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子健納悶的撓撓頭,朝快餐店裡走了進去,那個手裡端著麵條的服務員,哪怕看到溫郁摔了一跤依然沒有任何同情心,還在小聲抱怨。
費子健忽然就不爽了,很大聲的對那個服務員吼道:「不就一碗麵條,值得你囉嗦這麼久嗎?」
小地方的小快餐店,哪裡有什麼服務意識,對著跳出來多管閒事的男人,就是一個白眼,「我說我的,關你什麼事啊,你大方,這碗麵條你買單啊?」
費子健雖說手頭也沒什麼錢,卻是個直脾氣,用力一拍桌子,還真頂真上了,「我買單就買單,一碗麵條,難道還買不起了!」
老闆娘聽到聲響,生怕得罪了人,忙笑著從收銀櫃裡走了出來,「天熱,大家都消消氣,要不這碗麵條,算我請客。」
費子健一手拿過面,一手掏出張十塊的扔到桌子上,「一碗麵條,我還吃的起,讓你的人,以後不要這麼狗眼看人低。」
老闆娘訓斥了小服務員兩句,就轉身去給費子健找來了六塊錢,把錢遞給他的時候,滿臉堆笑著說:「這是找零。」
費子健皺了下眉,這才拿起筷子挑起碗裡的麵條,難怪只要四塊,溫郁要的居然是連個荷包蛋都不放的陽春麵。
這個女人啊……也不知道怎麼了,想到她弱不禁風,卻依然風裡來雨裡去收快件送快件的模樣,費子健心裡一陣疼惜。
旁邊的人用手肘推推他,「喂,剛才那個女人你認識啊?」
費子健回神,端起麵條喝了口湯,漫不經心地點頭,「她是我同事,怎麼了?」
「她小孩生病了,聽電話那頭人的口氣好像挺嚴重的,孩子都抽搐著昏過去了。」他本來是想把後面那句話告訴溫郁的,結果,沒等他說出口,溫郁已經衝了出去,後來看到她摔了跤,很慶幸沒有告訴她,不然指不定還要著急成什麼樣。
可憐天父母心,沒有孩子的人,永遠都沒法理解。
費子健愣住了,濃郁的燙頭含在嘴裡變成了苦味,溫郁她居然結婚有孩子了。
有人正黯然傷心時,溫郁已經騎著電瓶車瘋一樣的朝劉阿婆家趕去。
急的在門口直打轉的劉阿婆看到她,直抹眼角,「小溫啊,你可來了。」
溫郁來不及停車,隨便朝邊上一放就衝進了屋子裡,「劉阿婆,墨白怎麼樣了?」
劉阿婆跟在溫郁後面朝屋子裡走去,「我也不知道啊,吃飯時還好端端的,我給他蒸的蛋羹也吃下去不少,正準備哄他睡午覺,忽然就開始嘔吐了,我一摸額頭,熱的都燙手了,馬上就打電話給你了。」
小墨白的情況,哪止發燒那麼簡單,不大的小身體一直在抽搐,溫郁視線越來越模糊,看什麼東西都隔著一層水霧。
她拂起衣袖擦了擦,就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沒忘了對劉阿婆道聲謝。
劉阿婆邊擦著眼角邊催促她,「送孩子上醫院要緊,真是作孽喲,可憐了這麼小的孩子。」
鎮醫院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卻也不算近,她當初選這個地方就是怕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好第一時間送去醫院。
好好照顧,疼愛孩子,這本是一個單親媽媽,唯一能為孩子做好的事了,結果,就像是印證了她多慮,她的孩子身體一直不怎麼好。
感覺到懷裡的孩子全身哆嗦,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直朝她懷裡鑽,溫郁感覺自己都快站不住了,深深吸了口氣,她逼自己用盡全力朝醫院跑去。
她告訴自己,跑的不是步,而是她兒子的生命。
被一塊小石頭絆了一下,腳下一個趔趄,她差點摔到了,緊緊的把孩子護在胸前,13-看-網就要摔到地上,旁邊有人拉住了她。
溫郁站穩後,正要朝邊上人道謝,卻發現那個及時出手拉住她的人是費子健。
「費大哥。」溫郁對他露出一個比哭還笑的笑,「謝謝你。」
說著,她就想繼續朝前走,費子健卻一把接過孩子,「你抱不動了,我幫你吧。」
溫郁沒有客氣,她真的實在是沒力氣了,如果不是心裡最後的念頭在支撐著,只怕早就癱到地上了。
……
「陸軍醫,你能來我們醫院蒞臨指導,真是我們醫院的榮幸。」鎮醫院的院長親自陪在陸希南的身邊,點頭哈腰,臉上掛的絕對是最標準的,露八顆牙的和國際接軌的微笑。
陸希南怎麼會來和b市隔著十萬八千里的江南小鎮醫院,說起來,還真和徐小亮有關。
兩年的時間不算長,徐小亮追了很久的女孩終於答應和他交往。
徐小亮很高興,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陸希南,他無父無母,在孤兒園長大,憑自己的本事讀書,直到考取軍醫大學,分配到這家武警醫院,社交圈子一直都很小,陸希南是他為數不多,而且最真心對待的一個朋友。
他為人相對要簡單些,什麼好事壞事都不願壓在心裡,陸希南總是他第一個傾訴對象。
陸希南雖然心情不好了兩年,聽好朋友這樣高興的消息,還是不想掃他興的恭喜了幾聲。
陸希南現在真的已經下決心去忘記溫郁了,趙陽在整理他的辦公桌時,發現被他藏在抽屜醫學書裡溫郁的照片不見了。
她已經知道兩年前自己被宋慕北騙了,但是,在怨恨宋慕北誤導自己的同時,也暗暗埋怨起了溫郁。
如果真的愛,為什麼不相信陸軍醫,而要輕信了其他女人的話,她忘了那樣的壞境下,溫郁的神經脆弱的就像根早已經**的琴弦,只要輕輕一個撥動,就會曲終弦斷。
宋慕北在一年前,就正式調任到她們所在的部隊,也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行政上的女副團。
官比自己高出那麼多,趙陽對她真的是敢怒不敢言了,不過,她一個兩年就會退伍的義務兵怕什麼,雖然不敢罵她,每次看到宋慕北卻也可以不理她,有段時間,弄的宋慕北很沒面子。
不過,看在她是陸希南勤務兵的份上,也就自我安慰的沒有多計較。
宋慕北很有毅力,這一年多來,不管陸希南如何不待見她,不管他如何不給她面子,依然風雨無阻的每天都會去看陸希南,哪怕說不上一句話,只是陪著他坐一會兒墓地封印。
漸漸的,不僅整個武警醫院,就連整個武警部隊都知道他們那好看能幹的女副團長,在光明正大的追求陸希南。
被這樣個背景強硬,自身條件又很好的女人倒追,對許多來男人來說,那是祖墳冒青煙,八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可是,有個男人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在讓多少女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知道讓多少男人想把他約出來揍一頓。
當然了,具體約出來後,到底是誰揍誰,那還不一定。
鑒於,陸希南不僅手術刀拿的嫻熟,連部隊的格鬥也是蟬聯了好多年的第一,這個決定,有許多人構思過,卻沒有一個真正付諸過行動。
話題扯遠了,剛才說到陸希南出現在江南小鎮的醫院,其實和徐小亮有關。
徐小亮不是談了個女朋友嘛,而且是花了將近三年才追來的,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疼著寵著,萬般小心的伺候著,唯恐惹那個女孩子半分的不痛快。
偏偏當他的女朋友提出要帶他回家吃飯,順便見見父母時(其實是見父母,順便吃飯,如果父母不滿意,將會連飯都吃不上),張忠召派他去江南出差,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無非就是武警醫院作為全國醫術頂級的三甲醫院,象徵性的去地方小醫院提點一下。
徐小亮生怕自己一個婉言決絕,讓女朋友覺得他不夠愛她,不夠重視她,從而斷了情絲,又不敢違抗張忠召的命令,就咬咬牙去找陸希南幫忙了。
剛好陸希南這個星期沒有手術安排,閒著又容易胡思亂想,就去找張忠召主動請纓去江南了。
對他忽然想去江南,張忠召有點意外,印象中,除了每年陸希南母親的忌日,他是不大願意離開b市的。
轉念一想,以為被自己上次一通臭罵,他想開了,於是點頭欣然同意了,並且拍拍他肩膀,自以為是地說:「去散散心也好,等回來,我要看到兩年前那個陸希南又回來了。」
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希南啊,你看看我都老成什麼樣了,你真忍心看我還站在手術台邊上嗎?」
陸希南看著張忠召帶著殷切希望的眼睛,努力了好久,才勉強擠出一絲笑,良久,才從喉嚨裡發出一個字,「好。」
只是……兩年前的他,還真的能回來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了,曾經的陸希南已經死了,他再也回不來了,就像那個女人兩年來杳無音訊一樣!
就這樣,陸希南稍微收拾了下,就來到了那家江南小鎮的醫院。
鎮上面的醫院,真的和城裡的醫院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是在武警醫院,尤其是上午,不管是哪個科室都人滿為患,這裡呢……
空空蕩蕩的珍視,閒的快指甲的醫生,低頭玩手機的護士,陸希南甚至能感覺醫生比病人都多。
院長看他抿緊稜角分明的唇,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陸軍醫啊,病人都不願意來我們這樣的小醫院來看病,我們也沒有辦法,正是因為患者少,我們基層醫院醫生的技術很難得到提高,一直這樣惡性循環下去,就照成了眼前的現狀。」
陸希南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也是目前老百姓喊看病難的問題所在,許多人,哪怕是感冒也一定要去大醫院,哪怕是要排很長的隊。
陸希南在鎮醫院院長的陪同下,剛到中午就把所有的科室巡查完了。
院長很熱情,非要請陸希南吃午飯,陸希南自然是不會吃的,哪怕他再三強調是便飯。
吃不吃他的飯,和飯是什麼樣的飯沒有關係,而是坐到飯桌前和不坐飯桌前有著本質的區別。
院長看陸希南態度堅決,也很知趣地沒有堅持,陸希南正想著醫院的大門在哪裡,有個穿醫生袍的人匆匆跑了過來,他很匆忙,差點撞到他身上,還好,他身手敏捷的避開了。
看的出來,那個醫生是一路跑過來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正要開口,院長朝面無表情的陸希南看了眼,冷下臉訓斥起醫生,「像個什麼樣,沒看到武警醫院的領導在嗎?」
陸希南勾了勾唇角,算是對這個勢利的院長的不屑,當著他的面稱呼他為陸軍醫,到下屬面前就把他改成領導了,還真是八面玲瓏的一個人。
醫生舉起雪白的衣袖擦了擦汗,對陸希南很勉強的笑了笑後,就對院長說:「院長,來急診了,情況非常緊急……」
院長不耐煩地打斷他,「來急診你應該去找急診中心的值班醫生。」
現在雖然是中午休息時間,急診中心卻是留了值班醫生的,雖然因為病人不多,造成了整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有點消極,對急診中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值班醫生這點,他還是挺有自信的。
那個醫生一聽院長這話更著急了,朝陸希南看了眼,結果發現他正看著自己,打了個哆嗦,湧到嘴邊的真相變成了,「院長,鍾醫生拉肚子去洗手間了。」
如果不是陸希南還在,院長真的想掐死這不懂事的醫生,什麼借口不好找,找這麼個爛的借口。
這個滿頭是汗的醫生還是很有醫德的,也顧不得去看院長的臉色了,直接說:「院長,你是急救科出身的,你還是快點去看一下吧,那個病人的情況真的挺嚴重的,我怕晚了真的要出人命!」
院長當然知道對送去急診中心的病人,每一秒鐘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也的確是急救科出身的沒錯,可是這麼多年養尊處優的院長做下來,他早忘的差不多了。
該死的,偏偏說要走的陸希南還不走,這讓他怎麼辦?
他去急診中心,無疑會耽誤了患者最黃金的救治時間,如果不去的話,陸希南又在,面子上說不過去。
正當院長在心裡想著兩害相權取其輕,陸希南已經在對那個醫生說:「急診中心在哪裡,快帶我去。」
院長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神經並線了,一聽陸希南這樣說,第一反應不是患者有救了,而是他這院長位置要保不住了,所以,他堅決反對陸希南去。
看著攔在眼前的手,陸希南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寒冰,森冷的讓人不寒而慄。
「陸……陸軍醫,你是心外科的,不懂急診!」頂著陸希南即將勃發出來的怒氣,他勉強扯出這麼個理由。
「鍾院長,不管是心外科,還是手外科,甚至是神經外科,都是外科一大家,你既然是急診出身,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陸希南真的遊走在盛怒的邊緣了,說出來的話咄咄逼人,鍾院長的臉刷地下就白了。
陸希南卻沒有工夫再去理會他,朝矗在一邊的醫生看去,這次,沒等他開口,醫生恭敬的說了聲,「陸軍醫,你跟我來。」就在前面帶路了。
鍾院長愣在原地,一陣穿堂風襲來,這個熱的天,他卻打了個寒顫。
……
溫暖真的連做夢都沒想到,時隔兩年後,她會在這樣一個鎮級的小醫院,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在這樣一種情景下看到陸希南。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因為一路趕來,胸口猛烈起伏的男人,忽然就放下腳步,慢慢的朝她走來,他澄亮的軍靴落在地磚上的聲音,登登直響,不僅是落在她耳膜上,更像是敲在她的心房上。
兩年沒見,她以為自己早該望去了,早該不痛了,可是當看到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眸中燃起的怒意,她痛的差點沒能站穩。
渾身力氣盡失,她腳下一個趔趄,直朝地上倒去,幸虧邊上的人拉了她一般,她才勉強站住。
陸希南似乎這才看到站在溫郁身邊的男人,眼底的滔天怒意,隨著眼眸的低垂,都轉移到了心裡。
那顆在兩年前傷到千瘡百孔的心,現在又像是被人拿出來放在炙熱的毒日下暴曬。
他忽然很恨自己兩年前為什麼不直接死了。
醫生看他忽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覺得這個把院長氣的半死的軍醫,忽然就哪裡不對勁,搶救病人要就,他也顧不得那麼多,轉過身就去拉陸希南的衣袖,「陸軍醫,病人就在前面了,是個男孩……」
他想在陸希南搶救前,盡可能的,把病人的資料都告訴他,以便他更快的做出判斷,但是,他除了直觀可以分辨出的性別,什麼都不知道。
朝溫郁看去,看她臉色蒼白,巴掌大的的臉就像是對半裁開了的a4紙,哭的時間太長了,黑眸中還泛著點點淚花。
雖覺得她很可憐,還是對她大聲吼道:「病人家屬,為了病人好,請把病人的情況都告訴陸軍醫。」
溫郁嘴角翕動,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低如蚊蠅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費墨白,一歲,先天性視神經萎縮,昨天晚上發燒,今天早晨燒退了,半個小時前忽然嘔吐,四肢抽搐……」
陸希南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她,也沒有插話,當聽到孩子的姓,孩子的年齡,他感覺自己死死抓住的救命稻草也斷了,什麼都沒了全文閱讀重生之校園特種兵!
他甚至想什麼都不管,直接掉頭就走,可是他沒有,這個女人再怎麼背叛了他們的誓言,在兩年之內和其他男人結了婚,還生下來孩子,他還是捨得不看到她難過的樣子。
沒等聽完,就大步朝病床走去,那個去找院長的醫生,在走之前顯然已經做了一些緊急搶救的措施,孩子已經戴上了氧氣罩,也用上了些藥,只是四肢還時不時的會抽搐一下。
孩子真的很小,躺在病床上就連五分之一佔不到,他太過於羸弱,陸希南不得不俯身下去才能看清他藏在氧氣罩下的小臉。
他很想,甚至是心存一絲僥倖額的想從孩子臉上看出什麼倪端,哪怕是一絲一毫也行,結果,他再次失望了。
孩子雖小,五官也因疼痛擰成了一團,還是能看清長相,他真的一點都不像自己。
這個判斷湧到腦海裡時,陸希南狠狠地甩了下頭,對這樣一個沒心肝的女人,他還在奢望什麼!
都說醫者父母心,更不要說像陸希南這樣醫前面帶著個軍的軍醫,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告訴自己病床上的孩子只是個普通病人後,這才開始一系列的搶救工作。
他說的沒錯,外科其實是大外科一家,每個外科醫生在最後一年畢業實習時,每個科室都會待一段時間,哪怕是婦產科,陸希南也去過,搶救急診病人而已,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很快,孩子四周就不抽搐了,額頭上軟如綢緞般的頭髮被汗水濡濕,服帖的黏在額頭上,仔細一看,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可惜卻太瘦了。
陸希南不知道,正是因為這個孩子太瘦了,根本不像兩歲的孩子,所以溫郁才敢對他說了謊;他更不知道,因為他的兒子到兩歲了還不曾開口說過話,更讓溫郁敢對他撒謊。
孩子雖小,該有的程序一步都不能少,一番搶救下來,陸希南背心裡,額頭上也滲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的頭髮就是軍人標準的平頂頭,發線烏黑,在燈光的照射下,像極了合浦最好的黑珍珠,泛出流彩熠熠的冷光。
小醫院並沒有那麼多規矩,甚至當搶救時,病人的家屬可以站在邊上旁觀,當陸希南全力搶救小墨白時,溫郁和費子健就站在一邊。
感覺到溫郁緊張的渾身都在顫,費子健伸手攬上她的肩頭,然後很輕的拍了拍,「你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
陌生的手觸碰到自己的身體,溫郁本能的反應就是朝邊上躲閃,偏偏,陸希南聽到聲音,在這個時候抬頭朝他們這裡看來。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溫郁也算徹底緩過神來了,在陸希南的目光落到她和費子健這裡前,她順勢倒進了費子健懷中。
其實只是角度照成的視覺差別,她的依偎,只不過是拉進了自己和費子健的距離。
費子健心裡狂喜,想到溫郁說的孩子姓費,心裡居然湧出了父親的自豪感,他喜歡這個女人已經有一年多了,情愫早在心裡生根發芽,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湮滅。
他現在甚至自我安慰,溫郁的孩子說不定是撿來的,或者是親戚寄存在她這裡的,不然怎麼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自己的丈夫。
換一萬句話來說,有這樣漂亮纖弱的女人做妻子,任何一個男人應該,都捨不得讓她去送快遞吧。
懷著巨大的驚喜,正想繼續安慰溫郁幾句,卻感覺到頭頂有一大片黑影投射了下來,無形中帶來的壓力,周圍森冷的空氣,讓他不由得打了寒戰。
他的個子其實也不矮,有一米七五,不過在一米八幾,穿了軍裝,又顯得外挺拔欣長的陸希南面前,不僅相形見絀,還生出點自卑的味道。
費子健也不自己哪根經不對了,明明第一眼看到這個穿軍長的男人,卻很不喜歡他。
看陸希南走到面前,脫口而出的就問他,「我兒子怎麼樣了?」
稱呼上沒有病人家屬在看到醫生時的尊敬,在他眼睛裡也看不到緊張兩個字。
陸希南沒理會他,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眸光移到他身邊人身上,溫郁現就站在費子健的身邊,而且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憐的是,早被滿腔怒火燒昏了腦袋的陸希南,卻以為溫郁是心虛,怕他不救孩子才拉開的距離。
心裡湧出說不出的滋味,最後只定格在挫敗上,他好失敗,心心唸唸找了兩年的女人,原來早把他忘的一乾二淨。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溫郁,用很冷的聲音對她說:「他暫時沒有生病危險,不過……」他吊人胃口的話就說了一半。
既是軍人又是醫生的他,居然湧起了壞心,忽然很想看看溫郁受到驚嚇的樣子。
「不過什麼?」溫郁猛然抬頭朝陸希南看去,目光中滿是緊張,甚至還有點惶恐。
陸希南心裡好不容易,才勉強自己有的,在過去的二十九年裡從來沒有過的,一種叫「幸災樂禍」的情緒,頃刻間變成了心軟,甚至是心疼。
他低下頭,如果這裡沒有外人,他真的很想自己甩自己一個大耳光,這個女人關心的是和別人生的孩子,你心疼個什麼?!邊上站著她的丈夫,你還有什麼資格可以心疼?!
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後,調整好情緒,正要把實情告訴溫郁,手臂卻被人一把抓住,那個人的手不大,甚至這兩年貧苦的生活,她已經很瘦弱,卻用驚人的力氣死死抓著他不放,「陸希南,求你告訴我孩子到底怎麼了?」
她不想去問高高在上的陸希南怎麼會到這樣一個小鎮醫院來,更不想問為什麼他會來搶救她的兒子,當然也是……他的兒子,只是這個秘密,她是打算到死那天也不說的。
她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讓他救孩子,救孩子,如果他不肯,那麼孩子真的……她不敢再想下去,兩隻手,十個手指像鐵鉗一樣,緊緊的箍在陸希南的手臂上。
陸希南再怎麼被人當神話一樣傳唱著,也只是個有血有肉的凡人,溫郁那麼用力,他當然感覺得到疼,痛楚從手臂朝身上蔓延開來,經過四肢百骸,最後瘋狂的湧到左胸腔,好疼,真好疼!
他很想一把甩開幾乎是吊在他手臂上的女人,但是,他的另外一隻手剛抬起來,卻變成了輕輕的落下,落到了溫郁的頭髮上,聲音中的溫柔憐惜,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你放心,這幾天我都會在這裡,會幫孩子好好檢查一下。」
溫郁的眼淚掉的更凶了,有幾滴落到陸希南的手臂上,只穿著夏常服,草綠色的布料很快被水珠浸濕,成了深綠色,而他的皮膚也感覺到了涼意。
他終於清醒過來,不再留戀,也不再讓自己失控,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很討厭,抽回手後,大步朝醫院大門外走去。
溫郁放心不下孩子,不管醫生怎麼說孩子目前的情況很穩定,她都堅持在病房裡陪他,醫生看她堅持,也沒再多說什麼。
費自建看了她一眼,沒吭聲,轉身走出了病房,等再次回來,手裡拎了個打包盒。
溫郁聞到了酸酸的醋味,費自建把打包盒放到她手上,「你還沒吃東西吧,裡面是涼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溫郁低聲說了句「謝謝」就打開盒蓋,拿筷子挑起一根麵條,卻沒有任何的食慾,實在吃不下,她把蓋子蓋好,放到了一邊。
通紅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床上的小人,這個孩子,投胎到她肚子裡,或許是做的最錯誤的決定,想著想著,眼睛裡又翻湧出水霧。
費自建摸出紙巾遞了給她,「喏,先擦一擦眼淚,孩子的情況說不定沒那麼糟呢。」
溫郁接過紙巾,沒有說話,陸希南的醫術,她是親眼見識過的,慕名去掛他號的人,如果不限時的話,估計能掛到後年。
陸希南說孩子還要檢查,有可能還有其他方面的問題,那就肯定有。
費自建並沒能洞察溫郁的擔心,拉過凳子坐到溫郁身邊,他是個沒讀過多少年書的人,卻還是看出了點倪端,直接問:「你和剛才那個軍醫認識?」
溫郁擦眼角的手頓了頓,「不認識。」
「小溫,既然你喊我醫生費大哥,有什麼想我幫忙的儘管開口。」費自建是個粗人,實在說不出那些文縐縐的話。
看溫郁依然沒吭聲,他又說:「小溫,剛才鎮醫院的醫生並沒有介紹那個軍醫叫什麼,你卻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了。」
那麼明顯的破綻,還說不認識。
溫郁緊緊的抿著唇,自虐似的把紙巾在手背上用力擦拭著,皮膚被擦的通紅,她抬頭看向費自建,眼睛裡帶著哀求,「費大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費自建挺直後背,拍拍胸,大義凜然地說:「小溫,有什麼事,你直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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