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區的豪華住宅下,連悟遙望通明廣場,響徹天地的吶喊聲,穿過數百堵厚厚圍牆,依然清晰傳入耳中。
「宗主英名蓋世?宗主萬古不朽?……哈哈哈……。」連悟狂笑著回到屋中,榮恆小心跟在他的身後,連悟雖在笑,榮恆卻沒有從他身上感到哪怕一點的喜悅,心中惴惴不安。
另一邊的豪宅下,連昆同樣站在門口,遙望通明廣場,榮穩安靜佇立在他身後。良久,連昆才自言自語:
「後生可畏呀,從前若只是小聰明,現在就不能如此評判他了。榮穩,連鎮那邊怎麼樣?」
「繼第一、第六、第七支派後,連鎮也沒能抵住藍奇的誘惑,同意將手下大部分店舖交由榮奇打理,榮奇已經開始派人接收。」榮穩憂慮地回答。
「一下將六個支派拉上船,歲只是末流支派,合在一起,只怕比連悟只強不弱。以後不能再把他當棋子,而是真真正正的盟友。你告訴藍奇,今晚我想請他喝酒。」連昆摸了一把鬍子說道,榮穩領命而去。
第二日晚上,聖器宗舉行隆重的表彰大會。由越瑤親臨,按此次對陣丹谷派的辛勞成績,授予第二、第十支派參戰門人榮譽及物質獎勵。越瑤升任內門長老,榮利、榮達升任外門長老,各獎勵數千上品靈晶。未能放下工作參與表彰大會的,也進行了點名表揚,並將獎勵送去給他們。
此次大捷,是聖器宗幾十年來的最大喜事,大大鼓舞人心。越瑤特地擺下宴席,舉宗同歡,一連持續三天三夜才停歇。
藍奇只在第一天露了個臉,就退回房間。對別人來說,戰爭已經結束,而對藍奇來說,戰爭才剛剛開始,這一次,更複雜,更隱秘,稍有不慎,就是殺身之禍。
4月1日,藍奇在例行朝會上,提議讓越輝擔任商務部部長,正式完成商務部的組建。越輝率領第二、第十支派擊敗丹谷派商業侵襲,有目共睹,諸長老、管事都心服口服。唯有連悟堅決反對,聲稱當時的約定,是以一年為限,時間未到,不宜提前選出部長。況且,越輝只是佔了點運氣成分,開發新產品打敗丹谷派,並沒有展現過人的管理才能,能不能擔任部長,還需仔細斟酌。
誰都知道這只是連悟的托詞,他只是想讓自己人當部長而已。無奈連悟在聖器宗經營多年,門生甚廣,多在宗門擔任重要職務。因而對於連悟的胡攪蠻纏,眾人也不敢多家苛責。
出奇的,藍奇見連悟無理反對,居然沒有強硬的施壓,儘管以目前形勢,聯合其他支派,還是有很大把握逼服連悟。藍奇同意滿一年後再決定部長之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聖器宗經過丹谷派一事,進入和平穩定時期,一連三個月都沒有大事發生。若說有,也就是藍奇帶著越輝、榮利、榮達,開始對第一、六、七、十一支派歸附店舖的大規模整改。由於發生在凡間,藍奇又以質量為主,速度為輔,整個過程波瀾不驚,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有個別有心人,才會發現,以前只出現在聖器宗第二、第十支派的機械產品、經營模式等,已經在聖器宗其他店舖大範圍推廣。只有連悟統帥的第三、第五、第九支派店舖,還維持著聖器宗老舊的樣子。
每個月末,榮恆都心驚膽戰地向連悟匯報當月銷售情況,每月的銷售額都在下滑,個別店舖幾乎沒有售出,不但不能上繳月租,還要求補貼。修士們全都不遠千里地湧入聖器宗的新店舖,而對他們的老店舖嗤之以鼻。
丹谷派走了,藍奇來了,他們的境況並不比以前好多少。
出乎意料地,連悟沒有對榮恆發火,只是深深皺眉,顯得猶豫不決。
「去找榮奇吧,告訴他,我同意讓越輝擔任商務部部長。」連悟沉默良久,無奈歎息,神色一下蒼老了十歲。
「真要把我們的店舖交給越輝?」榮恆問。
「越輝已經整合了除我們三個支派以外,其他支派的店舖。商務部實際上已經建立,我們阻止不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把這些快淪為負擔的店舖交給他們。其他支派都從中得到好處,我不信藍奇敢剋扣我的。」
榮恆領命而去,不久就面色難看的回來。在連悟的怒視下,榮恆才懦懦的開口道:
「榮奇拒絕了,他說您上次說得對,部長之位應該在滿一年後再議。到時候,他會——沐浴更衣,歡迎我們來投。」
「混賬!」連悟拍案而起,他好不容易拉下顏面,沒想到被藍奇冷嘲熱諷,他何時受過這種屈辱,當即怒不可遏。
「黃口小兒,給他三分顏色,居然敢給我開染房。他以為他是誰?越瑤見了我,也要客客氣氣叫我一聲師叔祖……什麼狗屁商務部,老子還不稀罕呢。」連悟開口怒罵。
「要不,我再去說說。」榮恆怯怯的說。
「去個屁,他明擺著對付我。難怪當時那麼爽快的同意一年再議,他壓根就沒想過招我們進商務部。」連悟氣沖沖地說。
「那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榮奇拉著第二、第十支派的一群老弱殘兵,都能把生意做起來,我們第五支派是第一大支派,優秀的人才如過江之鯽,為什麼不能。他不來幫我們,我們就自己搞,你去把店舖也裝修一下,弄得比他們漂亮,再統一質量標準,統一價格……我就不信,我會比榮奇差。」連悟捏著拳頭狠聲道。
…………
聖器宗,藍奇的長老房間內,藍奇坐在一面石鏡面前,石鏡上,顯現著第二支派榮遠的半身影像,恭敬地稟告藍奇情況。經過丹谷派一事,榮遠對藍奇是口服心服,以謙恭的姿態待之。
「模仿我嗎?看來他真到了山窮水盡,無計可施的地步,否則不會連最後一點尊嚴都不要。」藍奇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繼續道:「雖說這種單純的模仿,永遠成不了氣候,可還是防著點好。傳令下去,所有店舖、商品,都要換上醒目的商標,和連悟的區別開來。不能讓連悟一顆老鼠屎,壞了我們一鍋粥。」
「明白。」榮遠言聽計從。
「那些支派首席長老同意明晚的邀約嗎?」藍奇問。
「都同意了,他們拿了我們這麼多好處,手下店舖又要交由我們打理,哪敢不識趣。」榮遠得意道。
…………
明月當空,在秋明山上大多數人已經休息之際,一群披著黑袍的人,正聚集在一間密室裡,或是偶爾低聲交談,或是乾脆一言不發,氣氛沉重壓抑。
他們此時已摘下黑色布帽,露出真容。如果有聖器宗弟子在此,一定會驚呼,在場的都是聖器宗無人不識的面孔——連應、榮遠、連凱、榮升、榮露、連鎮,聖器宗第一、二、六、七、十、十一支派的首席長老。
這些聖器宗的大人物齊坐在圓桌旁,眼睛都看著同一方向,那裡,正坐著聖器宗風頭正勁的新任長老——藍奇。聖器宗大多數人只知道丹谷派是越輝擊敗,而在場的人都清楚,這背後實際上是眼前其貌不揚的小鬼,在背後一手策劃。
他已經證明了他的手腕,沒有人再敢無視他。
「諸位能大駕光臨,我感到很高興,在此,我先謝謝大家的信任與支持。」藍奇首先站起,向眾人一一鞠躬,然後繼續道:
「大家都很忙,我就不浪費時間。我今晚邀請大家過來,目的很簡單,就是——對付連悟。」
就算經歷了太多的大風大浪,眾長老還是被藍奇嚇得心肝一顫,驚恐地看著藍奇。儘管藍奇與連悟不和早已路人皆知,可藍奇居然敢如此直接地當著他們的面,說要對付連悟,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
藍奇絲毫沒有考慮眾人感受的意思,繼續道:
「諸位不要誤會,你們都清楚,我跟連悟其實無怨無仇,所以,我對付連悟,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你們,為了聖器宗。
諸位都心知肚明,連悟是一個怎樣的人。他仗著自己是聖器宗第一大支派,每次都分走四成的修煉資源,優秀的修煉苗子,也由他先挑走最好的兩成……他只想著壯大自己的支派,完全不顧其他支派的存亡。你們,能忍受嗎?」
眾長老沉默,藍奇感慨地道:
「念往昔,聖器宗十二支派齊鳴,共存亡,同榮辱。就算是競爭,也是公平、公正,本著互相學習,互相促進的原則下進行。那時候,聖器宗多麼強大、多麼昌盛。可現在,只有連悟一家獨大,欺壓其他支派,是可忍,孰不可忍?
榮奇不才,原為大家討回公道。我也不是要殺連悟,只是想教訓他一下,讓他交出諸位應得利益,讓聖器宗重新回到以前那種和諧一家,不分你我,親如兄弟,十二支派齊爭艷的輝煌局面。只有十二支派都蓬勃向上,聖器宗才是真正的好。
你們,願意幫我嗎?」
…………
直到朝陽升起,秋明山的密會才結束。這些各支派的首席長老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一離場。這次密會關係重大,所有人都意識到,聖器宗就要變天,是福是禍,誰都難以預料。
榮露留在最後,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叫住藍奇。
「你想幹什麼?如果你真是為了聖器宗,我不反對;如果你要聖器宗血流成河,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那可就不要怪我拆你台。」榮露鄭重道。
「我想幹什麼,已經說得很清楚。在凡間,哪個王朝的更迭會不流血。榮露長老,請放心,我會盡量將損失壓縮到最小。
您其實也明白,我的權勢跟你們比起來,不值一提。我能有這麼大力量,只因為來源於你們。若我不能再代表你們的利益,不勞你出手,其他五位首席長老絕不會饒過我。
您,還有什麼可擔心?」
藍奇帶著親切、恭敬、真摯的笑容,言辭懇切,讓榮露面色一緩。
「最好如你所說,我會一直盯著你,別讓我發現你有什麼不軌舉動。」榮露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
「當然,當然,真金不怕火煉,我自問問心無愧。」藍奇坦然地張開雙手。
這周第三更完畢,下周再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