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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o七章 日月當空照古今 文 / 走過青春歲月

    蓉城,香椿街畔,體態豐腴,氣質端莊不怒自威的齊思諾正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領著一個稚嫩的小女孩從超市中步出。白夢江的妹妹白夢琳趕忙下車快步迎上去,口稱老師,從齊思諾手上接過購物車。

    許三笑慢一步下車走了過去,心裡還在犯嘀咕,老嚴這是鬧的哪一出,為什麼避而不見卻讓自己來替他接老婆孩兒。

    齊思諾乍一見許三笑,猛然一愣,隨即神色中閃過一抹尷尬,接著卻是怒意微顯,道:「怎麼是你?」接著下意識的握緊了小女孩的手,警惕的又問:「你來做什麼?」

    許三笑懵然不知的報以微笑,道:「師母您好,我來拜會嚴老師,他卻說忙的走不開,讓我過來接您和孩子。」

    齊思諾掃了白夢琳一眼,道:「你不是已經拿到駕駛證了嗎?老嚴來不了,你自己開車過來不就完了?怎麼可以麻煩客人呢?」這位下半年才從朝廷台調回省台任副台長的女強人的語氣中頗有不滿之意。

    白夢琳素知她的厲害,不敢怠慢,連忙解釋道:「嚴先生在電話裡說我剛拿的駕駛證,這個時間段是高峰期,怕耽誤事兒,又碰巧趕上許書記剛好過來,所以就」

    齊思諾打斷道:「小宮呢?她又忙什麼去了?」

    小宮就是宮艷詩,白夢琳道:「公信社的陌總中午要辦個酒會,點名請了她。」說話間,已經把購物車推到道奇商務車旁邊,手腳麻利的將一代代商品裝進車裡。

    許三笑注意到那些東西幾乎全都是跟孩子有關的,幾乎都是價值不菲的國外品牌,由此不難想像齊思諾對這個女兒非常看重。

    齊思諾沒什麼好說的了,點點頭,道:「那就委屈許書記當一次車伕。」

    許三笑客套道:「能為師母服務是我的榮幸,哪裡談得到委屈?」說著低頭看那小丫頭,只見小傢伙梳著俏皮可愛的傳統髽髻髮式,臉兒圓圓下頦尖尖,鼻子眼睛無不端正嬌俏,果然十分可愛。道:「這就是小師妹,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意。一句能為師母服務頓時勾起了齊思諾內心中某段尷尬又特別的記憶,她臉兒莫名一紅,見許三笑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逗趣,不由黛眉微蹙,道:「許書記太客氣了,孩子還小,不太習慣跟陌生人說話,失禮之處還請別挑理。」

    小女孩忽然脆生生說道:「叔叔好。」

    許三笑微微一愣,從沒注意過這清脆的童音是如此悅耳,彷彿靈魂深處的某根弦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小女孩接著道:「我叫諾諾,過了年三歲啦。」

    齊思諾表情複雜,說不清是怒還是苦,不耐打斷道:「要嘛不說,要嘛就這麼多話,都趕緊上車,我下午還有個會,都這個時間了,中午飯還沒吃呢。」

    許三笑發動汽車,回首道:「正好我也沒吃呢,要不咱們前邊找個地方先吃頓便飯。」又打趣的口吻向齊思諾徵詢道:「怎麼樣?師母能賞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嗎?」

    齊思諾刻意迴避了許三笑的眼神,轉頭看向窗外,冷淡回應道:「諾諾對味素過敏,我們很少在外面吃飯。」

    許三笑討了個沒趣,道:「那就算了。」又問道:「嚴老師說他在外頭參加個學術交流會,師母知道老師什麼時候能回來嗎?」

    齊思諾道:「怎麼?許書記很忙啊,要是沒時間等,有什麼話要跟老嚴說的,不妨直接跟我說好了,我可以代為轉達。」

    許三笑連忙道:「也沒什麼要緊事,既然嚴老師這麼忙,那我就多等會兒好了。」

    一路無話,許三笑把車開到嚴宅大門外停穩,齊思諾抱著女兒下了車,轉頭吩咐白夢琳,「下午通知所有新聞類節目的主管到我辦公室開個碰頭會,中央政協的張主席明天就要到山南視察,關於新聞採集方面的紀律,隨拍的注意事項以及機位架設等細節都要討論一下,還有,所有參與人員都要接受安保部門的審查,讓他們把個人資料準備齊全。」

    中央政協的張主席?許三笑心中一動。中央的兩會開完沒幾天,就有國字號大佬要來西南視察了,看樣子中央對西南地區的工作還是不放心啊。這位張主席從前在山城擔任過市長,與上一代領導集體中負責紀委工作的,素有磐石書記之稱的向衛國搭過班子,在西南地區為官多年,整個西南官場當中都頗有聲望。中央派他來西南,看來是穩定局勢的。

    白夢琳駕車離開了,齊思諾也不招呼許三笑進門,領著女兒徑直開門進了院子。許三笑看著滿地包裝袋,無奈一笑,全數拎起跟著母女兩個走了進去。

    諾諾的大名叫嚴曌,小姑娘與許三笑莫名的投緣,齊思諾在廚房忙活午飯,她便拉著許三笑一個勁兒的說話。別看她小小年紀,卻天資聰穎,一丁點兒的人兒就已經能熟記千字文三字經,不但能背甚至還能解釋一二。

    齊思諾先給諾諾做好了玉米糊和甜湯,然後給嚴朝輝打了個電話,語氣頗為不滿的催促老嚴速回。許三笑注意到她幾乎一直沒怎麼用正眼看自己,偶爾的一瞥,流露出的眼神卻是十分複雜,似乎有厭棄不滿之意,又似帶著萬種幽怨和某種期待。總之看的許三笑有些莫名的忐忑。

    嚴朝輝在齊思諾的催促下終於姍姍而歸,一進門便笑呵呵解釋道:「讓三笑你久等了,沒辦法,一個老朋友搞了個國學交流會,我這腦殼上頂著國學大師的虛名,務必要過去捧場一下。」

    許三笑連忙起身道:「老師忙的是華夏民族文化傳承的大事,意義非凡,我莽撞過來,希望沒有耽誤了您的大事。」

    嚴朝輝過來一把將諾諾抱起,頂了個腦門兒,逗的小姑娘咯咯直笑,老先生轉而對許三笑笑道:「外面天大的事情也大不過家人去,我現在是有女萬事足,育人樹才還得先從自家的娃娃抓起。」

    許三笑附和道:「這叫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的孩子都沒教育培養好,又何談教育別人家的孩子?老師在小諾諾身上沒少下功夫啊。」

    嚴朝輝忽然肅容,語出驚人道:「你說對了,這個孩子我給她起名與唐五周同字,都叫一個曌字,便是希望她能有不讓鬚眉龍在上的志氣,我也好有朝一ri能把身後事全交給她,你覺得怎樣?」

    這可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語不驚人死不休。老嚴一句話便讓許三笑沉默無語了半晌。

    把身後事交給她是什麼概念?許三笑修養再深,但看著小姑娘天真靈動的模樣,仍不禁暗自意外又吃驚。嚴朝輝是顯門宗主,整個顯門有多大的勢力?小諾諾才多大?性格,見識,胸懷擔當,等等都還看不出絲毫端倪來,嚴朝輝就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許三笑道:「小諾諾才多大,老師現在就說這個似乎有點早了,而且您就算有這樣的打算卻也不必跟我一個外人說。」

    「你不是外人!」

    「老嚴!」

    幾乎是異口同聲,前者是嚴朝輝說的,後者卻是齊思諾出言yu阻止什麼。

    嚴朝輝把身體向後一靠,道:「十年樹人,給她打好基礎的這個時間我還有,這孩子的天分秉性都非常出色,我有信心把她培養好,當今這個時代是龍虎之爭,神人和能人輩出,估計顯門在我手上恐怕難有太大作為了,但我相信到了她長大成人時,顯門一定會中興。」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似乎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許三笑道:「老師這說的是哪裡話,您還不到七十歲,我看就您這身子骨活到一百也不成問題,顯門蟄伏多年,厚積薄發,正是時不我待大顯身手的時機,您現在就把計劃做到二三十年之後,似乎有些言之過早。」

    嚴朝輝卻擺手道:「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也是心裡話,老祖宗說的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有些事處在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上,相信已經有所耳聞了,幾年前我的前任崔若愚曾經有過一次動作,可惜卻是功敗垂成,顯門因此傷了元氣,倒下了兩個極為重要的核心人物,我是臨危受命回來執掌顯門的,要說不想捲土重來那是瞎扯,但人貴在自知,你那岳父老子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自己就能揚眉吐氣傲立當世,誰又願意把希望寄托在兒女身上?這不是我的時代啊。」

    「可她還這麼小,二十年有所建樹都算極快的,您願意等這麼久?」

    「不謀萬世則不足以謀一時,不懂得做長遠打算的人眼前的事情也不會做的太出色,目光短淺心浮氣躁要不得啊!」嚴朝輝沉聲道:「也許我等不及那麼久,但我相信屹立六百年的顯門等得起。」

    許三笑道:「可是,萬里有一,您走的早了,她離開了您的支持,還有機會執掌起顯門嗎?」

    嚴朝輝眼中神光一閃,盯著許三笑,忽然道:「不是還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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