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人不足為懼,但一千餘人便太足為懼。
李翔與桂仲明、百靈兒策馬狂奔,直待將清兵步卒與騎兵彼此距離拉遠,然後回頭收拾身後的十八追兵,了結後患,繞道南下,從江南返回雲南,潛心發展,等三藩之亂起,再高舉義旗反清。
但他還沒有跑出兩里地,以千計的清軍騎兵突然出現在前方四周,對他們展開了包圍之勢。
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清兵,李翔一拉韁繩道:「掉頭,衝出去……」在他們面前,突然出現的清兵分作兩隊,分別從他們的左右呈雁字行,意圖將他們包抄合圍,但由於時間不足,還未來得及封口。
李翔讓突如其來的清兵打亂了所有步驟,但慌而不亂,下達了最正確的決定,只要稍作遲疑,讓清兵封住了口袋,他們便如甕中之鱉,唯有死路一條了。
三人騎術過硬,直接原地勒住了疾馳中的奔馬,調轉馬頭,往身後的十八騎衝了過去。
桂仲明一馬當先,唐刀高舉,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他快,但李翔的槍更快。
隨著括機的扣動,對方一名清兵直接翻到在地,斃命當場。
李翔開槍的時候,百靈兒也射出了一箭,嗖的一聲,直射清兵頸部,清兵俯低身子,伏在鞍上,那箭從頭頂擦了過去。並非百靈兒箭術不精,是這些清兵都是精銳,且擁有坐騎,屬於精銳中的翹楚,皆是蒙古女真人。蒙古遊牧民族,女真人屬於漁獵民族,他們自幼玩弓箭,對於如何閃避弓箭,早已熟能生巧。弓箭的威力在於眾,萬箭齊發,孤零零的一箭,肉眼可辨。若非是那種天生神力,開弓似弩的神射手射的箭,其他的只要身手稍微敏捷的人都能閃避開來,更何況是蒙古女真人。
桂仲明這時已經衝到了近前,揮刀朝衝在最前頭的清兵猛劈。清兵舉刀格擋,豈知唐刀過處,長刀立即斷成兩截,寒芒透體,清兵翻身倒斃。一名清兵隨後舉刀砍向桂仲明。桂仲明猛地溜下馬鞍,右足鉤住橙子,身子幾乎昔地,避開這一擊,翻上馬背的時候,對方已經從他身旁穿過,交錯之間,唐刀憑直覺回手一削,斜劈在與之交錯的清兵肩上,那人立時鮮血飛濺,倒下馬去。
桂仲明連斬兩人顯示除了超凡的武勇,餘下清兵都將之視為大敵,凝神對待。
百靈兒趁著清兵分心,一箭射穿了清兵的喉嚨。
李翔這時也安裝好了子彈,見兩名清兵前後位子連成一線,嘴角微翹,屏氣凝神,扣動括機。鉛彈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打入前一名清兵的頸側,人的喉嚨右側並沒有骨頭。燧發槍威力固然比不上蟠腸鳥槍,但足以穿透皮肉,子彈破頸而出,威力依舊打中了他身後的清兵的胸膛。
前者捂著喉嚨,血止不住,眼看活不了了,後者更是直接斃命。
一槍兩命。
桂仲明趁機左右突殺,將清兵的陣形衝亂。
三人在桂仲明的奮勇下,闖過了十八人的圍堵,突出了重圍。
未達一里,後方殺聲大作中,前面也出現了百名清兵,正是一併追逐而來的那百名護衛軍。
他們一瞧見李翔等人,一個個義憤填膺,取下身上的弓箭,搭箭便射。
百人齊射,威力遠非一人張弓可以比擬,密密麻麻的箭羽幾乎三人所有覆蓋三人所有的閃避路線,擋無可擋。
「棄馬,跳!」李翔大喝一聲,直接從馬背上縱身一躍,在慣性的影響下,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連打了三個滾。顧不得身上的劇痛,他尋找桂仲明、百靈兒的身影,先是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為之心悸:桂仲明、百靈兒在他的提醒下,都跳馬避開了箭雨,但他發現先前箭羽的落點,三匹馬竟然硬生生的給釘死在地上,它們身上佈滿了箭矢,一百多人的齊射,三匹馬身上的箭矢佔據了六成,其他的也落在四周,這種命中率當真是恐怖。
前有神射手,後有千名追兵,難道今日要亡命於此?
李翔手心忍不住冒出了冷汗,就在清兵打算射第二波的時候。
晴天中突然響起來了一陣霹靂,「韃子爾敢……」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如大鵬展翅的大鳥,出現在了清兵上空。雙腿起處,人未著地,已將兩名清兵踢飛,雙手兩把長刀左右舞動,如猛虎出柙,先一刀將右手的清兵砍死,然後人隨刀走,雙刀猶如兩條長虹,在清兵叢中飛舞,頃刻間以他為中心,身旁一丈之地,無一活人。
就在清兵讓黑影吸引住目光的時候,又有一人出現在清兵後方,他手中握著長劍,衣裳飄飄,手中長劍卻如死神手上的鐮刀。誰說劍不容於戰場,此人用行動給說這話的人狠狠的一個耳光,他每劍必中敵心臟處,左右挑刺間,但凡出手,必定有人斃命。
李翔看清楚來人,大喜叫道:「胡大哥……」
黑影正是胡德帝,另外一人自然是陳近南。胡德帝放心不下李翔他們,一路順著腳步跟來,當他們跟上的時候,李翔他們已經突圍而走。兩人不知情況,只能暗中跟隨追逐李翔的那些清兵,看看情況。
正好見到李翔他們衝來,清兵放箭。
第一波箭雨他們沒有趕上,第二波正好。胡德帝從一旁的水田跳出來,一腳踩在田畔上的巨石,一躍丈餘,跳入兵叢中,以武勇打亂了清兵的箭陣。
李翔耳中已經聽到身後急促的馬蹄聲,忙至馬鞍上取下燧發槍與子彈袋囊,招呼叫道:「不可戀戰,往田里跑……仲明,你去助胡大哥突圍。」
他叫著拉著百靈兒跳下了水田,現在正是春耕時節,水田里泥濘不堪,泥土可沒小腿,馬匹難以馳騁,唯有如此,才能避免騎兵的圍殺。
聽到李翔的高呼,胡德帝已經獨自殺出了重圍,跳下了水田。
陳近南眉頭一挑,正想要開口,見遠方塵土飛揚,以知其意,跟在其後。
幾人有些艱難的在泥濘的田里急行,陳近南來到近處道:「往水田走,可以避開騎兵,但我們都要成為箭靶子。」
果然大路上的清兵有的跟著跳下水田,有的已經拿出了收起的弓箭。
李翔咬了咬牙道:「我也想到了,不過我覺得只有這百人會下辣手,等騎兵一到,我們反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