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鐘以後,瑜伽會館的普通會員們陸續離開,到十點鐘以後,正門的燈終於熄滅,一場醞釀已久的殺戮即將上演。
午夜過後,霧鎖長街,許三笑還在其中摻入了名為鬼打牆的迷藥。封住了瑜伽會館的四周。把這裡變成了城市中一座孤島。
陰風慘嚎,天地色變,詭異陰森的氣氛完全將瑜伽會館籠罩在其中,濃稠的霧氣裹挾著紅袖的蠱毒和碧龍毒霧,從一切能進入的縫隙中鑽進會館。裡裡外外到處是霧濛濛一片,會館裡傳出還沒離開的男男女女鬼哭狼嚎的聲音。
任道遠和巨型毒蛇碧龍堵在正門前,迎面一群人推門闖了出來,被碧龍一大口毒霧迷暈了一片。
白甲忽然發出一聲呼哨,俄頃,瑜伽會館中傳出一聲雞鳴般的嘶叫,許三笑記得這聲音,正是風梢兒蛇發出的。緊接著瑜伽會館的建築中心處,傳出轟然一聲。似乎是某種巨獸毀壞了房屋的動靜。
斗術凶險無比,一念之差便可能是陰陽相隔。因此雷霆萬鈞的攻擊一旦開始就絕不會容情。
碧龍乘霧鬼魅一般在最先逃出來的一群人中間穿梭,無情的毒牙咬噬在這些人身上,中者立斃!
許三笑見此情形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白甲道:「宗主不必惋惜,這個時間還不離開會館的都是阿賈尼或者一貫道的死硬擁躉,已經被洗了腦,留著也都是禍患。」
許三笑不無隱憂道:「這十幾個人一夜之間消失,對南山市而言著實是件大事。」
白甲寬慰道:「您應該看得出,這些人當中有幾個已經是修行入下三品境界的。」
許三笑點點頭,道:「你不必多說,我不是第一天混江湖,既然已經決定了跟一貫道鬥,就決計不會有婦人之仁。」又問道:「會館裡的動靜是你那條風梢兒蛇搞出來的?」
白甲額首道:「正是,它叫驅風,跟隨我三十多年了,事先從地下排水管遊走到會館下面,攻擊發起後在裡邊給他們來一個措手不及。」
許三笑領教過風梢兒蛇的厲害,知道那玩意渾身刀槍不入,而且水火難侵。白甲這條風梢兒蛇就算沒有郭侃寶藏洞裡那條厲害,相信也不會差許多。只要有那條蛇一半兒的威力,就足夠屋子裡的人們喝一壺的了。道:「現在出來的都是些小魚小蝦,一貫道方面的幾個首腦人物和阿賈尼都還沒動靜,咱們不能光指著一條蛇把他們趕出來,發信號,咱們攻進去。」
會館大堂內,許三笑一馬當先衝進來。只見阿賈尼和周華昌以及一貫道眾人正匯聚在一起,跟遁龍潭那時比,只缺了個癩和尚和邱掌櫃。周華昌解下腰間的銅葫蘆灌下一大口,鼓足丹田氣嗎,猛然一噴,伴隨著濃烈的酒氣,一股洶湧的熱浪爆發開來,屋子裡的毒霧被驅散。
頭頂雙紅冠,渾身鐵墨漆黑的風梢兒蛇從房間的角落鑽出,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逍遙仙那位中年道士的腿,緊接著龐大的身軀將道士盤繞在其中。周華昌揮舞桃木劍去斬,卻哪裡斬得動?其他人更加無計可施,眼睜睜看著中年道士胸腔被勒扁,臉憋成醬紫色,不一會兒便七孔流血而死。
白甲緊跟著走進來,一招手,那風梢兒蛇便無聲無息的爬到他腳下。
周華昌怒視白甲,喝問道:「姓白的?你們這是何意?」
「是何意?」白甲冷哼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周兄的道場在湘南,千里迢迢跑來這邊無事生非,許你們一貫道算計我們雜道至寶,當然也許我們找上門來討教一番。」
李神通用了一百多年光陰,牽強附會妖言惑眾組建了一貫道,這個不倫不類,五教合一的什錦邪教。立志要席捲天下,建極樂佛國。在術士界已經是半公開的事情。如今三十五年之期將至,李神通一統術士界的野心昭然若揭。雜道中人不肯坐以待斃,主動打上門來,雖然出乎意料,卻並非難以理解之事。
周華昌不再廢話,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三兩下便撕扯成三個人形。獰笑道:「想要吞掉我們,老子怕你們沒有這個牙口。」
許三笑見狀頗為費解,一時搞不懂這廝要做什麼。身後黑袍龍圖慢悠悠走進來,道:「宗主留心,這是湘南辰州符裡的降頭解偶術,以符紙人代真人,分為焚、貼、吃、煮、四法,邪異的很。」
只見周華昌咬破指尖在三張紙人身上各寫了幾個字。
龍圖冷笑道:「周華昌,你這幾下破把戲還想在老子面前耍嗎?」四大宗師龍圖居首,名望道行也是如此,術士界裡號稱最接近四大術士的那一個。
人的名樹的影,周華昌眼神一凜,皮笑肉不笑強自笑道:「龍老大,想不到你也來了,我這幾下子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今天不是切磋斗術,而是玩命,你就算是閻王爺在世,我至少也能擼掉你幾根鬍子下來。」
龍圖雙手一分,從容道:「你何不試一下?」
「他媽的,試就試!」周華昌怪叫一聲,手中桃木劍一揮,唰的一下將一張紙人穿在劍上。口中唸唸有詞,唇角掛著淫笑,目光忽然一轉盯住了許三笑。
許三笑還在想這辰州符與茅山符之間的差別在哪裡,思想上缺乏準備,突然感到胸口微微一痛,立即意識到自己中招了。但見周華昌手中桃木劍一擺,那符紙之人憑空焚燒起來。許三笑頓感到五內俱焚,心如油烹。
周華昌獰笑叫道:「老子豁出去一死,也要拉上這小子墊背,龍圖你的迴旋刀呢?」在自己胸前一比劃,道:「往這兒招呼,看看姓周的怕也不怕?」
龍圖一皺眉,回頭看了許三笑一眼,失聲道:「竟是焚心符!」轉而又道:「跟老子玩聲東擊西,你什麼時候拿到的他的頭髮?」
周華昌桀桀怪笑,道:「我們敢留在這兒,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至於怎麼弄到他的頭髮,這是我們的問題,就不勞你操心了,龍老大,現在你怎麼說?」言下頗有威脅之意。
龍圖和白甲同時面罩嚴霜,二人均知這焚心符乃是辰州符術中最歹毒的一種。首先取沾有目標人的頭髮一根,因為頭髮長於頭部,是最接近人的魂魄,同時也最容易脫落的身體部位。通常施術前先把頭髮磨碎後用靈雞血涵養備用,但對於周華昌這個級別的大術士而言,靈雞血的效果遠不如他自身的本命精血。
周華昌以自身鮮血摻了許三笑的碎發在紙人身上寫下焚心符咒語,便等於給紙人注入了同許三笑有著某種關聯的三魂七魄,再以焚符之法燒掉紙人,受術者就會感同身受。宛如烈焰焚心,痛苦yu死。
龍圖和白甲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退卻之意。
就在此時。
「嘿嘿」一旁許三笑忽然發出一陣森森冷笑。儘管此刻心如火焚,但許三笑的腦子裡卻是一片清明。焚心符的威力不凡,但許三笑體內卻藏著不能完全吸收的,比焚心符更可怕的yin靈。巨大的痛苦刺激到了許三笑潛藏在泥丸宮裡陰冷凶狠的負面心性。轉瞬之間,許三笑面色煞白,神態陰冷。胸口已經是一片冰冷。
周華昌突然面色劇變,張大口哇的一下吐了一大口血。吃驚的看著許三笑,聲音顫抖道:「這,這怎麼可能?」
許三笑目光陰森死盯著他的臉,道:「周華昌,我聽說這種精神類符咒一旦失敗還會反噬,這滋味不好受吧?」
周華昌神態中流露出痛苦之意,同時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許三笑,道:「辰州符咒一旦施展開來,施術者手中的魂引便好似一根靈魂槓桿,即便是你的精神修養強過了我,也沒可能引起反噬!」
許三笑冷冷道:「除非我強過了你不止一點半點。」
周華昌面色慘白,目光呆滯,點點頭道:「想不到你的道行已經到了這樣的境界。」
龍圖和白甲大喜過望,齊聲道:「宗主你沒事了?」
許三笑點點頭,寒聲道:「我沒事,他們就有事了,動手吧,一個不留!」
白甲一揮手,風梢兒蛇立即電she而出,直奔那一身橫練功夫,吞炭練氣的大漢。而龍圖卻是突然張開雙臂,一道白光從他胸口中射出,誰都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白光已從周華昌胸前掠過。又回到龍圖身上消失不見。
這便是剛才周華昌口中的迴旋刀?許三笑也只依稀看見那是一片白色的,說不清是金屬還是骨質的飛刀,速度快如電光石火,一閃而出,建功即墨。龍圖神色淡然,彷彿根本沒出那一刀似的。
許三笑不禁讚道:「好快的一刀,龍大哥這一刀敢稱天下第一啦!」
龍圖先是面帶得意微笑,隨即似想起一人來,慚愧道:「宗主千萬莫要這麼說,天下第一刀這五個字是萬萬不敢當的,但對付這幾個鼠輩倒是綽綽有餘。」
許三笑走向阿賈尼,道:「現在該你我的了。」
阿賈尼面對強敵環伺的局面,居然毫不在意的樣子,平靜道:「許三笑,我來華夏是為了傳播文化的,就算為了這個崇高的目的,你也不該傷害我,否則你會傷了很多信徒的心,比如我在蓉城收的九個如花似玉的女弟子,沒有了我的存在,她們會活不下去的。」
許三笑陰森森看著阿賈尼,切齒道:「你他媽是在威脅我嗎?你覺著你能威脅我?」
阿賈尼篤定的看著許三笑的雙眸,艷羨道:「想不到你已經如此接近大梵心的境界。」轉而又道:「既然你已經接近聖師境界,就更不必我提醒你那幾個女弟子都有誰了吧?想一想,我是怎麼幫周華昌拿到你的頭髮的。」
許三笑目露凶光,氣勢陰冷無比。已經想到前些日子在歇馬鎮時,米花曾經主動要求幫自己梳過一回頭。此刻想來,小丫頭一定是受了她大姐米蘭的主使。轉而想到自己算計阿賈尼等人的同時,對方也在算計自己。看來,一貫道和大菩提寺對郭侃寶藏裡那兩樣重要東西還真是志在必得。
「不管是誰,都救不了你的命!」許三笑無情的吐出兩個字:「動手!」
白甲詫異的看著許三笑,此舉顯然不符合許三笑一貫憐香惜玉的行事作風,連忙問道:「宗主,你這是怎麼了?」
許三笑回頭看了白甲一眼,冷然道:「什麼叫我怎麼了?我說的話你聽不明」話說到一半兒,突然頓住。接著感到頭疼欲裂,然後是胸前的涼意消失,宛如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刷的一下,剎那間渾身透汗。恍然一驚,按住自己胸口,看著白甲道:「什麼狗屁焚心符,老子沒事兒!老白,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ps:小鎮裡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網絡正常的網吧,遲到好過不到。松原的夜不是一般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