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走了一天的時間,張雷他們走出了大森林,前面有一個小鎮,於是張雷決定在小鎮裡等待和那些出去的士兵們重逢。
他們在進城的時候都喬裝打扮了一番,化作商人模樣,雖然張雷的身份超然,可以隨便進出,但是那樣以來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這可是大忌。最終張雷成為了一個富家公子,帶著自己的馬隊經過這個叫做龍泉鎮的地方。似乎很多地方都有叫龍泉的鎮子,比如說上輩子張雷就住在龍泉鎮,比如說他還知道有個驛站叫做龍泉驛。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張雷他們雖然說人數不多,但是組成一個運貨的隊伍還是有些龐大了,因此剛剛到門口的時候就被那守門的士兵給攔住了去路。
張雷不慌不忙地說道:「各位軍爺,我們是給人送貨的,途經此地見天色已晚,便想進城找個客棧歇腳,還請軍爺通融通融。」
那士兵斜著眼看他,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樣,義正言辭地說道:「原來是商人,不過商人也得按照規矩來,把路引拿出來給我看看。」
明朝年間有這樣一項規定: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當地政府部門發給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之類的公文,叫『路引『,若無『路引『或與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實際上就是離鄉的證明。明朝是裡甲制或稱保甲制,『以一百十戶為一里,推丁糧多者十戶為長,余百戶為十甲。甲凡十人。歲役里長一人,甲首一人『。明代法律規定『農業者不出一里之間,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路引在明清最為時興。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制度,張雷的身份變了之後,要想走動就必須要有路引才行了。
但是張雷可從來沒接觸過這玩意兒,之前在徐家營的時候就沒見過,出了徐家營之後更加不需要了,現在要他拿出路引他哪裡拿得出來?
「怎麼?是不是沒有路引?」那士兵見張雷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拿東西出來,頓時一瞪眼,大聲說道。
張雷趕緊說道:「有的有的,不過咱們這麼多人,路引一份一份的檢查也耽誤大家的功夫,後面的人肯定罵我,要不你跟我過這邊來,慢慢看,就讓別人先過去,怎麼樣?」
看了看後面排隊的人,那士兵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過來吧。」
張雷點頭哈腰地跟到一邊的牆角去,然後從懷裡面掏出來十兩銀子,說道:「軍爺,你看咱們這麼多人,出門的時候又走得匆忙,客人要東西要得緊,就沒有去拿那路引,咱們可都是老實百姓,您就通融通融,讓咱們進去歇一歇,等後面咱們的人來完了立馬就走,絕對不讓您難做。」
現如今朝廷困難,前線的士兵都已經快要發不出糧餉了,更何況他們這樣的小鎮,銀子都是多久沒見過的好東西了,這下子張雷拿出幾兩銀子來,晃得他眼睛都花了,於是便將這些銀子一把抓在手上,似乎生怕它們飛走了一樣,然後咳嗽了一聲,低聲對張雷說道:「那你可得安分點,看著你的人,別鬧出什麼事情來,不然我可保不住你們。」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多謝軍爺了。」張雷微微一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錢擺不平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肯定是因為錢還不夠多。
雖然張雷痛恨受賄,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又不得不賄賂,這就是一個矛盾,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矛盾,也是整個社會的矛盾。
事情辦妥了,張雷他又來到了自己的隊伍前面,囑咐了大家一番,然後才浩浩蕩蕩地帶著人進城去了。
這裡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方,不過地處偏僻,來來往往的商人也不得不在這路途之中尋找一個休息之所,於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樣一個規模不大以經濟立命的鎮子。
進了城,馬上就有人過來向張雷他們兜售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比如說半個人高的鋼叉和貴得要死的象牙觀音。
突出重圍之後,尋找了一家規模比較大,大到能夠容納他們所有人的客棧,張雷走過來的時候,店小二立馬就欣喜若狂。
「各位爺,裡邊請。來咱們花明樓就真的算是來對了地,整個龍泉鎮再也找不到比咱們這更大的酒樓了,裡面什麼東西都有,來來來,馬匹一類的東西可以寄存在我們的馬房裡面,有專人伺候著……」
「好了好了,這酒樓我包了,喏,這個給你。」張雷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然後拿出來一個銀元寶丟到這店小二的手上說道。
店小二隻感覺到手中一沉,眼珠子都快要突出來了,忙不迭跑進去衝到櫃檯將銀元寶砸在上面,對那帳房先生說道:「看看看看,我可是帶來了一個大主顧,趕緊把人都趕出去,這公子要將這花明樓給包了。」
賬房先生翻了翻賬本,說道:「現在天字一號房還有個大主顧住著呢,還有這個,玄黃兩間也都住了人的。他們有多少人?要是人不多的話還是能夠住得下的。」
「人倒是不多,不過看起來很有來頭的樣子,現在錢都收了,只能讓他們包咯。你說的那個天字一號房和玄黃兩間的人可出了這麼多錢來的?」店小二說道。
「那倒沒有,不過……」
話還沒說完,店小二馬上就打斷他的話說道:「別不過了,錢多的就是大爺,趕緊的把人趕走趕走,掌櫃的出來了我也有話說,有錢不賺那就是傻子。要是那些人趕不走的,就讓他們不要出門,咱們不給這些人安排到那幾個房間就是了,糊他們說這店裡已經被他們包了……」
張雷見店小二拿了錢進去老是不出來了,便叫道:「店小二,怎麼還不出來安排?」
店小二一聽,馬上跑出來說道:「各位爺,來來,先進來坐進來坐,現在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先叫廚子給大家做幾桌好飯菜來?」
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是應該吃一頓飯了,張雷便說道:「也好,有什麼好酒好菜的儘管上來。將兄弟們伺候好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有了這話,店小二臉上的笑容都快要融化了,今天可真的是祖墳冒青煙,遇上大主顧了,於是馬上又跑進後廚去忙活去了。過了一會兒的時間,幾樣小菜陸陸續續端上來,又來了幾壺好酒,店小二賠笑說道:「客官先喝酒喝著,這是咱們小店最名貴的花彫,幾樣下酒菜先奉上,後面還有本店拿手好菜,請稍等。」
很久都沒吃過熟食的人們乍然看到如此豐富的酒菜,哪裡還會顧得上其他,張雷一說,大家就馬上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這一頓飯吃得很是盡興,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在填肚子,到後來吃飽了就開始喝酒了,猜拳的有,直接鬥酒的也有,吵吵嚷嚷的顯得十分熱鬧。
夜幕降臨,而士兵們喝了酒之後也是更加興奮,不過張雷已經將這家酒樓給包了下來,再吵也無所謂了。
但是很顯然,還是有幾個主顧不同意的。在天字一號房裡面,一個大約三十歲的中年人身穿藍色絲綢袍子,腰帶鑲嵌著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頂級羊脂玉,手中拿著一把金絲綢緞扇面的折扇。門邊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年輕奴僕。他站在窗戶邊,問後面那奴僕道:「小雨,外面怎麼這麼吵鬧,打擾了我的清靜。」
那個被稱為小雨的那人說道:「回陸老爺,方才奴婢下去取飯菜的時候就見了許多人在大廳裡面喝酒,好像是一起來的,看來作風應該是哪裡的將士。」
聽了這話,被稱為陸老爺的人回過頭來,有些驚訝地說道:「哪裡的將士?這裡地處偏遠,沒聽說有人在這邊活動。」
小雨提醒道:「哪裡的人到時不知道,不過陸老爺,不久之前可是有李自成帶著人在這周圍出沒的,難道這些人是李自成的兵?」
「嗯?那你再下去看看,若是真的是李自成的人,那咱們的那批貨就要趕快轉移了,他們這種人要是進城來肯定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陸老爺說道。
小雨應了一聲,剛剛打開門,就聽見外面一個大嗓門咆哮道:「下面的人吵什麼吵,打擾老子睡大覺。」
這一聲叫得突然,頓時就將下面張雷一行人給鎮住了,張雷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把這酒樓給包了,哪裡還有其他的人?而小雨也是一下子將門關緊,然後笑嘻嘻地對陸老爺說道:「咱們還是先看熱鬧吧。」
下面喝酒的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張雷怒喝道:「小二,不是說了本公子把這店給包下了嗎?那他這是怎麼回事?」
店小二原本就想著自己的辦法可以瞞天過海的,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他不由得朝身後的帳房先生看過去,帳房先生一扭頭,小聲說道:「你自己貪財惹出來的事情,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