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路後,藍希哲的傷已經好多了。
白天,很多馬車從大路裡經過,他們雇了一輛。
經夏揚一說,藍希哲才知道他是要去找董以純,於是一起上路了。
對於先前的那個問題,究竟是誰救了他,藍希哲肯定是詩文,而不是英文。
詩文一直給他一種很憂傷的感覺,這幾天,也就是這種憂傷的感覺一直伴隨著他,直到他醒來。
若真是詩文,那麼他爹地呢?唐諾去哪了?
——
杭州城,四方客棧,已是早市之際。
英文起床後,便去打開窗戶,叫了飯菜,他才去喚醒爹地,「爸,吃飯了!」
聽到呼喚,連海凡艱難地打開了眼皮,「什麼時候了?」
這十二年來,連海凡和會法術的兒子大蛇窩、小蛇窩都跑過了很多次,為的就是找到青蛇。
對兒子來說,去哪裡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對他這堂堂一凡人來講,卻比登天還難。
這十二年來,他一直隨著兒子去找蛇,走得精疲力盡,他也沒有在兒子面前表現過一絲疲勞。
如今一歇,他想不到自己居然睡了整整兩天。
可是,英文卻是這樣對他說的,「爹地,現在是早上,你睡了才半個晚上!」
「是麼?」連海凡只覺腦袋渾渾噩噩,什麼都不記得了,也無法從心。
「來,吃飯了!」英文扶起他,到飯桌坐下。
兒子的一片心意,也是在無形中付出的。
連海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沉思了一會;再看看兒子時,回憶到了什麼,「昨天,你說什麼來的,去找人對吧?」
「沒有啊!」英文撒謊道,連撒謊也那樣逼真,作為他父親的連海凡也看不出任何一點破綻。
「等下……我去看看剩餘的那幾戶人家!」連海凡邊吃邊說,「若是那幾家也不是,咱們……咱們想辦法回現代去!」
英文「嗯」了聲,從來都是聽父親的話。
吃過飯後,連海凡出去了,剩英文在房裡一個人。
他不知道做什麼,於是走出了房間,但不知為何,每回路過旁邊的幾個房間時,都讓他駐足停留了好一會。
但也每回,他只停留了一會,便下樓去了。
——
杭州城,某街角,富家一方的唐府。
一輛馬車在唐府門口停下了。
小軒掀開簾子,望了唐府那塊巨匾一眼,然後對詩文畢恭畢敬道:「少爺,我們到二老爺家門口了!」
「小軒!」詩文輕喚了她一聲,「我不想進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那少爺要去哪?」小軒擔憂不已,這一個月之久,少爺呆哪呢?
「總之,我現在不想進去,讓我靜一會吧!」說著,他摸索著馬車走下去。
小軒想去扶他,他卻甩開了小軒的手,氣惱著自己。
「不要跟著我!」詩文冷淡地命令了一句,然後拿起枴杖,一步一步地朝附近的路走去。
「少爺!」小軒遠遠地大喊,非常的擔憂,正想悄悄跟在詩文後面,卻被詩文用法力定住了她的腳,「少爺——」急得哭出來了。
也許是藍希哲突然的離開,讓詩文的心忽然空蕩了很多,空得他無法承受。
他惱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昨晚離開了。
若是沒離開,他還能有一個叔叔可叫,遺憾……不如願。
走著走著,詩文的耳朵動了動,發覺周圍人群噪雜,估計走進了鬧市裡。
不一會,他的耳邊出現各種各樣的聲音——
「挺俊俏的少年,可惜眼瞎了,腿也瘸了,真是不幸!」
「哇,看到沒?那是個瞎子,真可憐!」
「好可憐的少年,居然沒有一個人陪在身邊!」
那些聲音,詩文聽進了耳,卻一直沉默不出聲,臉上也看不出有任何一點表情。
他一直走,別人也一直讓道。
但是,本是不想惹禍的他,別人卻惹上了他。
路過一石橋的時候,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來頭不小。
那群人有一個長得很壯,穿得很華麗,看起來也才十七八歲左右,態度卻很狂傲,很不羈。他身後跟著一群人,估計他是真正的主子。
剛看到詩文時,這囂張的公子哥便讓奴才們上去攔住詩文的去路。
詩文擰了擰眉,凝神戒備著眼前的人,「你們是誰?」
「你不覺得你很多餘嗎?」公子哥搖著扇子,大搖大擺走到詩文面前,忽地收起折扇,輕打了詩文的臉頰兩下,「除了這張臉不錯,其餘的,都是多餘的。可惜啊,本少爺的妹妹不在,若是在,估計你的臉早就被刮花了!」
「拿走你的扇子!」詩文冷冷地警告。
公子哥沒有拿,反而更囂張,又打了詩文的臉蛋兩下,「我就喜歡虐人,看你怎麼招?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在這裡,你想讓別人可憐嗎?或者說,你根本就是無父無母的野種!」
「呵呵!」詩文輕輕笑了半下,平靜得異常,「你會為「野種」這兩個詞付出代價的!」
「是麼?」公子哥朝奴才譏笑了幾下,再回頭看著詩文,咬牙切齒道:「你有本事就來報復啊?公子我天生有神明罩著,我看你怎麼報復我,我看你怎麼讓我付出代價!」
「好,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說完,詩文辨出公子哥的位置後,一掌擊出去——
在那群奴才們的屏息注視下,他的這一掌,正中公子哥的心口,但是——
詩文挑眉,暗道:「糟糕,真有神明保佑?」
「哈哈哈!」公子哥大笑三聲,諷刺道:「就你這妖孽也能傷得了我?找死,看我的!」說完,肚子一彈,體內似有九牛之力一樣,把詩文給彈出了幾米遠,當場倒在地上,鮮血立即湧出口!
他艱難地坐起來,然後摸索著枴杖,手就這樣狼狽地在地上摸來摸去,等摸到時——
公子哥早已經把他的枴杖給踩住了,「想拿,求我啊!」
詩文把手縮了回去,不再碰著枴杖,突然有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
「不拿?」公子哥最後命令,「那好,來人啊,把他的另一條腿給我砍斷!」
那群奴才領命,紛紛朝詩文去,但就在這時——
「想斷他的腿,做白日夢吧!」一雙腳,走到了詩文身邊,聲音非常的冷淡,像極了天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