隨性自由,平時也不算不鍛煉,每天抽個個把刻鐘,活動一下筋骨,也就了事了。現如今,他雖然被封為小都統,管著幾百號人。但手下的兵都是他不認識的,沒有一個屬於鶴山島,而且根據規定。訓練時,軍官身先士卒,與兵士同甘共苦。
萬傑文受慣了安逸的日子,如何吃得了這個苦,幾天下來。手腳酸痛,心中充滿了怨念。
「該死的李翔,早晚有一天。我要親手砍下你的腦袋!」他雙眼充滿了厲色,心中殺意四起。他是迫降,對於李翔根本沒有任何的忠心可言。只要有機會,他會毫不留情的在背後給李翔一刀。
「娘的,還讓不讓人活,老子當了一輩子的海盜頭子,還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萬傑文突然聽到帳外的報怨,心中一動,裝作不禁意的走了出去,但見隔壁軍帳外,一個身形有些臃腫的胖子呲牙咧嘴的,抱著個腳。腳上紅通通一片,長了六七個水泡,口中不住的嘟噥嘀咕,看嘴型明顯還在報怨,只是刻意壓制住了。
萬傑文上前道:「都起泡了。這位朋友不知是那座島上的?」
胖子看了萬傑文一眼,受寵若驚的道:「原來是萬老大,失敬失敬……」他想站起來打招呼,卻觸碰到了痛腳,摔倒在了地上,抱著大腿大叫:「哎呦……疼疼疼。天殺的傢伙,疼死我拉……」
萬傑文上前將胖子扶起,苦笑道:「不必多禮,在這裡還談什麼老大,都是小卒子。」
胖子憤恨道:「什麼小卒子,分明是一條狗,呸,狗都不如。當狗起碼還有肉骨頭吃,那像我們天天活受罪,早知道是這個下場,當初就應該血拼一下,大不了引頭一刀,老子十八年後又是個漢子,總好過在這裡活受罪。」
萬傑文警惕的左右望了一眼道:「兄弟謹言,這裡可是李翔的地方,你不要命了?」
胖子道:「這裡只有你我兩人怕什麼,難道萬老大會出賣我,你那堂堂的狂號,只是吹出來的?」
萬傑文本就是目中無人之輩,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刻讓胖子一激,立刻道:「我萬傑文又豈是賣友求榮之人,只是擔心隔牆有耳,話傳入第三人耳中,壞了兄弟性命。」
胖子點頭道:「萬老大說的是,確實是我太過生氣了,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現在是砧板上的肉,想割就割,哪裡還有反抗的能力。」他無奈的長歎一聲道:「算了,你說了,萬老大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有時想想真不如死了算了,好過活受罪。」
萬傑文看著胖子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大帳,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心道:「我恨不得殺李翔而後快,這個胖子哀怨連連,怕是也有此心。一個個的海盜頭子都是心氣高傲之輩,又有哪一個心甘情願的受李翔驅使的,不如將他們糾集起來,一併反了。說不定有機會,奪回新聖馬丁號。」
接下來的月餘時間,萬傑文經常找胖子聊天,得知他叫馬靖,是黃尾嶼上的海盜。黃尾嶼與釣魚島相隔不遠,他常笑說自己跟八歧大蛇做了多年的鄰居,卻不知彼此。
萬傑文並沒有聽過這個名號,也不以為意,東海、東寧海峽附近的海盜不少,除了八歧大蛇、東蚶島與他之外,其他的海盜團都是只有標識而不顯示姓名,稍微小點的海盜團更是連標識也沒有。因為海盜最容易讓同行黑吃黑,越小的海盜,越是需要利用各種手段偽裝自己,馬靖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萬傑文暗自挑唆馬靖對李翔的怨念,與之達成一致,兩人合夥密謀,不斷的煽動海盜首領,合力對付李翔,掙脫李翔的束縛。
這一招,萬傑文昔年在奪取新聖馬丁號時用過,此刻故技重施,那是得心應手,不過月餘間,陣容從兩人擴張到了十一人,已經小有成就。他們相互之間,在彼此的曲部裡找尋自己的舊部,將他們聚集起來,組成一股人數達兩百上下的生力軍,約定一起在夜間強攻碼頭,奪船而逃。
夜涼如水,黑暗中,人影幢幢,兩百餘人勾著腰,他們聚在一起,如若狸貓而行,輕手輕腳,生怕露出半點聲響。
他們的目的是碼頭,一個個神色激動,只要乘船出海,逃離蘭嶼島這個牢籠,以後天高海闊。就是他們的天下。
但是有一句話,叫做異想天開。
火在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海灘,整個港口,一千三百名兵卒早已經枕戈待旦,冷酷的眼神,充滿寒氣的刀劍,堵死了他們所有的去路。
戰與不戰……
沒得選擇。兩百餘人幾乎在同時選擇跪伏在地。
李翔除了給萬傑文這類海盜首領特殊的待遇,允許他們配備自己常用的武器之外,其餘海盜都是在訓練前領取兵刃的。訓練結束之後,依照人數奉還,點算無誤。方才入庫封存。
這也就意味著兩百餘人只有十一人有兵器,其他的一百餘人都是**裸的空著雙手,這勝負根本就沒有半點的懸念,所以他們面對一千把明晃晃的刀槍時,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
李翔冷冷的看著這兩百餘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一揮手將他們押了下去,臉上至始至終都露著譏諷的笑容,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那個胖子馬靖並非是海盜首領,而是跟隨李逸風來的兵卒之一。為人機靈。李翔讓他接近萬傑文,挑唆他造反。
李翔心底比什麼人都清楚,海盜沒有什麼節操,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心服的。他們會將不滿與怨念埋藏在心底,等待時機爆發出來。與其如此。不如先一步挑起這股不滿、怨念,讓他提前爆發,將損害減少至最低。同時,這些先輩還能成為後輩的前車之鑒,讓他們知道背棄的下場。
李翔依舊選中了萬傑文,一來他心高氣傲。絕對不是一個心甘情願居於人下的人物。其他人當海盜,大多都是生活所迫,或者殺人犯事,而萬傑文則是心甘情願,他不想居於人下,聚眾造反,留他在,造反的可能性極大。另外,萬傑文不同於阮春雷,阮春雷的投降是真心實意,他的近千兵只會成為助臂。萬傑文不然,他的五百兵不穩定的因素太大,唯有將萬傑文這個首領除去,才能讓他們安份。
幾項因素,都表示萬傑文危險係數最大。
萬傑文也果然經不住教唆,很快就展開了行動。
馬靖算是萬傑文的心腹,對於他們的行動,瞭若指掌,透露給李翔,讓他連夜設伏,甕中捉鱉。
李翔一句話沒說並非是打算放過他們,而是要殺雞儆猴。這要給猴看,免不了請猴子欣賞。
翌日一早,李翔將所有兵卒都召集到海邊校場。
昨夜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開,海盜們紛紛低頭交談,說著昨夜之事。
突然聲音靜止,一行八十餘人列成兩隊。
「晉」的大纛旗下,緩緩行來三人。
為首那人七尺來高,肩膀寬闊,面容清瘦,鼻樑又高又直,臉上還留著一絲稚氣,掛著一股陽光笑臉。濃眉緊壓著一對鷹隼般的銳眼,呈現出遠遠超越其年齡的堅毅和沉穩。
四周海盜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到來變得急促,恨意有之,懼意也有之。
李翔在在部將的簇擁下大步登台,目光在人群中掃過,一個個地仔細看過去。
「昨夜發生了一些事情,想必你們大多人已經知道一些,那我也就不多說了……」他柔和的聲音突然轉厲,一聲大喝「帶上來!」
數百名兵卒分成兩列,中間夾著長長一列衣衫襤褸的人,步履蹣跚地緩緩走來。
李翔高高的站在高台上,藐視著看著他們,然後對著下面的人道:「你們都該死,作為殺人越貨的海盜。我將你們的腦袋一個一個的削下來,絕對沒有一個人說我凶殘。因為這是你們的報應,罪有應得。但是我給了你們一條活路,讓你們棄盜從軍,給你們改邪歸正的機會。但是有些人就是犯賤,喜歡當海盜。好吧……既然這樣,我成全他們……阮都統,你告訴我,逃跑,在你們的規矩中,應該怎麼處置?」
阮春雷站出來道:「千刀萬剮……」
李翔冷眼看著台下的兵卒,厲聲道:「千刀萬剮,好刑法,動刑……」
丘輝猙獰著指揮著親兵動刑,就在這五千餘人面前,兩百多逃兵,一刀一刀……伴隨著慘叫聲,活活的流乾身上的鮮血而死。
聽著一聲聲的慘叫,那些海盜的臉色越來越慘白,懼怕的更懼,恨的漸漸轉為了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