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地回過神盯著夜奴,夜奴忙回了一個笑臉解釋道:「這是我的,我還有事情,你們自便。」不待他反應過來,夜奴急匆匆地邁開步伐,她愛這片梅林,可是她的愛會讓它們性命力就此消失,所以她妥協了。
夜奴感覺到背後那四道灼灼的視線,她便加快腳步。
她小跑了幾步,面帶喘息地回過頭,日辰與百里淞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裡了,捂著胸口,急匆匆地打開後院的門閂,藉著後山那顆顆松柏樹桿,一躍而起,忍不住在樹梢上多逗留了片刻,方才捉住樹枝,凌空而飛躍,幾經回頭、幾經俯視、幾經眺望,終於來到了她想去的峽谷。
乾坤閣位於青龍峽,而青龍峽景致迷人,如虛如實,如仙如夢,從她有記憶起她就念上了這裡。夜奴放下手上的臉盆,攤開手臂,享受著骨骼伸展開到極點的那種快感,只有閉上眼眸,才可以讓她真正的與眼前美景交融在一起,也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這裡的空氣是多麼清香、多麼自由而她彷彿草原上的野馬般奔放。
夜奴試著慢慢地腳尖踮起,克服心中的畏懼,身子軟軟地便往湖面傾斜而去。
「撲通……」
冰涼徹骨的水灌進了她的耳蝸內,夜奴放鬆身子仍舊緊閉著眼睛,眼前的黑暗反而讓她慌亂的心平靜了不少。她閉著氣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下沉,可是下沉的速度卻顯得極為緩慢。直到她感覺四肢被冰冷的水浸泡得麻痺,耳蝸緩緩地出現疼痛感,她才蹬著雙腿,揮舞著手臂,直衝向湖面,瞬間,她竟然覺得她自己像極了一條破海而出的蛟龍。
因為她的突然竄出來,水面上頓時水花飛濺,捲起了陣陣漣漪。
夜奴瑟瑟發抖地回到岸邊,溫暖的陽光迎面撲來,原本變涼的心臟霎時有了溫度,她並沒有馬上運功排出體內的寒氣,而是靜靜地將雙手雙腳地蜷縮在一起,凝望著眼前重疊起伏的山峰,。
此刻置身再次,她竟然覺得我渺小的幾乎不如一顆沙粒。
「你打算就這樣凍死自己嗎?」
夜奴聽到熟悉的嗓音,脊背一陣冷颼颼的,卻故作鎮定地答道:「我只是想讓自己清醒,想讓自己早想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的手掌突然按住夜奴的肩膀,夜奴感覺一陣熱流從他的手心直達她的心窩,再不斷地四處擴散開。她閉上眼眸,接受這股熱流在她體內游竄而過,當那只溫暖的手掌離開她的肩膀時,她才回過頭看著他。
他依舊戴著那半邊如鬼剎般恐怖、陰森的紅色面具,目光注視著遠方的山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百里淞玉的身份,你就不該再對她有成見了。」他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夜奴緘默不語地低下螓首,緊緊地咬住嫣紅的唇瓣,她這才發現他親口說出來的話比百里淞玉說的話,還令她心痛,柔潤的臉蛋慢慢蒼白,她選擇逃避不答,再次仰起臉頰時,卻對上了他幽冷的眼眸。
她深吸了一口冷氣,對著他說:「在她的身份還未公佈之前,我對她的成見依舊不變。」這是夜奴第一次頂撞閣主,第一次委婉地說「不」,她不知道說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可是這樣說出來,她的心裡反倒是舒坦多了。
紀江還顯然是被夜奴倔強的美眸駭住了,就連夜奴都聽從她自己語氣中的敵意,他怎可沒有聽出來呢!他不悅地低沉著嗓音,道:「查出征時間的事情就交給日辰一個人辦就可以了。」
「為什麼?」夜奴顯然是被他的話嚇到了,心中隱約的不安起來,卻不敢妄加揣測他的意思,急急地接著道:「閣主,你是知道的,你命令了我,卻又收回命令,這只讓我覺得你不再器重我了,如果這樣……」
他截住她的話,冷冷地吐出七個簡潔明瞭的字,道:「你負責另外一件事情,暗中跟蹤錦衣衛莊愨,關於他一舉一動,你都必須一字不漏地稟告於我,明白了嗎?」
他的話瞬間讓夜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莊愨是位可怕的男人,如果不是上次的事情,她絕對會欣然接受命令,可現在她卻猶豫了,許久才回道:「是。」
他忽然伸出右手強勢地箝住夜奴白嫩的頸項,強迫夜奴與他的視線交會,夜奴知道她惹怒了他,可是他連生氣都是如此冷靜,讓她不自覺地懷疑她仰慕的閣主從來沒有在乎過她,因為不在乎,所以連生氣都顯得如此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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