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奇和越瑤各點了三支香,一絲不苟地完成三拜九叩大禮後,鄭重的插上香爐。
祭拜完畢,藍奇站起,看著前面的牌位,問:
「知道前面的牌位,生前是何許人嗎?」
「聖器宗無人不知,他們都是聖器宗歷代掌門?」越瑤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瞄了藍奇一眼。
「這的確是無人不知,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掌門有著血緣上的聯繫。」藍奇看向越瑤,越瑤微驚,藍奇繼續說:
「這血緣,你也有。」
越瑤沉默了,藍奇自顧自地說:
「你的祖先開創了聖器宗,你的先輩前赴後繼,用血與汗造就了聖器宗的輝煌。現在輪到你了,你是僅剩的血脈,你打算如何對待聖器宗?」
「我也想聖器宗永遠繁榮昌盛,可是,我什麼都不會,我領導了聖器宗。」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
越瑤沉默,藍奇拍了一下額頭,歎氣道:
「好吧,你打算把聖器宗交由誰來領導?連悟還是連昆?」
「聖器宗這些年的衰落和分裂,全是因為這兩人的爭鬥。我不會把聖器宗聖器宗交給這兩個小人。」越瑤搖頭。
「你能看到這一點,真讓我吃驚。」
「葉平是不錯的人選,他的修為、天資過人,處事利落,有領導之風。」越瑤說。
「不得不說,葉平是個人才,可惜,他現在只能做輔佐明主的能臣,卻不能成為一宗之主。各支派容許他做副宗主,卻絕不容許他做宗主。他的背景曾經成就了他,現在卻成為他的絆腳石。
他出身第五支派,又是連悟子孫,他若做宗主,以連悟的野心和手段,第五支派必趁勢崛起,力壓其他支派,成為聖器宗獨一無二的至高存在。這,是其他支派不願看到的,他們必全力阻撓葉平登位。」
「不會的,葉平處事公正,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越瑤反駁。
「葉平的確處事公正,卻並非無情。從小在第五支派長大,那裡全是他的親朋好友,他可以對第五支派置之不理,卻不能痛下狠手。
第五支派若只是中下級別的支派,最多也就是因葉平,提升到中上級別。可現在,第五支派是排名第一的大派,除非有人出手阻止,否則,必在數十年後,成為聖器宗的一枝獨秀。」
「一枝獨秀……也未必不好。」越瑤嘟囔,藍奇先是愕然,然後大笑道:
「也是,弱肉強食,這世界本就該由強者統治。只是,聖器宗的煉器術是被分成十二份,交由十二支派掌管,所以每一支支派的煉器風格都不相同。各支派通過鑽研自己這一支派的煉器術,讓聖器宗無論哪一領域的煉器術都領先於其他門派。
修道界歷次煉器風格的興盛流行,都源自於聖器宗某一支派的突破,聖器宗一直在引領整個修道界煉器術。修道界存在千萬種煉器術,卻沒有哪一種是不能在十二支派找到的。聖器宗擁有修道界最全、最完善的煉器體系,所以聖器宗才被外界尊稱為煉器師的聖地。
如果十二支派中的一支過於強大,其他支派必被其消滅,或是吞併。只有一支支派,只餘一種煉器風格的聖器宗,還會是煉器師的聖地嗎?
打個不好聽的比方,你要是沒了一條腿,你還會和擁有兩條腿時一樣快嗎?聖器宗在彼此競爭的時候,也會偶爾借鑒其他支派的煉器術,融合出全新的煉器術。所以,各支派是即相剋,也相生。如果聖器宗殘廢了,那剩下的一支,是變得更強,還是一起消失呢?
知道你母親榮晶嗎?她可是一直很憂慮十二支派的強弱差距越來越大,擔心任何一支會斷了傳承。所以,她一直在偷偷幫助其中弱小的幾支。她對聖器宗的熱愛勝過了自己,為了聖器宗的安定,在得知榮建是殺父仇人之時,甚至想過要隱瞞下去。
我很少佩服一個人,你母親算一個,真是可惜了。」
「媽媽……她真的那麼在意聖器宗。」提到榮晶,越瑤情緒變得激動,眼眶晶光閃閃。
「那是,在她逝世前幾天,她跟我有過一番暢談,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我能感受到,她臨死前,要你繼任宗主,一是不放心你,二是不放心聖器宗。既想讓你領導聖器宗強盛,又想讓聖器宗成為你堅強的後盾。」
「媽媽……。」越瑤強忍著,卻還是小聲哭了出來。
哭吧哭吧,發洩一下,心情就會好了。藍奇靜靜站在一邊。
「我不會讓我媽失望的,告訴我,該怎麼做?」越瑤擦乾眼淚,抬起頭,眼中透著一股堅毅,那是一股就算是天崩地裂也要闖過的堅定決心。
行了,心理輔導工作完成,可以繼續勤王計劃了。藍奇開心一笑,道:
「放心,有我在,不會太難的。做一名宗主,並不需要你有很強的能力,可以處理每一件事情。你只需要找到幾個人才輔佐你,剩下的交由他們去幹就行了。
首先,要將聖器宗的大權拿回來。想法再好,無法執行就毫無意義。只有讓所有人都聽你的,你的想法才能徹底執行,發揮作用……這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我們回去好好謀劃謀劃。」
藍奇和越瑤並肩走出祭堂,越瑤步伐穩健有力,神色從容不迫,眼中光芒四射,讓人幾乎不可直視。藍奇看後,心頭都是一顫:好嚇人,跟之前死氣沉沉簡直判若兩人。
…………
聖器宗議政殿,在場人數達兩百之數,聖器宗所有管理層的長老、執事齊聚一堂,各支派首席長老也都到場,無一缺席。連悟、連昆都站在前面正中間,連悟站在右邊第一位,連昆站在左邊第一位,兩人相隔三步,眼神偶爾一擦而過,火花四射。
「這次,宗主把十二支派及各部的重要部長都召集起來,是出了什麼大事?」底下,一些相交比較好的長老悄悄談論。
「我也不知道,估計又是那榮奇以越瑤名義發佈的,越瑤還沒有擺脫喪父喪母之痛,現在還在被窩裡哭鼻子呢。」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你沒聽說,前幾天,越瑤還和榮奇一起去各支派參觀。據說,當時的越瑤氣色雖然還差點,可也談笑自如,早就從悲痛中振作起來了。」
「還有這事,前幾天我忙著煉器,都沒注意。」
「說起來,越瑤也夠慘的。父親殺了爺爺,又殺了母親,最後,父親也被人殺了……。」
「不要再議論這件事,家醜不可外揚,忘了吧。我也同情越瑤,可是,我們不能因同情而讓她做宗主,越瑤實在沒有能力做宗主……。」
「就是,兩個多月,全是榮奇替她處理政務,她連一面都沒有露過,哪有這種宗主……。」
「當初真不知道我們當初怎麼就同意她當宗主了……。」
「宗主駕到。」一聲嘹亮的吶喊傳入屋內,將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壓了下來。
下一刻,一身金黃色宗主服飾的越瑤,板著一張臉,頭微微上抬,緩步邁入屋內,藍奇緊隨其後。
看著眼神堅定,已有幾分威嚴模樣的越瑤,所有長老、執事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越瑤絲毫不理會神色各異的眾長老,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方高台上的宗主寶座,坐下,先是匆匆掃了眾人一眼,才沉聲開口道:
「諸位長老,諸位執事,大家好。」
底下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作揖道:
「拜見宗主。」
「眾長老不必客氣,請坐。」越瑤右手輕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親切又不失威嚴。
「謝宗主。」
眾長老懷著各種心情,看著高坐堂上的越瑤。有的懷疑,有的憂慮,有的欣慰,有的不屑,有的嘲笑……
「嗨,葉平副宗主,來得好早呀。」越瑤後面,葉平與藍奇分左右而立,拱衛越瑤。葉平一臉淡漠,對於藍奇的問候,也只是冷淡回應:
「早,榮奇長老。」
見葉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藍奇也就不打算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轉而看向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人。
「不好意思,前兩個月因事沒有開朝議政,是我之過錯,越瑤在此鄭重道歉,懇求大家原諒。以後,我敢保證,決不再發生此類事情,我必會嚴格履行宗主之職,為聖器宗謀福利,與大家共創聖器宗輝煌。」越瑤聲音不大,每一個字卻鏗鏘有力,讓人不得不信。
「宗主有如此雄心壯志,乃是聖器宗之福,吾雖不才,願鞍前馬後,為聖器宗的繁榮出綿薄之力。」連昆搶先表態。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有連昆帶頭,後面的人紛紛表態。雖然對越瑤仍然不相信,卻沒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出來當出頭鳥。
「很好,連昆長老及諸位長老、管事的心意,我能感受到,本宗主深感欣慰。」越瑤微微一笑,繼續說:「好了,開始今天的早朝吧。我兩月未上朝,諸位可有要事需要我批示。」
「呃……。」眾長老和管事面面相覷,無一人敢應聲,全都持觀望態度。
連悟摸著鬍子思索了一下,轉頭對一位肥胖的管事使了個眼色。那管事苦笑一聲,走出隊伍,面對越瑤鞠躬道:
「弟子是聖器宗駐金國商舖總管事越東,有事稟報。」
「請講。」越瑤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