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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書咄咄,且休休 文 / 走過青春歲月

    013-11-22

    梁柏濤向彭志軒發難,指責他的發言是小題大做,上綱上線,對人不對事。閱讀是在搞陰謀。而許三笑對這個論調保持了沉默。現在就看彭志軒這位強項令的項到底是不是真強了。

    面對梁柏濤拍案而起咄咄逼人的氣勢,他穩坐不動,從容說:「梁縣長我也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詞!我彭志軒當的執政黨的官,吃的是老百姓的飯,我只有義務對黨對人民負責,常委會是個發言討論的地方,你對我的想法有異議,可以用你的道理反駁我的觀點,一味的以官帽子壓人可不是我黨的作風,而且你壓也壓不住!」

    記得嚴朝輝曾說,人嚮往正義的品質固然難能可貴,但在官場中卻沒有絕對正直的幹部生存的空間。不懂得鬥爭藝術,不會變通的人是不可能在這裡頭立足的。要想達到有口皆碑的境界,首先你得豎的起來這面碑。

    鬥爭藝術的根在於保存自己消滅對手,一味的剛直只是在自取滅亡,這樣的人根算不得出色的人才。反之一味的媾和,這樣的人只是沒有信念的利益行屍。

    這個度無疑很難掌握,但彭志軒的表現卻足夠出色。許三笑對嚴老先生的話深以為然。彭志軒無疑是個嚮往正義的直官,但直官卻不等於好官。而彭志軒更難能可貴的是精通鬥爭藝術。他能在北溝縣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其實就已經很說明問題。通過今天會上的表現,這個人在許三笑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層樓。

    敢說?

    為何從前不說?因為那時候說了之後沒人保護。

    敢於頂撞梁柏濤?

    為何之前馮小河在北溝時他不頂撞?因為他自知已經跟梁柏濤撕破臉,此刻再首鼠兩端就相當於愚蠢的自我毀滅行為。

    歸根結底,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認為許三笑比馮小河更值得他拿一生仕途前程來冒險。就這份眼力和魄力,就不是方厚德這個級數的人物能望其項背的。

    梁柏濤還想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卻忘了他剛才還在指責彭志軒小題大做。許三笑抓住恰當時機攔住了他的話頭。先看了一眼手錶,然後在梁柏濤的話將要出口的瞬間,先說道,「時間不早了,還有很多重要的工作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來做,下面由我佈置一下接下來一周裡各位常委們分管的工作和部門,梁縣長有什麼話,可以等會後找彭部長單獨溝通。」

    會開到晚上七點鐘才散,許三笑打算自掏腰包請常委們吃頓飯。梁柏濤和楊洪昌氣都氣飽了,哪還有心情吃?許三笑就沒什麼誠意請他們,自然不會盛情留客。今天的會讓梁柏濤見識到了自己的強勢和蠻橫作風,更讓彭志軒這樣的正直官員看到了自己的力量。

    梁柏濤和楊洪昌異口同聲的拒絕在無意中給了其他常委出了一道難題。許三笑瞬間便意識到這是個檢驗立場和開會成果的機會。常務副縣長兼政法委書記楊紅菱自然是一口回絕了;新任的組織部長盧素梅則爽快答應下來,宣傳部長彭志軒稍作猶豫最後也同意了,方厚德說領導難得出回血,當然要捧場;最後只剩下縣委副書記吳福然和人武部長車連洪。

    吳福然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拒絕道:「我就不去了,許書記在會上佈置的工作不少,我得回去笨鳥先飛呀。」

    這當然是一句場面話。如今的官場,還能有比跟領導套近乎更重要的工作嗎?

    而車連洪猶豫的結果卻出乎了許三笑的意料,這廝在人私下底被人稱為『三無常委』,這麼一個無原則,無立場,無主見的傢伙被梁柏濤和楊洪昌壓制了這麼多年,卻在這一刻,面對梁柏濤凶狠的逼視,這位官場懦夫操著生硬的口音說道:「許書記請客,俺說什麼都得去呀。」

    梁柏濤勃然變色,與楊洪昌聯袂拂袖而去。

    常委會後,許三笑終於正式站出來公然向梁柏濤等人開戰。而所謂開戰的第一步便是奪權,奪回被梁柏濤無禮使用,屬於縣委書記的權力。

    什麼叫做權力?不

    是把你放在一把手的位置上,你就說一不二了。下邊人可以對你的命令一呼百諾,也可以陽奉陰違。令不出宮闈,就算是封建皇帝也算不得有權。令行禁止,一呼百應,就算只是二把手,卻是真正有權的人。

    許三笑要抓權,首先從梁柏濤手中奪走了話語權,但這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梁柏濤在北溝縣經營多年,下邊各單位的主要負責人,幾乎都是他的人。而這些人才是權力手臂的終端部位,是干具體工作的人。可以說,只有掌握了這個級別的幹部才算真正掌握了權力。

    體制裡,縣級幹部算是一道坎。傳統的說法是縣級以上叫做官,縣級以下則為胥吏。這個級別的幹部權力不大,卻是真正代表整個官吏體制行使權力,執行具體工作的人。

    張居正是明朝最能幹的大臣,深知官場上的種種弊端和權謀。他講述的一個大官怕小吏的官場故事,最能說明這個問題:軍隊將校陞官,論功行賞,取決於首級。有個兵部(國防部)小吏故意把報告上的一字洗去,再填上一字,然後報告兵部的官員,說字有塗改,按照規定必須嚴查;等將校們的賄賂上來了,這位小吏又說,字雖然有塗改,仔細檢查還是一字,並無作憋;於是兵部的官員也不再追究。

    將校們是升是降,權力都在這個小吏手上,你不賄賂他行嗎?人們怕那些小吏,一定要賄賂那些小吏,並不是想從他們手裡得到什麼好處,而是怕他們禍害自己。這個故事充分說明了胥吏的厲害。這恐怕也是人們常說的縣官不如現管的由來。

    許三笑想真正做到令出縣委仍然有效,第一步是在常委會上取得話語權,第二步便是要爭取得到北溝縣裡的科股級幹部的認同和擁護。這第二步走起來要比第一步還難,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首先是人地生疏,親不親故鄉人,華夏人的鄉土意識很濃,許三笑作為一個外鄉人,在地緣方面不能跟梁柏濤這個土生土長的北溝人媲美;其次是缺少籌碼,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鄉土地緣觀念並非是牢不可破的,但就目前為止,許三笑手裡並沒有什麼可以吸引這些中層幹部趨之若鶩的東西;第三是許三笑的年紀太容易惹人嫉妒,讓一群三十五歲到五十歲的中層幹部對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幹部俯首帖耳,許三笑必須能拿得出令人信服的工作能力。

    許三笑不是沒想過通過術士秘法來控制那些人。憑自己跟宗教辦的關係,以及何問魚對自己的瞭解,許三笑相信那條不可觸動的紅線對自己而言,還是很寬泛的。就這事兒,連白甲都勸過許三笑。但許三笑卻自有想法。

    左道攝魂術控制一個人,首先就得把這個人弄成沒有自我想法的傀儡,而這樣的人一時一刻都需要有人從旁引導他做事。在許三笑看來,這種完全摧毀人的精神意志和創造力的控制並不是真正的控制。這樣的傀儡一個兩個還成,一旦多了,很容易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這個想法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辦法。

    最近一段時期,許三笑每天工作從早忙到晚,每天要聽的匯報,要見的人幾乎是應接不暇。許三笑忙了一個禮拜,不禁慨歎:權力這東西真是個矛盾的東西。除了能帶給人無窮魅力外,也還會帶來無窮的煩惱。當你手中擁有它時,就會有人算計你,恭維你,尊敬你,鄙視你,而不管是哪一種,都需要自己熬神來分辨。這樣的生活方式,只有真正的權力怪獸才會樂此不疲。

    另一方面,何問魚走了一星期,李燕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失落情緒中。許三笑晚上下班回來時,常見她悶悶不樂,過問了幾次,也開導了幾回。但她一直都是個身具大智慧的女孩子,道理都在她腦子裡裝著,能想通的話早想通了。

    許三笑能體會她的感受,對李燕而言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把一個女孩子從懵懂無知,一點一滴事無鉅細的照顧成長為大姑娘,忽然有一天她說走就走了。身為女性,又正是母性氾濫的年紀,對何小妹的覺醒和離開,她一時半刻的確很難接受。

    與之相比,米粒兒在這方面則看得更開些。一個人的經歷若是先苦後甜,則往往擁有更強的適應性。米粒兒的少女時代活的太不幸福,父親的死,妹妹的病,蘇麗娜含辛茹苦照顧她們姐妹長大,在這個過程中,她見識了太多生活的殘酷一面,所以對於這次離別,她在難過之餘,卻還可以安慰李燕。這也幫許三笑減輕了一些心理上的負擔。

    在這期間,許三笑的修行始終不斷卻要歸功於天生九鼎之一的無心女蘇麗娜。對於無上瑜伽雙修秘術,她有著幾乎不遜於何問魚的天份。很多對於李燕和米粒兒來說難度極大的動作,她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而且能同時穩定住心神,在精神層面上與許三笑保持極高的契合度。

    受到季通玄逃走事件的刺激,許三笑對於修行的熱情絲毫不比對官途的熱度差,甚至猶有過之。連負責傳授許三笑雜道奇術的白甲都忍不住稱讚,許宗主的進境一ri千里,照這麼進步下去,基可以肯定三十歲以前就能勝過黑袍大哥。

    隨著時光流逝,李燕的心情漸漸開朗,許三笑的術法修行大有進境,常委會上,連之前態度曖昧的吳福然也開始漸漸有了傾向性,許書記的話越來越有份量了。一切都在向著積極的方向在發展。但許三笑的心情卻一直沉甸甸的,不敢有絲毫放鬆。

    季通玄被救走,一貫道的人顯然不會善罷甘休。梁柏濤在手中對付縣委書記的專用殺器——喇嘛失靈後,雖然不再像過去那麼強勢,實力卻並未受到多大損傷。北溝縣裡絕大多數副處級以下的幹部都還在他的掌控中。這種蟄伏,更多的意味著是在醞釀某一天的爆發。

    還有當日逃走的印度老怪帕蘭師徒,根據內線凌落塵提供的消息,這師徒兩個並沒有跑回老窩,而是回到了蓉城。很顯然,他們來華夏的目的還沒達到。至於具體他們想做什麼,凌落塵也不得而知。

    趙海峰終於走馬上任了,就職當日,許三笑作為市委委員也到場表示了歡迎。出乎意料的,市委書記李湘武對於趙海峰的到來,態度居然十分積極。先是搞了個熱烈的歡迎會,又花了兩天時間親自帶著趙海峰在整個南山市境內轉了一圈。許三笑聽說此事,不禁罵了一句:老貓舔鼠腚,溜須不要臉!這他媽都是哪跟哪啊?

    三大神道大術士遠走崑崙幾個月了,與李神通的約會定在九月九,許三笑心裡一直期待著能夠有機會親眼見證一下那場大戰,卻也清楚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那個級別的遊戲還不是現在的自己能玩的起的。

    還有上次在蘇麗娜處遇見的林守一,這位陌寒口中的公信社大龍頭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單就權力而言,在信義堂中,他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葉皓東在生意方面最重要的助手。這樣一個大人物忽然駕臨北溝縣,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許三笑都不得不關注一二。有心打電話給葉大哥,又覺著什麼都沒發生呢,就貿然打過去會有不信任葉大哥的嫌疑。於是索性就此作罷,靜觀其變。

    一晃兒進入了夏季,北溝縣迎來了一年當中最燦爛的季節。

    這期間許三笑搬離了縣委招待所,在北溝縣委附近買了一套四室兩廳。這一天,許三笑下班歸來,忽然有客人登門,開門一看不由吃了一驚,來者竟是當日賣如意八仙桌的醜漢!

    ps:俗務纏身影響了更新的速度,在此向大家說聲抱歉,沒辦法,單位全年任務吃緊,大老闆幾乎每天開會都要咆哮一陣子,青蓮老臉皮薄,最怕被人訓,所以工作上一直不敢懈怠,而更新方面雖然不是很多,卻敢說一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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