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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厚德載物 文 / 走過青春歲月

    許三笑假托偶遇之名與甘涼省委副書記宋勇毅結識,席間,正在籌建國家級金城開發區的宋勇毅聽了國內知名建築風水大師秦抱石說及許三笑精通堪輿之學,更勝過秦抱石本人,頓時大感興趣。於是藉著酒興,舉杯請教。

    許三笑等的便是這個機會,自然不會錯過,自謙兩句後便開始侃侃而談。

    華夏地形西北高、東南低,冬季寒風從西北而入,夏天熱帶氣從東南而入,不管是寒風、熱帶氣到金城都大大減弱,使大範圍暖濕氣流與冷空氣碰撞的機遇小、概率低。因此,金城藏風聚氣,是自然災害較少的地區,正是風水學中常說的帝王吉地。

    又道:「華夏祖龍源於崑崙山,以大河、大江為界向東、東南延伸出三條主龍脈。北龍:黃河以北,從yin山、蘭山入晉,起龍城渡海而止。中龍:大河大江中間,由岷山入關中至泰山入海。南龍大江以南,由滇貴、湘南至閩東、浙東入海。」

    「站在蘭山頂上測大河出口,大河由西向東大概在東北或東方(丑、艮、寅、甲、卯、乙)出口,故判斷山脈在丁方(南靠西南)發來,組成金局。發脈從崑崙上到祁連山、馬銜山分支到興隆山、官灘溝到蘭山。可謂蜂腰鶴膝,穿山過峽,起伏有序,像騰龍飛躍、為生龍旺龍。前面有黃河,風水上講,水到氣界,在金城落脈。形成坐南朝北的都市」

    「金城歷來龍脈氣強勁,靠山厚重,蘭山為金星山,主貴,非常美麗,有靈氣。風水學上說,山主人丁,水主財。金星山在當運時彰顯他的吉氣能量。比如說,在下元七運金運,1984——2003年在金城工作過的有識之仕,有的進黨和國家領導層、有的進中央軍委領導層、進省部

    領導層,出全國有知名度的名流更不計其數。」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句話放到眼下便是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沒有。許三笑口若懸河,從地勢氣候說到六壬八卦方位,繼而又隱晦的說到此地出過的問鼎中樞的幾位要員。一席話說的深淺相宜,玄中有奇,虛中有實,引人入勝。

    宋勇毅果然心動不已,但他畢竟經多見廣,縱然心動,面上卻絲毫不露聲色。只可惜他這番修養功夫遇到了許三笑就全無了用武之地。從他的心跳節奏的變化上,許三笑聽得出,這位剛過不惑之年的省部級大員被自己的話打動了。

    「小許,你可否說的再具體些?」他眼中閃爍著熱切之意眨也不眨的看著許三笑。

    許三笑有心算無心,之前早做足了功課,此刻正是大顯身手的機會。遂道:「再說大河穿城而過,大河在金城段彎曲力度不大。在西固彎曲有西固城、在安寧彎曲有安寧區,在城關彎曲有城關區,在下游彎曲有了新港城,而且大河在金城段水流湍急,財隨水去留不住,造成金城出不了大富翁、出不了像李嘉誠、比爾蓋茨這樣的大企業家,經濟較為落後。」

    宋勇毅眼前一亮,繼續問道:「能不能從風水學的角度談一談你對金城新區的開發建設有什麼想法?」

    許三笑道:「一定要在治水上做文章,我的觀點是要順應大河之流向,在金城市西北方位,風水學指的是天門,修建水利樞紐,把水引進城區。最後從東南方位,也就是地戶流出。」

    「這麼做是有講究的,歷史上也有過成功的先例,比如燕京故宮金水的設計就是西北入水走天門,出地戶從東南流出,同時金水在**前呈玉帶環繞,宮後人造景山公園為靠,形成背山面水,符合華夏堪輿格局。」

    宋勇毅一絲不苟認真傾聽著,從他的表情和反應看,迋,這位宋書記對風水堪輿之學的確有些基礎,一些專業性較強的名詞也根本不需要多加解釋。一邊聽一邊點頭道:「這樣一來,大河的流速放緩,有了更多的沉澱時間,水質方面也會清澈不少。」

    許三笑額首表示認可,道:「我們把大河水淨化後,分期引進城區,量力、分段設計明水暗管、打造人文景觀,噴水景觀要人文、現代,要結合幾何規律盡量設計的優美,還要有雕塑陪襯,河道的整體流向呈現大s形。」

    「為什麼要呈現大s形?」宋勇毅聽到這裡越發投入,下意識的插言問了一句。

    許三笑不以為意,解釋道:「因為地球繞太陽一周所形成的軌跡為s形,導致地球萬物呈現s形,這種設計的目的是為了體現水的曲則有情,天人合一,人與自然的和諧理念。水流一定要緩慢,使大河水對金城有情。」

    宋勇毅深以為然,額首道:「這也正符合了科學規劃科學發展的理念。」

    「另外,根據交通發展狀況,在金城大河段多架橋樑,使大河之水不快速流走,必須注意節能減排,關閉高耗能、污染嚴重的小企業,污染重的大企業搬遷移位,竭盡全力保護大河水質。」頓住微微一笑,又道:「我在報紙上看到金城新區的規劃案,有意開挖大青山?」

    宋勇毅看了秦抱石一眼,點點頭道:「是有這個意向,不過還沒最後定稿。」

    「個人觀點,不宜開挖大青山!」許三笑斷然否決道:「因為大青山的存在,一是不讓大河水快速流走,二是在金城起著藏風聚氣的作用,如果推平大青山,則金城從此氣則不聚,損壞了好的風水格局。」

    宋勇毅眸中放光,盯著許三笑道:「說的好啊,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怪不得秦抱石對你如此推崇備至,當初他也是反對開挖大青山,理由也是會壞了風水格局,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許三笑得到認可和鼓勵,信心更增,依著之前的準備繼續說道:「與此同時,強化南北兩山綠化,特別北面之山。如白塔山是金城的朝山,趕不上蘭山,要用人工綠化彌補破損坡面,使之有情,通過老龍頭水利樞紐工程,改善金城空氣質量,這樣一來金城可望成為全國有名的避暑勝地。」

    「要全方位打造大河文化這張牌,以此拉動科技、商貿、產業、就業等行業,用無形資產低成本擴張方式,拉動金城經濟的增長點,抱石兄設計的伏羲女媧雕塑就很有創意,伏羲女媧母親天龍女來自青藏高原母系社會,那裡是大河的發源地,為什麼我要說從現在起要打大河文化這張牌,除了大河文化有悠久的歷史淵源外,還有一條就是順應天運的理念,老子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辦任何事情須遵循自然規律,這與今上提出的科學發展是一致的。」

    這番話一出口,宋勇毅已然不能自已的流露出震驚之色。把風水學和經濟學,科學發展觀結合起來談,這樣的論調卻是連秦抱石都提不出來的。

    許三笑談的興起,借酒蓋臉索性暢所欲言引經據典:「所謂因地制宜,就是要考慮本地區的自然條件進行環境營造。」

    「如《朱子語類》論燕京的大環境:冀都山脈從雲之發來,前則有大河環繞,泰山聳左為龍,華山聳右為虎,嵩山為前峰,淮南諸山為第二案,江南五嶺為第三案,故古今建都莫過於冀。四年前年奧運會,鳥巢、水立方在子午線上也要求平衡,在水立方旁加蓋建築物與鳥巢平衡,體現以自然為本、人與自然的和諧。」

    宋勇毅聽得入神,全然沒有多想,待許三笑說罷,頗有感慨的說道:「這個治水建區天人合一的概念說的太好了!每個大都市都與山水有緣,沒有秦嶺、渭河就沒有長安古都,沒有蘭山、大河就沒有金城龍興之地,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風水堪輿之學博大精深,真要是敞開了說,說上三天也說不完。許三笑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暗中向樂自鳴使了個眼神。酒過三巡時,樂老先生搖晃著頭道:「越老越不中用,幾杯酒下肚就扛不住了。」

    白甲藉此道:「歲月不饒人,老先生不服老不行。」

    主人已有退意,客人們自然不好繼續叨擾。宋勇毅雖然意猶未盡,卻仍然保持著大將風度,含笑對許三笑說道:「小許老弟,今天就談到這兒,你不是請了三天假嗎?明天下午我還過來,咱們繼續今天的話題接著談。」

    這話正中許三笑下懷,立即滿口應承。

    接下來連續兩天宋勇毅都準時來到樂自鳴家的小院,調養身體是小,找許三笑暢敘一番才是最重要的。後續的話題又不只局限於風水堪輿之學。二人之間的談話,一開始許三笑在風水堪輿學上即興發揮口若懸河,到後來,談的越發投契後,宋勇毅也開始展露才華。

    宋勇毅剛過四十,還遠算不得老,觀念上基本跟時代同步。他的政治水平很高,結合時事談及施政管理時,往往能夠一針見血的之處時政弊病。許三笑從中著實獲益良多。對高等級的政治遊戲也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三日後,許三笑辭別宋勇毅白甲等人,回到北溝縣。

    通過這三天的接觸,許三笑心知宋勇毅智慧如海,不可小覷。與之結交乃至成為政治上的夥伴這件事不可拔苗助長操之過急。否則,很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雞飛蛋打。種子已經灑下去,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澆水施肥,務必要讓這顆志同道合的種子在宋勇毅心中生根發芽。

    外出這幾天,山南省內一股強烈的政治風暴已然刮起,雖然還沒有波及到北溝,但濃烈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卻已經瀰散開來。官場當中升降任免,從來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或者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又或者是一人失勢樹倒猢猻散。

    一個省委書記的起伏又怎麼可能只代表他個人呢?宋義在山南經營了八年,這裡的每一座城市,每一個要害部門,都有他的親信,親信之下又有親信。這麼算下來,整個山南省內,可能受波及的幹部何止百位數。

    就比如南山市裡,市長秦旭明在赴任前就曾經傳出與宋義相熟,市委副書記鍾春秋更是曾經與宋義同在中央黨校學習。這個時候,昔日那些曾經賴以為傲的履歷都成了迫不及待需要撇清的關係。再往下,縣一級單位裡,跟這二人傳出過關係密切緋聞的幹部們,則也不得不跟著蠢蠢欲動,想要重新找靠山投碼頭。

    縣委上下熱鬧非凡,許三笑第一天報到,縣委辦公室主任方厚德就急火火來匯報工作。所謂匯報工作就是來談風向的。據他講,前陣子從梁柏濤那邊倒戈過來的科局級幹部當中已經有一多半去梁縣長家拜訪過。

    這的確是一個重要的信號,許三笑卻並不是很在意,反而對方厚德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看著方厚德,笑問:「這個時候人人心眼都活泛了,老方你怎麼不去梁縣長家裡燒燒香?」

    方厚德微微遲疑了片刻,誠摯的看著許三笑,道:「許書記,既然您問到這兒了,那我今天就說幾句肺腑之言,我是北溝人,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五十三年,敢說在北溝縣這塊土地上找不出第二個人比我更瞭解和更熱愛這裡的一草一木,在您沒來北溝以前,我一直是懷著深深的憂慮和痛苦在工作,那時候梁縣長他們把持著北溝的大權,三大家族橫行,旅遊局成了楊家店,北溝縣裡惡霸橫行,北溝旅遊的名聲越來越臭。」

    許三笑微笑道:「說重點。」

    方厚德應了一聲是,繼續道:「最過分的是,他們還拿民族矛盾問題做刀子,連續捅翻了幾任不聽話的縣委書記,以犧牲國家利益為代價,把旅遊公司的資質違規發給伍次仁和那幾座喇嘛廟,跟少數民族敗類狼狽為奸橫行不法為禍一方。」

    許三笑凝眉道:「這筆賬遲早要跟他們算清楚。」

    方厚德額首道:「我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的,許書記,我五十三了,可以說已經沒多大發展空間,其實三年前就已經到了無所謂失去的年紀,在您沒來北溝工作以前,我不只一次的想過要站出來跟那幫人拚個同歸於盡,為什麼要這麼極端?還不是因為看不到光明的希望,馮書記不只一次勸我忍耐克制,要顧全大局,就在我將要忍無可忍的時候您來了,頭一天就砍了梁彩橋的腦袋,真是大快人心啊。」

    許三笑心中陡然升起一絲警惕之念,那件事的背後有些巧合過於蹊蹺,究竟如何到現在還沒搞清楚,何小妹木刀斷頭到底是人為在背後刻意安排,目的是把自己留在北溝,還是真的是巧合都還不好說。方厚德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認為是我故意安排何小妹那麼做的?這麼說是在故意試探我?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方厚德還在說著:「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幾乎就絕望了,是馮小河書記跟我說,上頭很快就會派來一把快刀,北溝縣的亂麻一樣的亂象很快就會在這把快刀之下被終結,我抱著一線希望終於等到秦市長把您派到北溝來,而您也的確沒有讓我失望,梁柏濤他們黑的白的,明的暗的,幾次算計您,都被您從容化解,我從此便知道,您正如那些藏民們說的,是天上的菩薩王,被佛祖派來保佑北溝縣長治久安的,任憑那些小人如何中傷算計,都休想動搖您分毫。」

    他說的是肺腑之言,這一點許三笑憑著超卓的精神感應能夠感受到。每個人都有勇敢的時候,每個人也都難免有怯懦時刻。患得患失時畏首畏尾,無所謂失去時,自然就敢於勇往直前。方厚德的話符合人之常情。

    「所以,別人都在傳我是秦市長的人,省委的變化可能要波及秦市長,我自然也就在劫難逃的時候,很多人的立場都發生了變化,你卻還相信我能繼續跟梁柏濤楊洪昌他們鬥下去?」

    方厚德額首道:「是的,許書記我相信您一定能贏得這場戰鬥!」

    許三笑呵呵一笑,道:「我也相信秦市長一定能安然無恙,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方厚德微微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秦旭明的背後站的是省長司澤凱,非常有可能成為這場政壇反腐大戲過後最大的贏家。現在的許三笑早已非當初的吳下阿蒙,官場越老,對於政治鬥爭的理解就越深。當一個政壇人物倒下時,任何可能獲利的一方都可能成為推波助瀾的助力。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不可輕易選邊戰隊。

    透過方厚德的態度,許三笑心中想的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宦途之路上真的出現一些大的波折,眾叛親離之後,身邊還會剩下誰?所謂花無百日紅,人無千ri好,官場中人,起起落落本就是尋常事。誰又能保證自己會一直這麼遇佛殺佛的走下去呢?

    信步走到窗口,隨便向外看了一眼,不意竟看到了意外的一幕,一輛勞斯萊斯銀魅停在對面的縣政府大院門前,車上走下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蘇麗娜,而讓許三笑感到意外的是,那男的竟是葉皓東手下得力人物林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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