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高手已折其二,尤其是讓慕容復最為忌憚的鳩摩智武功已失,慕容復更是心神大定。
反制無根道長,使其一招斃命;偷襲芙蓉仙子,更是一擊得手,致其重創不起,生命危在呼吸之間。慕容復信心倍增。
況那卓不凡、武田樹相距較遠,自己重創崔綠華之時,二人已經完全反應過來,雖不及救援崔綠華,但卻已經做好了反撲的準備。
慕容復已無再次偷襲的機會,剩下二人他也不屑於再用偷襲來解決今天的問題了,慕容復已準備放手一搏,他已有了放手一搏的信心。
十年隱忍武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施展過他的絕世武功,是因為十年以前連遭敗績,信心大挫。
少林之戰不敵蕭峰、段譽,天下群豪前受辱;曾與丁春秋一戰,雖表面上看風風光光,但實際上卻屈居下風,最後又曾在大理與包不同等四大家將合力戰段延慶,居然也是居於下風……
可說這數年來,與真正的當世高手交戰,或是與他齊名的高手決戰,他是敗多勝少,甚至是每戰皆敗,慕容復的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甚至已經沒有了與高手決戰的信心。
戰意既失,鬥志全無,慕容復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慕容復……
盛名受累下的慕容復已經不敢在回首以往自己被武林中譽為南慕容的光環……
屢遭敗績,不斷受挫的慕容復臉上再無原先的傲然不群,有的只是歲月的滄桑和磨礪。
屢遭敗績,不斷受挫的慕容復只有隱忍,只有練武成癡,只有拚命隱忍,以十年時光拚命磨一劍,已十年時光拚命磨成的這一劍,去揮出這絕世一劍,揮出自己的信心,戰念和鬥志。
用這絕世的一劍,去恢復自己的信心,戰念和鬥志。用這絕世的一劍,再度向世人證明他是慕容復,慕容世家的慕容復。「北喬峰,南慕容的慕容,興復漢室的復」,因為他的名字叫慕——容——復。
這也就是他拚命隱忍,不告訴任何人他已甦醒的原因。
慕容復活在這個世上只有二種可能,活就應該活的精彩,活的轟轟烈烈,反之就毋寧死,或者就應該像一個傻子一樣,整日價渾渾噩噩,苟延度日,這樣反而不被人注意,省的丟人現眼。
這就是他選擇十年裝傻的真正原因,這就是他隱忍十年苦練武功的原因。
這就是慕容復,一個高傲的慕容復,一個絕世才華的慕容復,一個不願意求人的慕容復,一個寧肯裝癡賣傻也不願意被人笑的慕容復,一個已經準備復出,一個準備恢復信心,力圖正名的慕——容——復。
十年癡練武功,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慕容復自己也很想知道。十年之前在縹緲峰靈鷲宮與卓不凡曾有一面之緣,斯時就知道卓不凡的武功極高,更兼身負劍芒絕學,實屬一名不可多得的高手。
當年因雙方是友非敵,故此始終沒有交手印證的機會,但是慕容復自度當年若與卓不凡一戰,憑自己當時的武功雖說未必懼於卓不凡,但要取勝卻也不易,倘若真要分出身負,至少也應是在三百招以後的事情。
時隔今日,慕容復自度自己雖然功力大進,但想來卓不凡肯定也有所精進,十年後的今日,二人倘若一戰,功力孰高孰低,還猶未可知。況乎旁邊還有一名功力頗為不弱的東瀛武士相助,慕容復自己也不確定此戰結局到底會如何。
但慕容復已經不願意再隱忍了,他也沒辦法繼續隱忍了。因為他已經出手了,已經出手連傷二敵了,剩下的二人他必須一戰。
同時,他也需要這一戰,需要通過這一戰來證明自己,通過這一戰來恢復自己的信心。還有誰比卓不凡這樣的高手更合適呢?卓不凡絕對稱得上高手,自己從來沒有和他交戰過,沒有任何心理上的陰影,更何況卓不凡的武功雖高,但還遠不如蕭峰等人,通過他來印證自己的武功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因此,他決定一戰,與卓不凡一戰,而且是公平的一戰,即使卓不凡有東瀛武士武田樹相助,他也要一戰。
卓不凡此時驚魂已定,他一聲不響,此時多語已無意義。唯有手中見真章。
卓不凡緩緩地從腰間拔出了他的長劍,劍光晶瑩剔透,劍身細長,長劍從劍鞘中拔出之時「嗡嗡」作響,想來是內力灌注在劍身之上與劍鞘引起的震盪所致。
光這一手,就極是不凡,證明卓不凡內力極深,與十年前相比,果然大有精進。
長劍緩緩拔出,三尺長劍居然有五尺以上之長,劍芒——劍芒——,卓不凡一出劍即以施展出了他的絕世武功,他的劍道巔峰之作——劍芒,五尺劍芒,比十年以前多出一尺的劍芒……
武田樹在旁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腳向前凝重的踏出一步,雙手拔出那把漆黑細長的彎刀,緩緩的舉國頭頂。目光冰冷,煞然,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慕容復,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那舉過頭頂的漆黑彎刀在那烈陽照耀之下,依舊烏黑一片,毫無反光,就像是一把黑氣的木刀一般。但從那刀上傳來的那股殺氣,令人不寒而慄,站在慕容復身旁的阿碧明顯感到了不適,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並將一邊眼神閃亮,興奮無比,充滿崇敬地看著慕容復的慕容追憶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慕容復一言不發,緩緩的伸出右手,從阿碧手中接過了一個……籃子,那剛才給孩童分發糖果,糕餅的……籃子,裡面居然還有不少糖果、糕餅。
慕容復右手提著籃子,如提千鈞,左手托底,如舉重錘,無比凝重、呆滯的緩緩舉到自己胸前,雙目凝視花籃,極為專注,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好似那花籃極重,需要把全部精力力道極重在一起方能舉起一般。
慕容復初從阿碧手中接過花籃使得城府極深的卓不凡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慍怒,但隨即見到慕容復的拿起那花籃的手架勢隨之閃過了一絲驚異,只覺得慕容復提起的不是花籃,而是一個千斤巨錘,那花籃上不但有錘意,還有莊家以盾防身之意,更又刀意,槍意,甚至劍意,鐵筆打穴等上乘武功,更兼有半籃子的糖果糕餅,此時在慕容復手裡就好似奪命的暗器一般,其寒意比之崔綠華的飛刀也不遑多讓。
慕容復的這個花籃在手中,天下各家各派,各種兵刃的武功好似至少有三分之一在這花籃上凝聚,這麼多的招數聚集在一起,看似雜亂無比,亂起八糟,不成體系。但像卓不凡這種高手身臨其境之人,卻又感覺這些招式渾然一體,極為自然,毫無遲滯、斧鑿之意,甚至非常可怖。可怖的卓不凡找不到任何破綻。
待得慕容復將花籃平舉到胸前之時,更是使得卓不凡一臉凝重,再也沒有半絲慍意,只是手中劍芒暴漲至六尺見長,劍身嗡嗡作響,雙手更是齊握劍柄,劍尖直指慕容復咽喉、胸前要害及各大要穴,劍勢緩緩移動,凝重至極。
那東影武士見到慕容復拿過籃子作兵刃之時,臉上怒意更重,待得慕容復平舉至胸,卻是讓著東瀛武士更是沒有了半點怒意。雙手將那黑刀握得更緊,雙腿緩緩下蹲,又似立馬蹲檔,眼光極為沉重的盯向慕容復,好似把全部的功力傾注在這一刀之上一般。
這一切,在那遠處觀戰的鳩摩智老僧看的更是目不轉睛,不知不覺的摸著自己的光頭,頻頻頷首,遠遠望去,口中還不知在說些什麼,其申請彷彿極為激賞一般。
慕容復倒也不是有意要托大,偏要用此花籃力抗卓不凡和武田樹二位高手,只是其多年不與人動手,又沒有料到今日會有卓不凡來此脅迫其入教之事,故此百般無奈之下,又無稱手兵刃,只得借用阿碧手中的花籃權當武器,放手一搏了。
卓不凡手中的劍芒直指慕容復,劍尖緩緩的移動,劍勢凝重無比,武田樹舉刀過頂,目光猙獰,哪刀勢隨時隨地將要劈下,那一刀石破天驚,那一刀的刀意和威力似乎比起卓不凡手中的劍芒也只不過略遜半籌。
慕容復仍然目不轉睛的注視這花籃,眼神是如此的專注,且又無比的孤寂,眼中餘光卻似有似無的掃到那緩緩轉動的劍影和刀意,隨著那劍影和刀意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花籃,轉的是那麼的緩慢,申請是如此的專注。
彷彿天下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任何興趣一般,只有這花籃才是他生命中的一切。隨著他手中轉動的花籃,卓不凡和武田樹臉上透出一絲緊張,緊張的手中的劍芒不斷的在變換招式,劍意愈發的凝重,刀勢也是越發的沉重。
良久,隨著那花籃的轉動,武田樹突然向左側跨出半部,身子輕輕一閃,仿若在躲閃那因花籃轉動給他帶來的重壓一般。神色中透露這一絲慌張與無奈。
在武田樹閃出半部的同時,慕容復動了,慕容復抬眼望向了卓不凡,左足踏出半步,手中的花籃卻還是有意無意的轉動,其中有一部分的轉動是對著武田樹。
他動了,左——足——踏——出——了——半——步。僅僅半步而已。
這半步,僅僅是這半步,讓卓不凡臉色一變,腳下下意識的退了半步,武田樹神色緊張,足下卻又是被定住了一般,連挪動一下的氣力都沒有。
卓不凡剛退半步,慕容復緊跟其後,右足踏出又橫跨一步,卓不凡怪叫一聲,緊隨其後,像趨之不及似地,立即向左踏出一步,神色更見緊張。
慕容復毫不遲疑,左足繼續踏出一步,直入中宮,卓不凡如臨大敵,隨即又向後退出一步。
慕容復步步緊逼,身形由慢至快,不容卓不凡有任何停頓,卓不凡神色愈發緊張,不停地跟著慕容復的步伐趨避,變換。但卻始終無法擺脫。
慕容復手中的花籃與其身形配合,一直在不停的轉動,眼神餘光時不時的掃向武田樹,武田樹臉上冒汗,神色猙獰,但步伐卻是不敢有絲毫閃動。
慕容復從踏出左足第一步時,即以開始搶奪先機。卓不凡自從後退半步即以先機受制。慕容復步步緊逼,先機佔盡,卓不凡步步後退,趨避,先機喪盡。
慕容復神色越發自信,步伐越發從容,卓不凡臉如死灰,步步後退。慕容復手中的招式威壓至少有六成迫壓給了卓不凡,武田樹只有四成,即使這四成也使得武田樹不敢貿然一擊。
卓不凡實在不堪重壓,驀然怪叫一聲,身形向後一縱,好似不堪重壓之下,想要逃逸出圈外。
於此同時武田樹發出淒厲一喝,身形縱起,舉刀當頭向慕容復高搞劈下,那一刀快速絕倫,氣勢非凡,那一刀是在不堪重壓之下的搏命一刀,因為武田樹知道,他不能在等待下去,因為他們已經先機盡失,等待下去只有更加被動,因此,還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