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木話音才落,就感覺到一束陰冷的目光射向自己,那目光就像是x光線一般的強烈,似要照透她的五臟六腑。
她不說話,任由他看著,心卻在等待他的答案中起起伏伏。
其實提出這樣的要求,端木木是以為憑著冷安宸的性格,定然是不會同意,因為他那樣驕傲自負,再加上對她的不信任,他怎麼可能讓自己見到那個孩子。
只是,這次她失算了。
片刻,低沉的聲音響在空氣中,卻是少了之前的冷戾,「好!」
這次換她打量他,他怎麼會同意?
他不該同意才對!
端木木忽的發覺四年了,她竟有些看不懂他。
懷中一輕,小糖心被他抱走,端木木反應過來就要去搶,冷安宸卻是開口,「你這樣抱著她睡不舒服,而且我決定了,我的女兒以後要由我照顧才放心。」
什麼?
端木木懵了,心底的恐懼被無限放大,雖然在聽到女兒來到這個城市,她就有了這種預感,可她還是想心存僥倖,而且女兒才來到這裡幾個小時而已,他不可能知道的。
算是自欺欺人吧,可是沒有辦法,端木木告訴自己不要慌,她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不能在未戰前就先敗下陣。
她咧開唇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我不懂你說什麼。」
對於她的反應,冷安宸似乎並不意外,甚至早就料到了一般,薄唇輕輕一抿,直直的崩出銳利的長線,「我說我的女兒要歸我照顧。」
她就算再想裝傻,現在也不可能了。
端木木的淡定瞬間瓦解,撲過來就要搶女兒,可是她又如何搶得過他,「把女兒還給我,她是我的,與你無關。」
冷安宸並不惱怒她的話,目光落在女兒的小臉上,片刻就柔軟的如同一汪湖水,「是麼?你自己還能生出孩子?」
帶著諷刺意味的話讓端木木想撞牆,急火攻心的她也變得口無遮攔,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女兒就好,「我自己不能生,可我能找男人幫忙啊!」
冷安宸將女兒輕輕的放到床上,又為她細心的掖好被角,最後輕輕的親了親小糖心的額頭才看向端木木,她錯愣在他的柔情之中,他怎麼能那樣的體貼,而且把這些動作做的如此輕熟,就好像之前做過幾百次幾萬次似的?
這樣的他,再一次秒殺了端木木的眼睛,她沒料到四年後,這個男人也會有這樣溫情的時刻?。
直到一隻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她被他強迫抬起,與他的目光對視,「你是能找男人生,可是能生出和我長著一張臉,又有著相同血脈的丫頭來,還真是不容易。」
一句話戳穿了她想要彌蓋的所有謊言,這個男人果然毒辣,女兒才到他身邊這麼短,他居然把一切都搞清楚了。
端木木有些無力,身子甚至不由的酸軟,可他一隻手臂就勾住了她,然後貼向自己,「在說清你和冷振業的關係前,小糖心就不勞你費心了。」
這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不行!」端木木想都不想就拒絕。
他向她壓近,近到他的唇幾乎都貼上她的,「你一點都沒變,四年了,你還是那樣的倔,可是你知道在我的地盤,你說不行根本就等於沒說。」
不知是他的呼吸太迫人?還是四年了,她對他的靠近仍沒有抵抗力?端木木癱軟的如同一堆爛泥,而這樣的結果就是整個人只能依附在他的懷裡。
明知道這不是她的親暱,可是當她無力的靠著他的時候,冷安宸還是有種被拋棄在大海上的人,突然抓到浮木的感覺。
是的,這四年她無生無息的離開,他幾乎找遍了世界的角落,但還是沒有找到她。
這樣大海撈針式的尋找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一個人要是誠心躲起來不見你,就是離你百尺,你也很難找到。
四年的時間,一千多個日夜的無果尋找讓他幾乎絕望,可是沒想到她又突然出現了。
這次,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開她。
「冷安宸,你不可以搶走我的女兒,」端木木依在他的懷裡,聲音低弱,帶著哀求。
她知道自己對抗不過這個男人,所以在聽到女兒來他這裡時,她是那樣的害怕。
看著她大大雙眸裡漸漸瀰漫的水氣,冷安宸的心倏的一緊,只是並沒有心軟,「不搶走她也可以,那就把冷振業的事說清楚。」
他在逼她!
可是他之前不是明明就相信她和冷振業有染嗎?還打了她一巴掌,到此刻她的臉還火辣辣的痛著!
「你不相信我,我說了也沒用,」端木木拼盡力氣,從他懷裡掙開,之前的無助變成了憤怒。
冷安宸沒有動,一雙黑眸灼灼的看著她,說出的話卻是格外堅定,「只要你說我,我就信。」
這一刻,他的眼神那樣的真誠,真誠之中又帶著幾許期盼,像是希望的光……
端木木在這一剎那,似乎被迷惑了。
「那不是我自願的,」她緩緩開口,幾個字卻是揉了無數的重力,而在說出來的那一剎那,她竟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不想哭的,可是四年的委屈都在她開口的剎那沖閘而出,「是他強迫我,他根本就是個禽.獸……」
她說著,後退著,眼睛明明看著他,可是他知道那裡根本沒有自己,有的只是當時羞辱恐怖的畫面。
四年前,他從冷安騰那裡聽到了震驚的消息,雖然並沒有什麼證據去證實,可是此刻聽她這樣一說,冷安宸仿若都明白了。
「老婆……」看著她痛的扭曲,他想上前,可是她像是被蛇咬過一般驚悚,跳似的躲開。
在她眼裡,任何一個男人,確切的說是冷家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像是蛇蠍一般的可怕吧!
「我沒有辦法……這樣的事我沒法對任何人說……」端木木是真真的陷入痛苦之中,那晚的可怕夢魘如同重現般的讓她痛苦不堪,先是冷安騰的企圖不軌,後是冷振業的無恥之舉,哪怕現在,還是她午夜夢迴揮之不去的夢魔。
看著她躲在牆角縮成一團,冷安宸輕聲走過去,不顧她的反對將也緊擁在懷裡,「對不起,是我不好!」
是他沒有保護她,才讓她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如果那個男孩的存在是那一晚的惡果,那麼她也是受傷害的那個,現在他又憑什麼指責她呢?
他緊箍著她顫如斗篩的身子,臉摩挲著她的發頂,大手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不安,「不要怕,有我在……不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一人面對。」
他說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反倒是愈發把她壓抑的委屈激發出來,「冷安宸我恨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活的這麼尷尬……」
是啊,四年前,她活的如同螻蟻,而這四年,她更是活的見不得光,本以為自己可以委曲求全一輩子,但她還是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其實就算小糖心不回來,端木木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平靜了,在冷振業帶著那個男孩出現時,她早就預知了今天。
只是結了痂的傷口再次被血淋淋的撕開,那痛真的讓她承受不住。
「是他強迫的你,我們可以對法院說清楚,」冷安宸低低誘導。
端木木搖頭,「不,我不要……」
她無法被眾人的目光審查,那種千夫所指的難堪,她一輩子有一次就夠了,先前只是記者那樣一鬧,她就差點崩潰,如果是要去法院,那她豈不是曝光於天下。
這讓她以後如何做人?讓她的女兒以後怎麼做人?
那樣的後果,她不敢想像。
「不要逼我,我求你不要逼我,」端木木如溺水的人被海藻困住手腳一般,痛苦的掙扎著。
冷安宸也感覺到她的情緒不穩,輕淺的吻落在她的發頂,「好,我不逼你,你別激動。」
端木木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哭昏過去,只是醒來時,已經在酒店裡,她恍惚了一會,便記起之前的一切,她本能的去尋找小糖心,可是身邊並沒有她。
女兒?
冷安宸說以後不要她再照顧女兒……
心底的某個地方像是被挖空了一般,她頓時再也不顧得一切,跳下床就去找自己的手機,可是手機根本就找不到,她推開房門,準備出去的時候,卻被人攔住。
「少夫人,你不能出去!」聽到這個稱呼,端木木就明白了什麼。
她被軟禁了!
該死的冷安宸……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伴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冷安宸走了進來,「你醒了?」
「你什麼意思?」端木木並沒有回答他,而是雙目噴火的反問。
冷安宸將外套丟於一邊的沙發上,將買來的餐點放到桌上,「我只是想保護你,記者圍攻的事,你也不想再發生,對吧?」
聽到這話,端木木心底的芥蒂少了一些,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我的手機呢?」
冷安宸聽到這話,唇角揚了揚,從口袋裡掏出來給她,「昨天落在病房裡了。」
他說的那麼自然,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似的,但端木木已經沒有能力去考證,畢竟昨天發生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太突然了。
「我要見小糖心,」端木木什麼都可以接受,唯獨不能把女兒和她分離。
冷安宸將粥倒進碗裡,米香瞬間瀰漫了整個房間,端木木此刻還真感覺有些餓了,只是不把女兒帶來,就算把她餓死,她也不會吃。
他不是用女兒來威脅她嗎?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用自己威脅他一次?
「來喝點粥,這是我讓家裡的女傭熬的!」果然,一提到女兒,他就轉移話題。
端木木把臉扭到一邊,「我要見我的女兒。」
他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寫滿倔強,依如四年前一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將粥放到桌上,其實有些燙,現在也不適宜馬上飲用,手臂一伸,將她的小臉擰過來面對自己,「她現在的過敏症狀還沒消失,在醫院裡繼續觀察。」
其實他在說謊,小糖心的過敏症狀昨天晚上就消失了,而且已經被他接出了醫院,畢竟有記者去過,她再呆在那裡是絕對不安全的。
「不可能!」端木木立即回駁,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太清楚女兒的身體。
冷安宸蹙眉,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肯定,就聽到她說,「小糖心的過敏不會超過小時。」
聽到這話,冷安宸深邃的眸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看來她這個母親當的並不是一無是處,不過冷安宸知道如果他說小糖心沒事了,那麼這個女人一定會要求見女兒,於是扯謊道,「如果這次很特殊呢!」
端木木一愣,「你什麼意思?」
「她喝了兩罐可樂,過敏症狀有些嚴重,」冷安宸這種在商場上混跡多年的人,說起這點謊來簡直就是小兒科,甚至都臉不紅心不跳。
端木木聽到這話卻像是炸了鍋,「可樂?是你給她喝的?」
某人這次很誠實的點頭。
「冷安宸你這個混蛋,」端木木火大,「她不能喝任何一種碳酸飲料,更不能喝可樂,那會要了她的命……」
冷安宸劍挺的雙眉蹙緊,「為什麼?」
他輕輕的三個字卻是牽出端木木的心傷,她望了他一會,長睫緩緩的垂下,好一會才開口,「我懷孕時身體很弱,再加上不知吃了什麼,她生下來就比平常的孩子容易生病,而且特別容易過敏。」
她低低的聲音卻是字字句句如同刀片劃在他的心上,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突的無法想像她一個人是如何挺著肚子,又如何生下寶寶的?
「老婆.…」他的手握在她的肩頭,可是她卻避開了。
「冷安宸,我們已經離婚了,」她提醒他,四年前,她早就給他寄了離婚協議。
「誰說我們已經離婚的?」他突的反問。
端木木不相信的瞪眼看他,只見他薄唇一勾,「法律上好像沒有規定說離婚協議只要一人簽字就能生效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沒簽字?
就在端木木疑惑之時,就感覺她的身子被他握住,「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他說的那樣認真,看著她的黑眸亦沒有半點玩笑之意,剎那,端木木的心如一隻手握住,緊緊的。
她知道他沒有騙自己,可是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股權?
她差點就忘記了!
「你還是想要股權,對吧?」她之前因為他說不會離婚的那點震撼,在想到這個時又被敲的粉碎,他怎麼會是捨不得她,他只是捨不得那麼一大筆財產而已。
他沒有回答,可是這沉默卻成了一種默認,讓端木木的心一點點變涼,她怎麼可能還有期待?
她真是傻瓜!
「你既然知道了小糖心的存在,那麼你可以擁有0%的股權了,但我有個條件,那就是你得到股權後,女兒必須歸我!」端木木不能想像沒有女兒的日子,那就等於要了她的命。
「在你心裡,我就是為了那錢?」他突的揚聲,把她嚇了一跳。
端木木抬眸看著他,只見他俊美的臉微微扭曲,一雙黑眸也失了先前的暗沉,似有什麼狂流奔騰。
她不想去他的變化是什麼,再說了,面對那麼一大筆財產,他也沒有不想要的理由。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幾個字透著譏諷的味道。
聽到她的話,冷安宸只恨不得將她捏死,她竟真的這樣想他?不過她怎麼想都無所謂了,在一切事情都理清後,他會讓她知道自己的心。
看著她挑釁的眼神,他也覺得生氣,於是隨口道,「如果我說女兒和股權我都想要呢!」
「不行!」這次是她尖叫,「不給我女兒,我就不會讓你拿到股權。」
她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冷安宸,他差點就忘記了她和冷振業之間還有個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
每每一想到這個,冷安宸強大的內心就像是遇到一股強氣流,震沖的他無法呼吸。
「我只要女兒,」端木木似乎看到了他的遲疑,再次強調自己的觀點。
「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冷安宸輕輕開口,也提醒了端木木另一個孩子的存在。
他不知道,那是她的恥辱也是她的痛,恥辱的是那個孩子的存在會隨時提醒她遭遇了怎麼樣的羞辱?痛是因為那畢竟是她的血脈,就算是她恨極了冷振業,可是那個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怎麼辦?
一提到這個,端木木就像是無頭蒼蠅,腦子嗡亂成一片。
「把這個吃了,」沉沉的男音打斷她的思緒,端木木回神,只見冷安宸已經端著一碗粥,遞到她的面前。
他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先前與她爭吵的半點慍怒,只有一片平淡,端木木幾乎不相信自己眼睛,短短的時間內,他是如何這樣快速的調整?
以前的他可是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的人,她只不過和蘇華南親近一點,他都會醋意大發,現在竟然在知道她和冷振業有個孩子情況下,居然還能如此淡定,這還是他嗎?
亦或是這四年,他真的變了很多?
只是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端木木知道要想女兒回到身邊,她必須與他對,她把頭一轉,聲音清涼,「我不吃,除非你把女兒還給我!」
冷安宸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樣,對於她的拒絕並不意外,而是把粥往她面前又推了推,聲音輕柔,卻又明顯是警告,「你不吃也可以,可是餓死了,女兒就徹底歸我一人了。」
一句話戳中端木木的軟肋,可並不代表她就會屈服,她憤憤的瞪過來,「她是我的女兒,你休想。」
「那就把粥吃了!」冷安宸的話多了霸道。
「不吃,看著你就沒胃口,」端木木也拗了起來。
冷安宸看了她幾秒,就在端木木以為這男人會突然獸性大發,把整碗粥都強行倒進她嘴裡時,忽的聽到他說,「你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再說了是讓你吃飯,又不是讓你看我。」提的著她。
無賴!
不過四年前,端木木就領教過,她一點都不意外,但不論他說什麼她也是不會吃的。
「真不吃?」看著她恨不得把整顆頭都扭到脖子後面去,冷安宸又問。
她這次連搭理他都懶得,結果卻不想他竟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到他自己嘴裡,爾後還津津有問道,「味道不錯。」
他這是在引.誘她嗎?
端木木真想抬手把粥給打翻算了,就在這時,只見他又舀了一勺子推到她的面前,「吃吧!」
「噁心,」端木木瞪過來,「我可不想被傳了細菌。」
他怎麼做的到,把自己吃過的再推給她吃?
冷安宸當然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唇角一揚,笑道,「孩子都生了,嘴也親過了,要是有細菌,恐怕早都滲入你的骨血了。」
這樣的話他居然也說的出口?
無恥!
這個男人無恥的功夫真是到家了,比四年前更加毒辣!
端木木承認現在她連說也說不過他了,那她閉嘴行了吧?
「真不吃?」見她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樣子,冷安宸又問。
她白他一眼,臉扭向一邊,就在這時,端木木聽到他說,「你不吃,我吃!」
她仍不搭理,只是她沒有看到他在說這話時,銳利的黑眸有陰謀的光芒一閃而過。
空氣中傳來粥入他口的聲音,端木木聽著就有氣,於是想從床的另一側下去,然後躲遠一點,可誰知她才一動,身子就被扯住,她驚的回頭,而他的俊臉恰好的壓過來,然後絲毫不差的,他的嘴印上她的。
這一連串的動作太過意外,端木木驚的張嘴,而那人靈活的舌頭卻藉機探了進來,他口內糯香的米粥順著他的舌全部被渡到的口中,甚至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那粥就順著她的呼吸全部進入腹中……
感覺到她將米粥全部吞了下去,他的唇才緩緩離開,只見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眼梢帶笑,「老婆,原來你想要我這樣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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