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什麼鬼宗師,瞧你現在,成為宗師又如何?能製作一堆跟靈獸一模一樣的機械獸又如何?沒有實用價值,根本無人理會,更沒人承認你的身份、價值。等你死了,你那堆沒用的藝術品全部會被當成廢品熔掉。」藍奇脾氣再好,連續被罵了一年,也積累了些火氣,這次索性一股腦全吐了出來。
「你說什麼?你你你。」越輝被說中痛處,氣得說話都不流利,手指指著藍奇,微微顫抖著,「你給我滾,我沒你這個徒弟。」
「切,真把自己當一盤菜了。還沒見過你這種師傅,一年到頭你教過我幾次,全靠我自學,你還好意思稱自己為師傅。」藍奇氣呼呼地衝出門外。
藍奇一走,越輝一身火氣沒處發,對著四周的木架揮出一掌又一掌。木架哪承受得了他太虛後期掌力,紛紛被轟成碎片,上面的機械樣品都掉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在一起。
等越輝氣喘吁吁的停下來,周圍木架、木桌盡皆被震碎,越輝逐漸冷靜下來,看著滿地狼籍,搖頭歎息。輕輕走到藍奇機械鷹散落的零部件面前,默默撿起幾片,放在眼前研究:此子只用一年,居然可以達到這種水平,遠超當年的我,我是不是太嚴了,又氣走一個,這個還是個好苗子……
門口,一個女修小心翼翼地探進頭,看著孤零零蹲在屋內的越輝,目光閃爍,又悄悄退了回去。
藍奇倚在白玉石欄上,右手撐住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樓下來來回回,匆匆而過的聖器宗弟子。不達金丹,壽不過300,加上額外要分心學習煉器術,聖器宗弟子都很珍惜時間,一些弟子除了煉器,就是修煉,甚至沒有一點娛樂時間。儘管如此努力,還是有不少人因資質所限,含恨而終。
藍奇想起了當初問胡香香的話,如果有兩條生命,一條可以活千年,卻只能承受永遠的痛苦;一條只有一年壽命,可一生都會是快樂的。你,會選擇那一條?長生的意義何在?
「葉善師弟,你在這呀。」一位女修笑吟吟地走向藍奇。
「葉紅師姐呀,這麼巧。」藍奇客氣地向女修打招呼,然後繼續看下面的風景。
葉紅來到藍奇身旁,學著藍奇倚在石欄上,說:
「和師傅吵架了,其實師傅人挺好的,就是脾氣臭了點。」
「我知道,所以我才忍了他一年多,從沒回過一句嘴。這次嘛,哎,第一件作品,你懂得,就是氣昏頭了。放心,我調整一下心情,回頭就向師傅道歉。」
越輝是牛,但人家是有本事的那種牛,牛的硬氣。越輝的作品,藍奇看過,不考慮實用性,全都完美的無可挑剔,每個部件無論大小,全都用心打磨。另外,越輝對機械術的認識也非藍奇可比,幾次零星指點,全都讓藍奇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跟著越輝學習,起碼少走十幾年彎路。
兩人間的矛盾,主要在於目的不同,越輝設計機器,就像藝術家設計藝術品,追求盡善盡美,對待完成的機器,也如對待親生子女,極盡呵護;而藍奇則把機器當成達到目的工具,用商人的眼光評價其價值,追求機器的實用性,及其帶來的實際利益。
藍奇也知道這種帶有嚴重功利心的價值取向,會影響他在機械術上的成就。只有真心熱愛藝術的人,才能成為宗師級的藝術家。一旦被世俗的拜金主義侵蝕,只能淪為街頭為人畫像的市儈小販。然而,藍奇的性格已在第一世養成,帶有濃重的現代商業取向,一切以利益得失為參考。
「其實師傅嘴上不說,他可是很欣賞你。在師傅所有弟子中,你是最努力,也是最有天分的。假以時日,必能繼承師傅衣缽。」葉紅說。
「是嗎?多謝誇獎。」藍奇禮貌一笑,那可就對不起師傅了,我可不會在聖器宗呆很久。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葉紅見藍奇真的氣消了,也打算回去道歉,由衷高興,兩人談得很愉快。
「咦。」藍奇看向下面,眼珠隨著一個淡綠色身影緩緩移動。
只見一個17歲左右的妙齡少女邁著大步走過,路過的眾弟子都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她也回應甜美的微笑。她穿著件樣式簡潔的淡綠色布衣,月白色的袖子,湖藍色的領口,湖藍色的窄口袖邊,清新而素雅。髮式也是很簡單的,除了兩枚極小巧的玉蝴蝶之外沒有任何別的裝飾。未梳起的烏髮流瀉在肩上,清風吹過,青絲微揚。
「聽說你在追求她。不是師姐打擊你,你雖然天分極佳,可是僅限於機械術,目前實力比起門中英傑還差得遠。她可是宗主之女,聖器宗排名第五的大美女,資質也是數一數二,你只怕高攀不起。」葉紅掩嘴而笑。
「事在人為,要對自己有信心,師姐。況且,愛情只是一種感覺,跟身份、實力、地位無關。我去了,再見。」藍奇轉身走下石階,向綠衣少女衝去。
「這師弟……怎麼感覺他對她並不喜歡的樣子,奇怪奇怪。」葉紅搖著頭走了。
「嗨,越瑤師叔,又見面了,真巧呀。」
越瑤回頭,看見那個清秀的身影,不禁秀眉一皺,這種巧合發生太多次了,她再傻也知道有貓膩,當下裝著沒看見,走得更快。豈知某妖恬不知恥的追了上來,和她並肩而走。
「越瑤師叔,走得那麼快,是要趕到哪裡呀?」藍奇還是一臉標誌性的溫和微笑。
「去眾芳園和姐妹玩。」越瑤不耐煩的說。
「哦,師叔好興致呀。對了,我最近做了一個音樂盒,送給師叔,權當解解悶。」藍奇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心形盒子,一打開,就傳出清脆悅耳的天籟之音,還有兩個七歲左右的可愛男孩、女孩泥人,手牽手地旋轉不停。越瑤一下被吸引住了,緩下腳步,拿在手裡把玩,愛不釋手。
「謝謝。你總能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錯,我就收下了。」
「師叔喜歡就好。」藍奇笑得很諂媚,眼珠一轉,問道:「不知宗主和宗母最近可還安好?」
「你對我爸和我媽怎麼那麼關心,每次都問,煩死了。」
「這不是隨便找個話題聊聊嘛,順帶關心一下宗主和宗母。」藍奇訕笑。
「還是老樣子啦,我爸忙著煉器,我媽還在閉關。」越瑤言簡意賅。
「宗母還在閉關呀,真夠久的,也不知什麼時候出來。」
「元嬰修士都這樣子,少見多怪。不過,我媽一年後一定出關。」
「一年後……你確定!」
「那當然,一年後是我的18歲成年禮,我媽答應我,一定會參加。你怎麼那麼關心我媽?」越瑤看向藍奇,讓藍奇心虛不已。
「咳咳咳……別亂想。我主要聽說你媽是聖器宗第一仙子,想瞻仰一下他的風采而已。」藍奇擺擺手。
「你們男人都那麼色。」越瑤一臉厭惡地看著藍奇,看他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骨子裡原來那麼壞。
「什麼色不色的,這叫欣賞,欣賞,是一種藝術的眼光。藝術呀!你懂不?算了,看來你不懂,再見。」信息到手,以後再也不用做些無聊的東西討好她了。藍奇暗暗高興,轉身離去。
「你等等。」越瑤叫住藍奇,「雖然你送我很多東西,我也很喜歡。但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死心吧。」
「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過來纏你了。」藍奇頭也不回地向前遠去,並向後揮手道別。
藍奇哼著小曲,轉了幾個彎,迎面走來五名同門正好散開,擋住去路。藍奇想繞過去,幾次都被他們左右移動擋住。藍奇抬起頭,發現為首的是第三支派的三師兄葉問。越瑤眾多追求者中最有實力的幾人之一,宗門裡某個大長老和他有點親戚關係。他是門裡少數出了名的高帥富,不少純情師妹夢中的白馬王子。
「小子,越瑤不是你可以染指的,識趣點,以後離她遠點。」葉問沉著一張臉沒說話,他的跟班代勞的。
「就這事呀,沒問題,我剛跟她分了,以後決不再找她。」藍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跟她分了,什麼意思?」葉問問。
「就是玩膩她了,以後不想玩了。」藍奇心情愉快,此刻說話完全不經過大腦。
「玩膩她?!」葉問雙目噴火。
藍奇一驚,然後醒悟:糟糕,有語病,會產生不好的聯想。
「師兄,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我追求不到越瑤,已經心灰意冷,完全放棄了。」
藍奇雙手做阻止狀,一步步後退。葉問領著四人,步步緊逼:
「你剛才的樣子可不像心灰意冷,倒是志得意滿的很。」
「師兄,毆打同門可是嚴重違反門規的,千萬別衝動。」
「你以為我會怕嗎?一起上,打死這小子。」葉問手一揮,四個跟班就要撲上去。
「咦,師叔好。」藍奇對葉問等人行弟子禮,葉問五人大驚,回頭一看,哪有什麼師叔?
「彭。」藍奇將一顆巴掌大黑球往地上一砸,濃煙滾滾,轉眼就淹沒眾人。
「咳咳咳……。」五人捂著口鼻衝出濃煙。
「人呢?給我追!!!我要宰了他。」走道上響起葉問憤怒的咆哮。
一群毛頭小子,才結丹期而已,要不是我要隱藏身份,早一巴掌拍死你們。藍奇一臉不快地回到機械樣品倉庫——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