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圖平攤在桌上,李翔、桂仲明、李逸風、貝克利、丘輝圍在桌子的四周。
李翔雙手撐在地圖的兩腳道:「屁話我也不講了,於公八歧大蛇危害一方,無惡不作,手段之殘酷,令人髮指,剿滅他們是替天行道。於私,他們這夥人橫行海峽十數年,所積累的財富數上一天也數不完,將寶藏取來,少不了大家的好處。」
他前一番話是對桂仲明、李逸風說的。他們是忠義之輩,對於八歧大蛇這類的惡徒有著本能的仇視,後面一句是對丘輝說的,他並非李翔的親信,手上的兵也不是李翔的兵,只是暫時歸李翔管制,要想他們真心實意的賣命,需要一點甜頭。至於貝克利,他是一臉的不在乎,只要能跟著李翔學習槍法,讓他幹什麼都成。
果然,李翔這話一說桂仲明、李逸風兩人眼中露出了凌冽的殺氣,丘輝無所謂的表情也露出了興奮嗜血的光芒,就算從良了,他那一身愛財嗜血的海盜脾性,依舊未曾改變。
李翔指著地圖道:「八歧大蛇實力不弱,初步估計,這一次他們動員的兵力在一千五百左右,東蚶島的兵力在一千上下,加上我們這一千多號奇兵,在人數上佔據優勢。八歧大蛇表面上是海盜,背地裡卻是軍隊,有著嚴謹的紀律與精良的裝備,個人亦有足夠的勇悍。我認為正面交鋒,就算能夠取得勝利,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仗,我們不能打。八歧大蛇強悍,東蚶島也不是軟柿子。他們做足了準備,還有火炮這種利器。怎麼樣也能抵擋一陣子。我覺得應該趁著八歧大蛇打東蚶島的機會,先以優勢兵力踹了他們的老巢,斷了他們的後路,然後在與東蚶島的人合力對付八歧大蛇。你們覺得怎麼樣?」
桂仲明道:「《孫子兵法》云:兵之形,避實而擊虛。先斷其後路,然後圍而殲之,讓他們走投無路,小殿下高明。」
丘輝擦拳磨掌叫道:「就該這麼打,只有這麼打才能真正的端了八歧大蛇的老巢,讓他們沒有時間轉移寶藏。」他戰未打。一雙眼睛已經盯著那些寶藏不放了。
李翔也不以為意。這筷子還有長短,何況是有血有肉的人,貪財愛財並不犯法。
李逸風、貝克利也沒有異議。
李翔拍板道:「既然沒有異議,就這麼定了。不過我覺得就算八歧大蛇此次出動一千五百的兵力,也沒有到傾巢出動的地步。他們在島上應該還有一定的軍事實力。釣魚島不小,為了防止他們事先警覺,做足了準備,我們還需想點別的什麼辦法。」
李逸風手指著台灣基隆港到日本的界港、江戶港兩條航線道:「這兩條是東寧通往界港、江戶港的重要航線,從地圖上看明顯繞了一圈,遠遠避開了釣魚島、赤尾嶼這些地方,是因為商船大多都載著重物,吃水很深。而釣魚島、赤尾嶼這些海島附近存有大量的暗礁,商船往島嶼附近航行有觸礁的危險。大多數商隊都會選擇繞過釣魚島、赤尾嶼這些海島。走些遠路確保安全。但據我所知,也有一些小商隊貪快,佔著吃水淺的便利從釣魚島、赤尾嶼附近筆直而行,穿過暗礁群前往界港、江戶港。我們可以佯裝成小型商隊,以商船逼近釣魚島,然後佯裝觸礁。上岸休整。他們為了確保巢穴不會倍發現,不會與我們為難,只要我們上了岸,即可利用人數的優勢兵分三路,一路以大軍直衝對方巢穴,另外兩路分別佔領島上的明暗兩處港口,毀去他們的船隻,將他們困死在釣魚島上。」
李翔精神為之一陣,雙手一拍,笑道:「好辦法,就這麼打。」他頓了頓道:「我去準備商船,諸位調集兵馬備戰,商船齊備之刻,就是兵發釣魚島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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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無際滾滾海水蹦騰東流。
六艘中型商船高揚著風帆,緩緩駛向釣魚島。
李翔拄劍卓立在商船前段,壯麗景色盡收眼底,正是日出東方之時,炫麗的紅日於東天際晃晃上升,視乎在預示著他人生之路,便如這東昇的朝陽,正走向輝煌。
討伐八歧大蛇,這是一場雙方兵力加起來不到五千的戰役,跟歷史上那些十幾萬的大戰相去甚遠,但是對於李翔來說卻有著不可估量的意義。
沒有一個人喜歡寄人籬下,李翔作為後世人,有著得天獨厚的心思,更是如此。
他要擺脫這一切,需要在有限的時間裡聚集一支屬於自己的軍事力量,在得到力量之前,他還需要擁有著強大的名望支持,殲滅八歧大蛇就是取得名望的最佳機會:八歧大蛇縱橫海域十數年,無人奈何的了他們,便是東寧與日本兩個國家多次圍剿都是無果,反而被耍的團團轉,連影子也瞧不見。只要自己能夠殲滅八歧大蛇,必將一戰成名,成為東海一代的風雲人物。
所以,這一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只是……
李翔想起現在的局勢就覺得有些頭痛。
「翔兒,可是在為接下來的戰役擔心?」傅山輕飄飄的來到了李翔的身側,以李翔的六識竟然完全沒有察覺他何時出現的。
李翔忍不住苦笑,卻已習慣了。
傅山本不應該出現在船上,只不過他從堪久郎的口中得知酒井忠茂是柳生新陰流的傳人,日本第一劍術家柳生十兵衛的徒弟,得到了柳生新陰流的免許皆傳,學會了所有奧義,是日本著名的劍術家。
傅山遊歷天下,行醫救人,懲奸除惡,數十年來,長劍之下誅殺奸惡之徒,擊敗各地名宿數不勝數,唯獨沒有與日本劍術家比試過。他曾聽說二刀流,無刀取乃是日本絕技,很是了得,動了見識一下的想法,也就一併來了。
李翔搖頭道:「並非如此,有心算無心,這場仗是沒有理由輸的。我是再想什麼時候能夠殺回大陸,接下來的天下走向又會怎麼樣?」這個問題其實在李翔心中纏繞很久了,因為他的出現,歷史已經不是他所熟知的那段歷史了。
鰲拜的反叛,紫禁城的落陷,康熙的敗逃,三藩的坐山觀虎鬥,一切的一切都與他腦海中的歷史相差太大,完完全全脫離了掌控。
現在他甚至不知道康熙還會不會力主削藩,三藩還能不能亂起來。
傅山道:「習武之道,在於繁簡。直來直往的招式容易讓人看穿,遠不如變化多端的招式。但隨著境界的提升,繁雜的招式反而成為了累贅,不如簡單的招式好用。可如果兩個武者,他們境界相差無幾,簡單的招式對彼此就起不了作用了,又須以高明多變的招式因對。天下之事,萬法歸一。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想得太多也未必就是好事。不如化繁為簡,向著目標衝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歷經千難險阻,也誓不回頭。」
李翔如醍醐灌頂,笑道:「師傅教訓的是,是我想太多,太計較得失,反而陷入了自己布下的陷阱。」
李翔最初計劃是三藩反,借助三藩造成的動亂,號召天下義士反清。現在歷史變的不可預測,讓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覺得有些患得患失。
經過傅山一點,他想通了,在乎那麼多做什麼,反正自己已經走上了反清的道路,哪裡還管得了吳三桂、耿精忠他們反是不反。他們要反更好,不反就連他們一起打,一起滅,反正都是屬漢奸的,還用得著對他們客氣?
如此一想,李翔心結解開,大感暢快。
傅山拔出了劍,道:「這幾日我傳授你醉劍,發現你的身手比起當初靈活許多,可見你在勤練之餘,身體的素質也跟著得到了提升。為師這把水影劍是當世名家以精鐵用百煉鋼的鍛造手法,反覆鍛打一百餘日,造成的寶劍。不敢說削鐵如泥,吹毛斷髮,卻也是當今世上少有的神兵利器,你拿著防身。」
李翔大喜,接過了他遞來的長劍,水影劍較一般佩劍要長上一分,其薄如翼,拿在手上卻意外能感受到劍的重量。此劍劍如其名,劍身水影串流,光彩琉璃,狀似無痕,卻能感覺到它在手中冰涼的觸感,左右隨意舞動,劍鋒彷如銳利的天剪,將空氣當作紗布剪開,碧綠的劍鋒如水影一般,劃過一道炫麗的色彩,「好劍……」
他現在的配劍是從鐵匠鋪買來的鋼劍。鐵匠鋪裡的鋼劍採用的是灌鋼工藝,以數量為上,只要有錢,要幾把有幾把,而百煉鋼卻是用精鐵千錘百煉的敲打成鋼,同樣是鋼,質量卻是天差地別。更別說是打造了百天,堪稱千煉的水影劍了。
他也不跟傅山客氣,道謝笑納了,同時將自己的鋼劍給了他。
傅山毫不以為意的收下,以他的武藝來講,好劍差劍區別並不大,他道:「為師現在臨時傳授你幾招簡單的殺敵武技,以免在戰場上被逼得手忙腳亂,傷了自己。醉劍,在你沒有進入一定的境界之前,並不適合在戰場殺敵。」
他臉色一變,長劍一揮,劍勢不在瀟灑飄逸,一招一式,充滿了殺伐之氣,快准狠。
時近正午。
「前面就是釣魚島了……」
李翔正好將傅山傳授的七路快劍學得有模有樣,即得到抵達釣魚島的消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