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亭城內,糧倉的大火燒了一夜,直到東方放亮之時,終於被氐羌軍撲滅。
無數氐羌軍士氣低落地站在糧倉外,垂頭喪氣地望著眼前的一片廢墟。他們能堅守中亭城,除了憑借對齊萬年的忠心以外,還因為城內堆積如山的糧食。他們相信遲早能將城外的十幾萬晉軍拖垮,畢竟十幾萬晉軍圍在中亭城,每天消耗的糧食可是天文數字!大晉再富強,怕是也難以承受。只要晉軍撐不住一退走,他們的機會便出現了,功名利祿盡皆唾手可得!可是眼前的廢墟,卻是使他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齊萬年右肩纏著繃帶,一臉陰險的站眾人前面,望著數股黑煙緩緩升上天空。
楊飛龍滿臉凝重地來到齊萬年身後,恭聲道:「陛下,火已經撲滅了。不過十幾座糧倉的糧食幾乎都燒光了。大家雖是奮不顧身地搶糧救火,但是昨夜的風刮得實在是太大了,火借風勢,燒得實在太大。搶出的糧食只夠維持三日,就算加上原本分到各營,我們十天後就要斷糧了。」
齊萬年臉上一陣抽搐,昨夜火起後,竟然好巧不巧地刮起了大風,一場火竟然把糧食都燒了個乾乾淨淨!難道真的是天亡我也?!聲音嘶啞道:「飛龍,過幾日,把戰馬都殺了吃。我們還有一萬多匹戰馬,可現在人都沒東西吃了,還留著馬何用?」
楊飛龍低頭應了聲是,目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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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大營中,昨夜歸來的司馬霆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突然間劉佑的聲音響起:「大人!天大亮了!快起床了!哦,錯了錯了,是天大黑了啊!該起床了!」
司馬霆抓起枕頭便是朝走進來的劉佑丟了過去:「你他媽的給我滾!」
劉佑一把接過枕頭,嘿嘿諂笑兩聲,走到司馬霆床前,討好道:「大人,你可不能拿小的出氣啊!你睡了都一天了,現在天都已經黑了。」
司馬霆一聽翻身坐起,一臉殺氣地看向了劉佑。
劉佑心裡害怕,嘿嘿傻笑幾聲道:「大人,這可是你讓我太陽下山了便叫你起床的,你難道忘記了?」
司馬霆甩甩頭,看天色已經是暗淡下來,站起身就朝帳外走去。道:「備馬,我們走。」
劉佑應了聲是,跟在司馬霆身後,率領已經在帳外準備就緒的親軍,便向中亭山南面奔去。來到昨夜從中亭城上跳下的山腳,司馬霆讓眾軍下馬休息,生火做飯。
司馬霆與劉佑等人一起圍在一堆火堆裡,一起吃著鍋裡的刷羊肉,一邊還烤著羊腿。
劉佑搓搓手,放到火堆裡去了取暖,突然問道:「大人,你說那個楊飛龍真的會來嗎?」
司馬霆點頭道:「自然是會來的。我看他對齊萬年的忠心也已經沒剩多少了。不然昨夜,他也不會輕易讓我和衛璪走了。畢竟以他的能力拖住我們躍下懸崖,還是做得到的。到時候氐羌大軍一圍上來,我和衛璪可就逃不掉了。」
劉佑哦了一聲,又從鍋裡撈出一片羊肉,放在嘴裡使勁地嚼了起來:「這個齊萬年還真是悲劇,手下的都是一個接著一個背叛了他。活該他要完蛋了。」
司馬霆呵呵一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齊萬年剛愎自用,不愛惜下屬,自然是到了窮途末路了。我看這中亭城不出一個月就能被拿下了。哈哈,看來我們還能回到京城過年呢。」
劉佑興奮道:「大人,來關中都快半年了,終於快要可以回去了。真是想念瀟湘館的小紫姑娘啊。大人,你可還記得你說過,要請我們幾百兄弟去瀟湘館好好樂一樂的。」
陳植,彭子建等聽了都是在一旁起哄。
司馬霆輕輕敲了一下劉佑腦袋,扭頭看了看邊上坐著的林瑤兒,見其面無表情,才笑道:「大人我自然是不會忘記的。一回京,大人便帶你們包下瀟湘館,好好快活幾天。」
眾人都是轟然叫好。
林瑤兒這時候突然冷冷開口道:「只是可惜少了六十七名兄弟。」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沉默了下來。那天打破始平城的時候,司馬霆親軍有三百人跟著一起入城偷襲,最後戰死了六十七人。林瑤兒冷不丁地在這時候提出,一下便撲滅了大家的「雅興」。
大家早就已經知道林瑤兒是女兒身,而且也隱隱感覺到林瑤兒與司馬霆之間的不尋常。這時見到林瑤兒突然插了一句嘴,除了傷感死去的弟兄外,也不禁有些愕然。是啊!自己當著她的面讓司馬霆帶著他們去青樓樂坊,不時自找沒趣麼?!
劉佑見了,哈哈乾笑兩聲,道:「大人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不知道回京之後會當上個什麼官職。」
陳植知道劉佑是在轉移話題,也是開口道:「是啊是啊,現在大人已經是驍騎軍主將,已經是四品大員了。靠著這麼多戰功,再往上升一升,應該能升到三品大將軍,跟衛璪的中護軍大將同一品階。那樣的話,大人可就是我們立國以來最年輕的大將軍了!」
眾人聽了都配合著一陣驚歎。
司馬霆看了看林瑤兒,苦笑一聲,何必呢?不就是去個青樓嗎?自己又不去幹嘛!而且以前又不是沒去過。好在現在兩人還是沒名沒分的,不然的話,自己怕是不能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了!當日怎麼就一個沒把持住?稀里糊塗,莫名其妙地就成就了好事呢?!
唉!女人的妒忌心啊!你就是一條毒蛇!
正當司馬霆自怨自艾之時,突然心有所感,抬頭向著中亭山的百丈懸崖望去,只見一個身影慢慢從崖上躍下。身形飄逸,行雲流水。瞇眼一看,不是楊飛龍是誰?!
周邊的親軍們也發現了異常,一個個抓起兵器站起身來,一起緊緊地盯著楊飛龍的身影。
劉佑輕輕道:「大人,那楊飛龍,來了。」
司馬霆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我早就發現了,需要你來提醒?」
劉佑訕訕一笑,頓了頓又問道:「大人,要不要通知兄弟們放他進來?外圍的弟兄們還都不知道我們今晚來的目的。」
司馬霆嘴角勾起一絲邪笑,搖搖頭道:「不需要。」
劉佑撓撓頭,眼中露出一絲不解,隨即又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己這大人,怕是想要戲弄戲弄楊飛龍吧?
楊飛龍看似飄逸,實則小心地來到離地還有十丈時,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突然望見下面圍過來的數十名晉軍對著他舉起了弩箭,不禁嚇了一跳。看晉軍手上端著的手弩,可都是一弩六箭的貨色啊!這東西造價極高,可不是一般軍隊能配備的。可同樣的,攻擊力也是極高!下面數十名晉軍人手一把,這一波齊射,自己還在懸崖上,就算自己武功超絕,爬是要瞬間掛綵!他司馬霆他娘的到底想怎麼樣!!!
沒等楊飛龍想明白,下面已經是「蹦蹦蹦」的弓弩聲接連響起,密密麻麻的弩箭直奔自己而來!楊飛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咬牙脫下外袍,右手抓住在身前揮舞起來,蕩起一陣白光。總算是勉強擋住了箭枝!
可待得他剛一落地,又衝上來數十名晉軍,對著他端起連弩就射。
楊飛龍差點沒氣死!這個司馬霆不該是想要誘殺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