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冤家路窄,拉賈帕蘭的突然出現讓許三笑大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老傢伙居然還敢找上門來。白甲等人前腳剛走,他後腳便到了,顯然不是什麼巧合。想到上次為了應對危局,把稍作修改的太yin煉形術傳授給他那件事,許三笑不免有些面皮發紅。心裡盤算,這老頭若是按照自己傳授的法子修煉了,多半要倒霉。
只見拉賈帕蘭還是老樣子,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端倪。許三笑觀其形貌,有點吃不準他是否已經練過那個加了料的太yin煉形術。張玉剛腳一動便要踩剎車,許三笑趕忙阻攔,催促道:「加油!千萬別停下,放心,咱們撞不死他。」
玉剛稍微遲疑了一下,看了許三笑一眼,終於重重點頭,道:「哥們兒豁出去了!」說著,狠狠踏下油門踏板。
銀色犀牛如狂躁的犀牛一般衝向拉賈帕蘭。距離在不斷縮短,頃刻間便到了近前,如依常理判斷,對於一個雙腿殘廢的老人而言,這段距離已不足以讓他及時躲避。
與此同時,許三笑積極調整狀態,做好迎接惡戰的準備。吉普車呼嘯著衝向貌似單薄體帶殘疾的小老頭。玉剛在踩下油門的瞬間,禁不住閉上了雙眼。許三笑卻在那一瞬間,真而且真的看到老帕蘭飛身一縱,懸身而起。剛好避過吉普車。
這老傢伙的身手敏捷依舊,似乎沒有受到那改動過的太yin煉形術的影響。許三笑趕忙一推玉剛,催促道:「閉什麼眼,看路開車,越快越好。」
玉剛沒有聽到撞人的聲音,聞言睜眼,大感驚奇的看著許三笑,喃喃問道:「哥哥,剛才路上那個是何方妖孽?」
哥倆的交情到了,許三笑不想瞞他,更不想對玉剛用破魂術之類的邪術消除記憶。凝重答道:「這老傢伙叫拉賈帕蘭,來自印度西北部著名的大菩提寺的瑜伽大聖師,也是我的主要敵人之一。」
玉剛驚詫的:「哥哥,這老頭哪去了?難不成還會飛不成?」
許三笑看著玉剛肅然額首,指了指頭頂,苦笑道:「這老傢伙還真是會飛的。」
哥倆駕駛著銀色犀牛呼嘯而逃,許三笑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平一波又起,這邊吳福然還沒搞定,印度佬又找上門來。老傢伙肯定是為太yin煉形術那件事來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依照自己上次傳授的方子練習,如果依照那虎狼之方練習了,又為何看不出端倪來?但若說他沒練,又何必再來北溝縣找自己算賬?
玉剛驚魂未定,探頭到車外向後看,卻什麼都沒見到,剛才的經歷好似一場夢幻影。禁不住將信將疑問道:「後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老傢伙真的飛天上了?」
許三笑解釋道:「這叫懸浮術,是瑜伽術修行至究極境界後產生的一種神通。」
玉剛不可思議的樣子:「那他不就成了活神仙了嗎?」
「別說他還差點火候,便算真到了神仙境界,也還是你我一樣的人。」許三笑輕哼一聲,道:「是人就難免有七情六慾,所以他才會千里迢迢不遠萬里來到華夏,這老傢伙的目的是我手中的一張古方,玉剛你試想一下,如果他真修成了神仙,又何必覬覦我手中這人間的秘方?」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這老傢伙可也太神奇了。」玉剛點頭道:「就他這一手,如果放到電視裡直播一下,他就算忽悠我說讓我拿出全部家當來買他的大力丸去拯救世界,哥們兒也會深信不疑。」
許三笑淡然一笑,道:「對於這種人而言,除了他所堅持追尋的道之外,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重要的,所以,你就算把全世界的黃金都擺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玉剛慨歎之餘問道:「哥哥,你說廟裡那些佛菩薩道德真君是不是都跟他是一路的?」
許三笑點點頭,道:「差不多,佛便是覺者,覺悟的人便是佛,而道家的真人也指的是悟道有所得徹底認識了自我的人,拋開那些玄秘的神xing傳聞,他們的確都是跟你我一樣活生生的人。」
玉剛禁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心有餘悸問道:「他不會跟上來?」
許三笑搖頭,「拉賈帕蘭的懸浮術雖然厲害,卻也不至於追得上飛馳的汽車。」
心中暗自盤算,老傢伙來北溝肯定是衝自己來的,照常理推斷,他大可以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出手,這麼囂張露面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為何會選擇在這麼個不恰當的地方露面?他究竟是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答案,便是他不想等什麼合適的機會,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告訴自己他來了,不想驚世駭俗就得給他一個秘密見面的機會。也就是說老傢伙很著急!
玉剛問:「要不要取消跟吳福然的約會?」
拉賈帕蘭的到來的確有些意外,但許三笑想,不能聽蝲蝲蛄叫便不種地了,該來的遲早都要來,沒必要為了老阿三自亂陣腳。況且人無信不立,許三笑不想爽約,搖頭道:「沒有這個必要,吳福然只是個小角色,擺平他不需要延期。」
說話之間,哥倆已來到與吳福然約定的地點,位於城北的一家極富地方特色的康巴菜館。許三娃子向來對吃非常講究。輕車熟路點了幾道藏家菜。那曲的奶酪糕、普蘭的醪糟煮油汁、山南的雞蛋、亞東的魚、拉薩的糌粑、林芝的藏雞燒香菇、昌都的蜂ru醬配上甘州的犛牛肉。幾乎涵蓋了藏菜中最有滋味的幾道菜。當然,更少不了許三笑最愛吃的松茸餃子。
等了大約半小時,吳福然遲遲不出現。服務生幾次來問要不要上菜,玉剛漸感不耐,如果不是許三笑用之前拉賈帕蘭的話題吊著他的興趣,恐怕早就發作了。又過了一會兒,連許三笑也開始惱火時,吳福然終於姍姍來遲。
許三笑知道這孫子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擺臭架子,骨子裡這小子不服自己。這次自己主動約他吃飯,這小子如此滑溜,豈會猜不到自己要拉攏他。對於自己而言,修重載高速的事情非常重要,但相對於北溝縣委的常委們而言,這件事卻是可有可無。甚至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眼中,這件事正是一個扳倒自己的機會。
而吳福然究竟是怎麼打算的目前還不清楚,許三笑要的是萬無一失,拉攏此人的目的是為了增強自己一方在常委會當中的實力,進一步的削弱梁柏濤等人在常委會上的聲音,為修路那件事的順利通過打下穩定的基礎。同時也是為了應付南山市委的問責時,拉一個能幫著自己承擔責任的人。
政治和經濟從來不是相對duli的兩套系統,政治工作高於經濟工作,但同時在具體實施的過程中又與經濟工作緊密結合相互依存。黨委管政治,政府抓經濟,基本已經成為當今華夏各個地區行政管理的模式。對於一個一把手而言,想要順利的把自己的想法貫徹實施,並非簡單的拍腦門便可以做出決策便夠了。當政府方面不配合甚至從中作梗時,就得想辦法把他們一腳踢開。許三笑已經具備了這樣的力量,但如果能夠多一個幫著頂雷的,這件事做起來便更加沒有後顧之憂。
吳福然一進門便看見了張玉剛,對於這位整個山南最年輕的正處級地方主官的大名他早已如雷貫耳。二人在南山市裡開會的時候也有過幾次碰面。雖然沒有多少交集,但還說不上陌生。玉剛的脾氣臭,在南山市裡開會時經常有頂撞領導之舉,有的時候連李湘武都敢不給面子。因此整個南山市的處級幹部都知道這位京城來的紅四代不好惹。
他沒有想到許三笑請自己吃飯會把張玉剛也叫來,登時吃了一驚,詫異的:「這不是艷陽縣的張書記嗎?」說著,伸出雙手熱情的過來找玉剛握手。
張玉剛安坐不動,翻眼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跟他輕輕一握,轉頭對許三笑道:「哥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給吳副書記壓了這麼重的擔子,吃頓飯的時間都得擠出來,搞的咱們兩個書記等他一個副書記。」
吳福然半鞠躬站在那兒,不尷不尬的跟玉剛握著手,張玉剛的話很刺耳,放在平日裡其他這個級別的幹部這麼說他,他早就發作了,但眼前之人的背景卻讓他非但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還產生了機會難得的念頭。
許三笑淡然一笑,沒理會玉剛,衝著吳福然一招手,示意他坐下說話,道:「福然同志到了,現在可以上菜了,我可是跟玉剛說過了,你是海量,今兒難得玉剛到咱們北溝來,你老吳可不能裝熊。」
吳福然入座,連連解釋著遲到原因。無外乎就是工作繁忙之類沒營養的內容,至於他的工作有多忙,身為他直接上級的許三笑會不知道嗎?但該當糊塗時必須學會裝糊塗。做大事的人要學會在小事上裝糊塗,當然,絕不能真糊塗。
許三笑招呼服務生上菜上酒,不大會兒酒菜擺上。許三笑身為請客者先舉杯對著吳福然說道:「到北溝大半年了,頭一回請你喝酒,咱先把稱呼定一下,今兒這場合算不得正式,咱們就不必福然同志三笑書記的叫了,我就喊你老吳,你叫我三笑或者大許都成,玉剛是我的好兄弟,你是我許三笑一個戰壕裡的同志,跟著我一起叫玉剛就成。」
張玉剛立即一飲而盡,道:「老吳,剛才我說話不大中聽,這杯酒算是我給你賠不是了。」
吳福然受寵若驚,趕忙陪著乾了一杯,口氣遲疑道:「玉,玉剛,既然許書記這麼說了,那我就攀個近也這麼叫了,你千萬別這麼客氣,這事兒實在是我這做老大哥的不對在先,讓二位領導久候了,我應該自罰三杯才是。」
這廝態度謙卑懇切,完全沒有了之前自恃不凡待價而沽的架勢。許三笑瞇眼看著,心道果然是一路酒席招待一路賓朋,對付吳福然這種蒙祖餘蔭沒有什麼真本事之輩,找一個比他更蒙祖餘蔭的傢伙來,果然比什麼都好使。
張玉剛的任務就是震住這廝,讓他明白無論許三笑怎麼幹,就憑南山市委市政府那群腦袋,都別想把許三娃子如何。要讓他死心塌地的陪著許三笑一起背黑鍋。
吳福然舉杯喝酒,爽快的連乾了三杯,張玉剛也拿出京城頑主的青皮豪氣來,陪著乾了三杯,末了放下杯子說道:「行,老吳就衝你這三杯酒,哥們兒就覺得你這個人可交,今兒這場合哥們兒不跟你說那些假大空的套話,咱們專門嘮點家常嗑兒。」
吳福然忙伸脖子道:「玉剛兄弟你說,我聽著呢。」
張玉剛往他盤子裡夾了一塊犛牛肉,吳福然雙手舉盤畢恭畢敬接過,玉剛用筷子點著那塊牛肉道:「老吳你先嘗嘗這塊肉,做的真地道,在燕京那會兒我也吃過犛牛肉,還號稱是上等的ri喀則貨,味道跟這個一比差了十萬八千里,聽我太爺爺講,當初過雪山的時候,他帶著一方面軍一個師的部隊經過甘南,曾經吃過一回這玩意。」
「老爺子當時大概是餓壞了,吃的那叫一香,直到後來解放全華夏,日子過好了,還是忘不了這個味道,時不時的就叨咕幾句,他在這邊的老下屬聽說後就派人弄了幾箱給老爺子送去,老爺子寵我,我那些哥兄弟,包括最有出息的在進出口當副總的老二張玉奇都不給吃,唯獨讓我隨便吃,我當時吃了一塊,呸,這個粗啊,我都擔心自己個兒的嗓子會被它剌破,當時我就合計這玩意哪裡好吃的?今兒我算明白了。」
這番話當中透露出了兩件重要的事情,第一是玉剛的曾祖張晉澤的資格夠老,門生故舊夠多。就算現在退休多年,仍然有人惦記著。第二則說的是張家後繼有人,中央直屬的進出口總公司是副部級單位,副總往小說也是正廳級幹部。
吳福然也算半個圈內人,豈會聽不明白這幾句話裡的內容,嚼了一口犛牛肉,一副緬懷的樣子,情感飽滿的:「老一輩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們為了咱們今天的日子受苦了,張晉澤老先生現如今已經是他們那一代人中碩果僅存的了?」
張玉剛道:「可不是嘛,他們那一代人當中真沒誰了,前些年走了李厚生,去年又走了個喬定波,如今剩下的開國時跟老爺子平銜的也就剩下個省委書記宋義家那位宋老爺子了,聽說身子骨一直不大好」
吳福然神態謙卑,一臉嚮往的樣子,頻頻點頭。這種張口閉口不離開國宿將,動輒提起的人物都是省部級大員的氣勢,很快便把吳福然徹底震住了。張玉剛口若懸河,神侃沒邊兒,充分顯示了這小子在燕京生活二十幾年練就的嘴皮子功底。
許三笑輕輕咳嗽一聲,提醒這小子別光顧著神侃。
玉剛這才把話鋒一轉,看著許三笑道:「老吳,我許哥到北溝主持工作也有大半年了?」
吳福然點頭陪笑道:「可不是嘛,許書記到北溝都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殫jing竭力的忙於工作,咱們也一直沒有機會好好溝通溝通,今天總算是讓我逮住了一個向領導靠攏的機會。」
玉剛擺手道:「別忙,你們哥倆兒好好溝通以前,我得先向你重新介紹一下許哥,老吳,你知道許哥是誰嗎?」
吳福然一怔,許三笑是誰?這個問題如果問別人,可能一下子還未必能領會玉剛這個問題的真意,但吳福然這小子在搞關係方面的情商極高,立即意識到了玉剛是在說許三笑縣委書記之外的其他身份。有句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吳福然立即意識到許三笑能得張玉剛這個級數的紅色大少如此恭敬,其肯定不是傳說中的那個南山當中一村官企業家出身。
這廝搖搖頭,圓滑的說道:「這個我哪知道去啊,不過我就知道一件事,許書記是我的直接上級,我吳福然就應該完全無條件的服從他的領導,許書記指到哪,咱老吳就干到哪兒!」
張玉剛哈哈大笑,指著吳福然笑道:「好你個老吳呀,可真有你的,不過我這麼告訴你,許哥這個人跟我不一樣,人家是鴻鵠之志,眼光遠大處事低調,你有這個機會跟著許哥干,哥們兒打心眼裡羨慕你,替你感到高興,至於許哥究竟是什麼人,哥們兒未經允許還真不好」
「張玉剛!」許三笑忽然出聲粗暴的打斷了玉剛的話,沉著臉說道:「這麼多年都是這個德行,一喝多了嘴巴就沒有把門的,我他媽就一縣委書記,鴻鵠個屁!話說的這麼大,你就不怕把你哥哥給燒死。」
此時此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吳福然目瞪口呆的看著許三笑呵斥張玉剛,而張玉剛的反應卻是舉手投降,連呼:「得得得,算我錯了還不成嗎?」
ps:謝謝虎虎生畏的打賞,也謝謝一直以來對我不離不棄的老讀者老朋友們,容我緩一緩,適應了工作的新角色以後,遲早會把這每日一歌的帽子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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