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從青城山上歸來,許三笑見識到了李神通的本領。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
生活還要繼續,先向宋勇毅有保留的介紹了此行的收穫。鑒於北溝那邊的事情還沒有決定性結論,許三笑決定先留在榕城,多跟宋勇毅攀交些日子。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楊洪昌的案子沒能在期限內取得突破性進展,自己就先留在工作組,不給李湘武借題發揮的機會。
榕城的夜晚,燈火輝煌。五光十色的霓虹映襯著這個光怪陸離的時代。許三笑漫步在街頭,腦海當中還在回想著灰衣人凌空一擊時的情景。不免有些興味闌珊心神不屬。
「許三笑!」一輛謳歌轎車從身後上來,駕車的美女探出頭來叫道。
許三笑不必回頭已聽出是林雨樓的聲音。自從上次一別,兩年多沒見這娘們了。這段時間裡,許三笑從三鎮新區的區長位置爬到了北溝縣縣委書記的寶座上。這個曾經跟張玉剛關係親密的省台娛樂頻道的當家花旦也沒閒著。如今已是國內娛樂行業小有名氣的人物,並且是省台多檔節目的監製。
「怎麼?」林雨樓摘下墨鏡,看著許三笑,揚起下巴,道:「許書記當了縣委書記後,官架子大的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
她的話有些刺耳,語氣聽著也讓人感到不舒服。這或許跟她這二年事業上節節攀升,在這省城之中交遊廣闊,認識了許多達官貴人,身份地位都有所提升有關。
「怎麼能呢?」許三笑淡然一笑,道:「許久不見,林小姐風采更勝,我是一時沒認出你來。」
林雨樓咯咯笑道:「你可真會撿好聽的說,才兩年多沒見面,能有多大的變化?」
許三笑神態一肅,正色道:「變化很大,你是不是去南高麗國溜躂了一圈?鼻子眼睛都比以前漂亮多了,臉型也更完美了。」
「哈哈,越說越離譜了,搞不清你這是誇人還是在損人了。」林雨樓素手一抬,撫摸過自己的臉頰,道:「本姑娘這可都是娘胎裡帶來的原裝貨,要說變化嘛,那也是由內而外的細微變化,哪有你說的那麼明顯。」
許三笑其實並不在意她身上有任何變化,之前那麼說完全是出於客套,聽她這麼一解釋,反倒刻意留意了一下,卻發現林雨樓身上還真有些奇特的變化,最主要的體現便是她的精神氣質和呼吸節奏。
一個人的身體健康,精神健旺,是可以通過外在的氣質體現出來的。對比兩年前,現在的林雨樓雙眸有神,面色紅潤而有光澤,呼吸細微綿長,分明是修習某種健身養生之術小有成就的樣子。
許三笑可以斷定,林雨樓學到的絕對不是滿大街隨處可得的皮毛功夫,而是得到了某種真傳。
林雨樓一擺手,又道:「得啦,不說我了,兩年多沒見面,難得這麼巧在這裡遇上你,許書記能否賞臉,給我個盡地主之誼的機會呀?」
許三笑左右無事,便點頭答應了。
老四牌樓街,巴山蜀水樓,三百年老字號,人稱蜀中川味第一家。許三笑坐上林雨樓的車,逕直來到這裡。
三尺長短,黑底金字的幌子在風中搖曳,大小格局與這座酒樓的鼎鼎大名十分不相稱。林雨樓走在前面,邊走邊介紹這座酒樓的來歷。許三笑擺手拒絕道:「林小姐不用介紹了,說句不客氣的,我當年來這裡吃飯那會兒,你還在學校裡跳皮筋兒呢。」
這麼說並非吹牛,許三笑當年的確曾經跟周至柔一起數次登上這座酒樓。那時候國內正流行氣功熱,許三笑是以帶功靈童的身份配合周至柔來這裡行騙的。當時幾次在這裡二樓大堂上做帶功報告,著實忽悠到不少錢,因此對這裡的記憶十分深刻。
林雨樓回眸一笑,不服氣道:「口氣夠大的,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不比我年紀大吧,我在學校跳皮筋兒,你不也還是撒尿和泥的歲數嗎?」
許三笑當然不會跟她說實話,岔開話題道:「這座城市發展神速,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唯獨這座酒樓卻始終依然,跟十幾年前相比仍舊是老樣子,如果我沒有記錯,再往上轉左的門廊上應該有一幅對聯,上聯是:莫思世上無窮事,下聯對:且盡眼前有限杯。」
林雨樓訝然道:「你還真來過這裡。」又道:「這酒樓八年前因為經營不善停業,直到兩年前才重新開張,你要嘛是這兩年間來過,要嘛是八年前來過。」
許三笑剛要回答,一旁走來個中年男人,一身傳統酒保的打扮,手臂上搭著雪白的大塊抹布,一臉堆笑過來道:「勝友常臨修食譜,高朋雅會備山珍。這位先生好面熟啊。」
「三碗過崗抒虎志,一杯潤肚壯詩魂。」許三笑心中一動,隨口回了一句陰山狼城的切口。又問道:「我沒記錯的話,這裡的老掌櫃可是姓郭的?」
中年酒保道:「先生果然是老客,我們酒樓的老掌櫃正是姓郭的,不過現在都流行叫總經理,我們郭總經理就在後堂辦公,要不要請來陪您喝一杯?」
許三笑心道果然,這裡還真是陰山狼城的一個據點兒,擺手道:「不必,今兒個是美女請客,未經同意我可不好借花獻佛。」
林雨樓看了看中年酒保,又看了看許三笑,道:「看來許書記還真是這裡的常客呢,這裡的郭總經理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不過我倒是更佩服這位服務員大叔的記憶力,十幾年前你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兒,過了這麼久他都還能把你認出來,這可真不容易。」
許三笑道:「不是他記憶好,而是這酒樓的規矩妙,登樓便是客,見面三分熟。甭管認不認識,這麼說話就招人愛聽,這都是老酒保們才有的門道。」
林雨樓道:「你要這麼說,我還真有點相信你曾經來過這裡了。」
許三笑道:「我根本沒必要在你面前吹這個牛。」
林雨樓輕車熟路的樣子來到一間包房前,把許三笑往裡頭讓。
許三笑邁步入內,心裡頭卻在想,這座酒樓是陰山狼城的產業,按照自己所掌握的那張名單看,凡是陰山狼城裡的人物,幾乎個個非富即貴。這座酒樓能地處鬧市,經歷數次城市改造而屹立至今,這位郭總經理顯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又想到白甲曾向自己重點介紹過陰山狼城中的幾個相對了得的人物,這座酒樓的老闆顯然並不在其中。一個不大重要的人物都能坐擁這座百年名樓,見微知著由小見大,整個陰山狼城該有多大財力?
二人落座,中年酒保送上菜單,林雨樓請許三笑點菜。許三笑接過菜單掃了一眼,隨口點了幾道菜,最後又補充道:「別忘了把你們這兒的老招牌菜上兩道。」
所謂老招牌菜其實是一句暗語,意思讓老掌櫃自己出來見一面。
酒菜擺上,林雨樓舉杯道:「許書記,為了咱們之間的友誼,我敬你一杯。」
許三笑並不客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卻在想這林雨樓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見面便把自己拉出來吃飯,究竟出於什麼目的?自己跟她之間那點交情完全是衝著張玉剛結下的,現在她和張玉剛早已分手,這般盛情邀請似乎完全沒有必要,除非她對玉剛舊情不忘,是想通過自己跟玉剛的關係,再幫她與玉剛再續前緣。
一杯酒下肚,林雨樓拉開話匣子,說起前塵往事,似有意似無意的說起張玉剛來。許三笑無意干涉玉剛的感情生活,而且對這位省台的當家花旦也沒什麼好感,因此故意裝糊塗,不接她的茬兒。林雨樓幾次把話題往玉剛身上引都未果,以她的聰明豈會不知許三笑的意思,終於按捺不住,直接問道:「許書記和張玉剛都在南山市任縣委書記,平日裡你們一定沒少聯繫吧?」
許三笑吃不準她是想再續前緣還是別有用心,擺手道:「我們倒是想經常聯繫,可是哪有那個時間啊,也就是偶爾小聚一下,人是情感動物,要經常聯絡感情才能走的近,這兩年我和他現在的關係也生疏了許多。」
林雨樓臉上閃過一抹失望,不甘道:「這怎麼可能嘛,張玉剛這個人向來狂妄,一般人根本不看在眼裡,但如果被他看重,就會傾心相交,我記得當初他對你可是推崇備至,你們兩個又在一個城市工作,怎麼可能把關係處生疏了,許書記不肯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擔心我請你幫忙安排我們見面,怕我纏著他呀?」
眼前的女人早已是省城一朵著名的交際花,而絕非什麼癡情種子。對付男人的各種手法早被她輕車熟路的掌握。可以說是個一顰一笑都藏著針的主兒。許三笑自知從她神態變化當中絕難看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只能暗自揣度一點點試探。
目前,政協的張主席就在西南,這個時候她忽然要接近玉剛,究竟是為了個人目的,還是代表了某方面的勢力,還真不好說。
許三笑暗自盤算著,似不經意的問道:「林小姐的身材保持的真好,平常是不是有什麼健身高招啊?」
林雨樓咯咯一笑,道:「哪有什麼高招啊,還不是跟好多人一樣,堅持健身,偶爾玩玩瑜伽什麼的。」
「瑜伽?」許三笑眼睛瞇成一條縫兒,笑道:「瑜伽分好多流派呢,不知道你玩的是哪個流派?」
林雨樓神態微微不自然,舉起杯子品了一口,掩飾了一下才道:「哪有什麼流派啊,純粹是瞎玩瞎練的,還是別說這個了,你跟我說一說張玉剛的近況吧,不管知道多少,就跟我說說你知道的,我實在是太想他了。」
「想他做什麼?」許三笑把玩著手上的杯子,含笑問道。
「想通過他見一見張家老三,或者政協的張主席,這個答案許書記你滿意嗎?」聲到人到,包間門一開,一名中年男人邁步走了進來,道:「許書記咱們又見面了,一別數年,真是幸會啊,可還記得向某人嗎?」
ps:前陣子工作出了點紕漏,領導震怒,險些丟了飯碗,真心無暇顧及更新了,讓各位替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