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保持著嘴角邊的那一抹顯得過於僵硬的笑容,靜靜地道:「我想問閣主,閣主當初要將夜奴當做一份禮物送給莊愨是真要此意還是另有目的?」她的話雖然平靜如水,心中卻十分緊張他給她的答案,不管他怎麼說出什麼答案都令她感到害怕,她難道只是一份禮物或者是一顆棋子嗎?她不禁默問她自己。
紀江還笑著撫過夜奴的臉頰說道:「這重要嗎?若是跟了他,不就可如你所願,不必再繼續當夜奴,再繼續當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夜奴臉頰上剛恢復了點血色,因為他的這一席冷酷無情的話頓時蒼白。他會錯了她的意思,她不明白她忠心耿耿地跟隨他十年多,竟然連彼此間的信任都難以得到,還妄想成為他的女人,她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自嘲地一笑,瞟著他鐵青的臉龐,應道:「不錯,跟了他我確實可以解脫了,這種解脫非但沒有卸下我的心結,反倒讓我從一個地獄轉化到另一個地獄而已,景物雖然變了,但是生活的本質卻沒變。」話音未落地,他的手掌已經鉗制住了夜奴的脖子,夜奴挑釁地回視著他,雙眼對上了他冰冷的黑眸。
「你當這裡是地獄。」他沒有問夜奴話,說得無比的堅定,身上散發出濃郁的危險的氣息宛如一隻被激怒的猛虎般要將夜奴生吞活剝了。
夜奴臉色從漲紅變成微紫白色,胸膛內缺氧嚴重地好似要爆炸開來,她疼痛地皺了皺眉頭,始終都沒有向他求饒,只以含淚的眼眸默默得瞅著戴著面具的他,端詳著他眼睛的每一刻細微的變化。閣主,對於這個一往不變稱呼,她幾乎將它當成他的名諱了,她竟然連他的真實名字、真實容貌、真實身份都一概不知。
或許是因為夜奴溢出眼眶的淚水使他恢復了理智,他一臉挫敗地鬆開握著夜奴脖子的手掌,夜奴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低垂著小臉,神情有些怔仲地凝視著地板。
沉默的氣氛透著窒息感,他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指撫摸過夜奴纖細的脖子,食指抵著她精巧的下顎,強迫她抬起眼眸看著他,或許是她開始畏懼他了吧!也或者是她屈服在他盛氣凌人的氣勢下,夜奴沒有反抗地抬起頭來,神色慌亂地盯著他灼灼的星眸。
「激怒我的下場對你沒有好處,夜奴你不該反抗我,更不該忤逆我的話,我的命令,現在的你才是最真實的,最令人想疼惜的時候。」
渾厚的嗓音在夜奴耳邊響起,淚水不止地淌出眼眶,從來不曾哭泣的夜奴,此時哭得竟然泣不成聲,或許是內心壓抑了許久,一下子發洩出來,心中倒也舒坦了幾分。
紀江還看著夜奴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倒也動容了幾分,神色緩和地歎了口氣,不由分說地抽出她繫在腰上的手絹,伸手細細地為她擦拭掉臉頰淚痕,動作雖然笨拙了些,倒也是起了些作用作用。
淚水止住了,夜奴心中反倒是淌過一道暖流,由心窩內泛開了,竟然開始默默地怪起她自己無理取鬧,惹怒了閣主。
她伸手想奪過手絹自己來,卻忽然感覺到手心一陣刺痛,細看之下,才發現適才癱倒在地上,竟然沒有注意到到地上的茶杯碎片,她抿了抿唇,這點小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在紀江還還未注意到的時候,悄悄地將右手藏於身後。
紀江還似乎察覺出夜奴神色的不對勁,方要拽住她的右手卻被她躲開了,他瞟了夜奴一眼,眼眸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夜奴才怯怯地伸出右手,手掌心內血肉模糊,傷口內還帶著些細小的碎片。
「來……」他話音剛起。夜奴猛然打斷了他的話,嚷道:「不用了,這點小傷我可以自己處理。」她對上他的眼,察覺他臉色不佳地瞪了她一眼,她才止住了話,不敢再次出聲。
紀江還多看了夜奴慘不忍睹的手心兩眼,扭頭蹙眉喚道:「來人。」話音未落地,眼前已經出現了兩位身著火紅袍服的男人,他們並肩而跪,恭敬地道:「不知閣主召喚屬下來,有何指示?」
夜奴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他們腰帶的稍左部位用特殊的黑色絲線繡制著三朵黑梅,它們參差不齊的怒放著,令她瞬間記起了百里淞玉,不禁苦澀地勾起嘴角。
「去請幽冥王過來,叫他帶上傷藥。」紀江還冷冷地命令道。
幽冥王便是曾經在江湖上掀起一股巨浪風潮的冥王,他誇下海口,自稱自己為冥王。
傳聞,只要他要的人就連閻王也要忍讓三分。
傳聞,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在,得到他的醫治,便可起死回生,無藥痊癒。
傳聞,只要喝了他的一滴血,身上非但百病全無,還可返老還童……對於這種種的傳聞,他彷彿成為了江湖上的一種傳奇人物,成為了死人的希望,百姓的寄托。可是就在八年前,他銷聲匿跡,卻不料這時卻出現在「乾坤閣」內,改名為幽冥王。
「是。」聞言,兩位男人恭敬地應允了一聲,便毫不遲疑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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