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洛陽城顯得異常的詭異，往日裡巡邏大街小巷的禁軍將士們消失得無影無蹤，各個城頭也只有三三兩兩的驍騎軍將士在維持秩序。
郭象等人在兩天前的夜晚，帶著中領軍、游擊軍和宮中宿衛軍全部從宣陽門撤出了洛陽城，一路向南退去。搞得現在洛陽城中只剩下驍騎軍一支禁軍，保衛皇城都是勉強，更不要說維持擁有過百萬人口的洛陽城了。
楚王府內正殿內，影鋒大步步入大殿之中，對坐在尊位上的司馬霆俯身道：「殿下。清玄宗在洛陽城中的勢力已經被完全拔出了。殿下可能想不到，這兩天來，我們從趙王府以及清玄宗各個據點抄出來的財物，可是整整可以裝上百車！」
司馬霆呵呵笑道：「趙王倫斂財了這麼多年，這下可都是便宜了我們了。」
影鋒微微一笑，又道：「還有，據探馬來報，郭象等人率軍逃到了百里之外，現在還在繼續向南面急行軍！」
司馬霆點點頭，對坐在自己右手邊的督絕嗤笑道：「師傅，這郭像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竟然一直向南跑。看來是想要匯合孫秀之後，再重新回師洛陽了。不過，嘿嘿，等趙王倫回來後看到洛陽城後看到清玄宗的慘劇，該不會吐血三升吧？！嗯……影鋒，董毅現在應該死了吧？」
影鋒沉聲道：「殿下說得正是。方才臨汝城方面也傳來消息說董毅已經被孫秀與衛璪聯手殺死。孫秀奪了禁軍大權，正率軍向北面撤退。
司馬霆嘿然道：「衛璪……嘿！衛璪……」
頓了頓又問道：「荊州軍方面有什麼情況呢？他們不會讓孫秀這麼容易就離開吧？」
影鋒道：「據說，司馬范已經率親軍北上了。現在親自指揮著荊州軍，正緊緊尾隨著孫秀，時不時會咬上一口！司州已經了大片土地落到了荊州軍的手中了。」
司馬霆沉思片刻，道：「讓他們打去吧！大晉中原地帶可是越來越亂了，我們明天便是離開洛陽城，前去關中。有周處將軍在邊關的三萬大軍，加上蒲懷歸的兩萬氐羌軍，還有蕭正騰手中的三萬雍州軍，如此兵力，足以牢牢將關中掌握在手中。到時候依托關中的地勢，我們便是進可攻，退可守！等趙王倫與大哥分個你死我活後，我們再出兵關中，收拾殘局！」
督絕在一旁忽然發號施令道：「影鋒，你馬上帶領五百驍騎軍將士去把衛府把衛璪一家女眷全部請到楚王府來，明天清晨，讓她們跟著我們一起去關中。」
影鋒猶豫地看了司馬霆一眼，轉向督絕道：「門主。這……」
督絕怒哼一聲道：「影鋒，關於楚王妃與五郡主的死因。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當天聖子在楚王墓中找到了一張紙條。一張令楚王妃萌生殺死親女，然後自盡的念頭的紙條，上書：『楚王妃五郡主身中劇毒，司馬霆受制賈後』幾字。而那張字條，便是衛璪出自衛璪之手！」
「什麼！」
影鋒勃然大怒道：「我們與衛璪今日無怨，往日無仇！衛璪為什麼做！」
督絕瞥了一眼，沉聲道：「若是衛璪不這麼做。賈後現在可能還是活得好好的。他知道，只要楚王妃與五郡主還在一天，我們就不得不為賈後賣命一天！只有……哼，你去衛府也不要客氣，別看她們都是女流之輩，要是她們不肯動身，你就給她們點顏色看看。」
影鋒臉上青筋暴露，想到楚王五郡主生前甜美的笑容就是一陣心痛。現在聽了督絕的話，俯身一拱手，狠聲道：「遵命，門主！」
司馬霆望著殺氣騰騰步出殿外的影鋒，腦海裡閃過衛鑠的身影，想要出聲喚住影鋒，吩咐他莫要衝動。可是想到自己慘死的母后與五姐，又是默默一歎閉上了嘴巴。
督絕淡漠地看了司馬霆一眼，道：「你放心！影鋒自有分寸。」
司馬霆扭頭望向督絕，發現督絕滿含深意地看向自己，不由無奈地要搖了搖頭，歎息道：「師傅，我只是覺得我們如此為難一群女人，是不是有些非丈夫？畢竟這事是衛璪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啊！」
督絕淡淡道：「子都。你母后與五郡主何嘗不是女流之輩。」
司馬霆忽然低下頭顱，漠然無語：衛璪……你不仁，就莫怪我不義了。你害死我母后五姐，這一筆賬，我司馬霆一定要跟你算清楚！
影鋒剛出去片刻，清河公主卻是帶著一臉憔悴走了進來。
司馬霆收起心思，立馬起身迎了上去，望著清河公主愁眉不展的模樣，柔聲道：「怎麼樣了？」
清河公主歎了一聲，搖了搖頭道：「父皇還是不願意走。而且，父皇不僅自己不走，還傳旨不讓任何一個皇兄皇姐走。」
清河公主在司馬霆口中知道了趙王倫造反之事。除了為母后的去世大哭了一天之外，便是一直在勸惠帝與司馬霆一同去關中避一避。可顯然沒有收到什麼效果。
司馬霆暗自一笑，暗道這皇帝可是平生第一次這麼強硬地說話啊！以前還真是沒有看出來。看來真是被賈後欺負得不輕。
清河公主望見坐在一旁的督絕，立馬上前道：「見過師傅。」
自從清河公主過門之後，便是隨著司馬霆一起稱呼督絕為師傅。這麼些年下來，督絕也是對這個單純的清河公主大有好感，覺得賈南風生平惟一一件做對的事情就是生了這麼一個乖女兒。
督絕笑著對清河公主點頭道：「清河無須多禮。皇上既然不願意走，我們作臣子的也不能勉強。」
清河公主皺眉道：「可是。母后與太子都是被趙王倫殺死了。若是趙王倫回軍洛陽，會不會對父皇不利？」
督絕看了一眼站在清河公主身後一臉尷尬的司馬霆，知道這一切都是司馬霆編出來騙清河公主的謊話。不過卻是沒有覺得司馬霆有什麼做錯的。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卻是更容易讓人能夠接受。
督絕安慰道：「清河你放心吧。就算趙王倫回到京中，也是不敢對皇上不利的。畢竟皇上乃是天下共主，天下也不是趙王倫一個說了算的！趙王倫不過是想過一把權利癮罷了。清河累了這麼多天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司馬霆也摟著清河柔聲道：「師傅說得正是。去休息吧。不會有事的。」
清河公主將信將疑地看了司馬霆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朝督絕俯身一行禮，離開了大殿，朝寢宮行去。
司馬霆望著清河漸行漸去的背影，目光流動著溫情，緩緩道：「多謝師傅了。還是師傅的話有效果。徒兒我都不知道怎麼跟清河說。當時可是把趙王倫講得太狠了，搞得清河一直提心吊膽，為皇帝憂心忡忡。」
督絕淡淡一笑道：「這可不像你。這麼多年來，為師替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可從來都沒有跟為師說過一聲謝啊！」
司馬霆笑著轉身，朝督絕笑道：「師傅，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見外嗎？」
督絕呵呵一笑，卻又收起笑容，道：「其實，你講得一點都沒錯，趙王倫此人也許比我們想像得還要狠！」
司馬霆沉吟片刻，沉聲道：「師傅，今天晚上我想要親自帶一隊人馬，去西陵將父王母后他們的遺棺啟出，隨軍一起前往關中。我怕到時候趙王倫回京後，可能對父王他們的遺體不敬。」
督絕點頭道：「你說得很對。趙王倫及其清玄宗一系人馬都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這次在我們手中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說不定就會做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司馬霆喃喃道：「以趙王倫的實力來說，現在應該已經甦醒過來了吧？……不知道，趙王倫看到自己一覺醒來，已經在洛陽城百里之外了是什麼感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