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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北溝規矩,過江猛龍 文 / 走過青春歲月

    當一切歸於平靜時,平靜的只是表面,正如堅冰將平湖覆蓋,但冰終究還是水,最堅實的假象也不可能永遠覆蓋真相。

    許三笑沒有理會匆匆趕來處理事故的交管部門的人,只把劉楓留下來配合事故組的工作,自己駕車迅速趕回北溝縣。銀色犀牛穿過北溝縣中心大街,停在青城大酒店門前。聞訊趕來的方厚德早等候在此。

    「許書記,讓您受驚了!」方厚德跑過來握住許三笑的言辭懇切的。

    許三笑深視了他一眼,敏銳的捕捉到方厚德眼神深處刻意隱藏,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不安情緒。擺道:「沒什麼,交通事故而已,只可惜那個卡車司機已經在事故中喪生了。」

    方厚德道:「據交管部門的同志反映,那個地方經常出事,豎警示牌,設置安全防護欄,交管部門把該做的工作全做了,但還是避免不了意外的發生。」著,歎了口氣。

    許三笑點點頭,道:「行了,這件事已經過了,暫時不做討論,辦公室抽時間安排路政方面負責的同志跟我見一面,現在我上樓換身衣服,準備見朝廷台的客人。」

    江心月跳下車,「嚇了我一大跳,姑奶奶得喝一杯壓壓驚,你們誰來?」

    李燕響應道:「算我一個。」一拉何小妹,「你也來吧,給你買冰激凌。」

    三位美女接連跳下車,著實太吸引眼球。方厚德眉頭微皺,似有鄙薄之意,看樣子是對許三笑的私生活有點看不慣。

    許三笑一指李燕介紹道:「這位是我未婚妻叫李燕。」又分別以妹妹和親戚的名義介紹了何小妹和江心月。末了囑咐道:「何小妹一定要聽話。」又對方厚德解釋道:「她就是梁彩橋那件案子的主要嫌疑人,別看這麼大的人了,一切行為跟幾歲的孩子一樣,稍微沒注意到就會闖禍。」

    方厚德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微微一歎,又道:「梁縣長為這件事很上火,案子還在調查中,您也不必太著急。」

    許三笑一邊往裡走,一邊道:「真不知市裡頭是怎麼想的,按道理應該調整一下部署,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我跟柏濤縣長怎麼可能好好配合?柏濤縣長的侄子屍骨已寒,對錯都不論了,是我沒盡到監護人的責任。」

    方厚德跟進大堂,道:「梁縣長今天公安局認領屍體的時候,這件事是梁彩橋酒後無德在先,他要求公安機關一定要秉公執事,決不能冤枉好人。」微微頓了一下,補充道:「梁縣長的態度還是很誠懇的。」

    許三笑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問道:「楊洪昌這個人你認識嗎?」

    方厚德心跳陡然加快,額頭鬢角剎那濕熱起來,強自鎮靜下來,點點頭道:「當然,楊洪昌是縣旅遊局黨委書記,同時還兼任黑虎鄉黨委書記,是北溝縣的老同志了。」反問道:「許書記是不是聽什麼了?怎麼想起問起他?」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許三笑瞇著眼看著他,淡然道。

    這當然不是隨便問問,那個司機臨死前了一個名字,便是楊洪昌。

    許三笑不再多,告訴方厚德聯絡朝廷台的代表,自己徑直回房間換衣服。

    北溝的水很深,華麗的gdp數據將水下的骯髒和暗流掩蓋。短短數日,許三笑已經有所察覺,但此刻顯然還不是發作的最佳時機。或者,還不是身為代理縣委書記的自己發作的時機。

    刑警隊長史宏強和女刑警孟玉波坐在車裡,不遠不近跟在李燕三女身後,目送三女聯袂走進北溝縣著名的**一條街,最大的銷金窟——大觀園娛樂城。相互對視一眼,一時都有些猶豫。

    下午三點鐘,正是娛樂場所陸續開始營業的時間。

    李燕和江心月聯袂走在前面,何小妹舉著一根冰棒全神貫注的吃著。三個女人邁上台階,推開大觀園娛樂城的門。

    大觀園,顧名思義,裡邊就是一座微縮現實版的紅樓世界。什麼,瀟湘館,稻香村,大觀園裡的一切應有盡有。一進門,大堂正中樹著一面巨大的玉石屏風,龍飛鳳舞雕刻著一首詩:銜山抱水建來jing,多少工夫築始成。天上人間諸景備,芳園應賜大觀名。

    江心月讚道:「曹大師真不愧是華夏千古第一等的大才子,憑空想像出來的大觀園卻比後世許多園林jing捨都要出名,連這種埋汰地方都敢用這個名字。」

    李燕笑笑,道:「可惜了這麼好聽的名字,紅樓夢成名後,華夏遍地勾欄全叫了。」

    負責迎客的大堂經理正坐在櫃檯邊聊天,見大門一開走進三個女人,走近了一看,只見李燕三人環肥燕瘦,個個堪稱絕色,尤其是何小妹,端麗無儔氣質清純如仙,姿容之美天下難尋。大堂經理作為資深從業者,自負閱女無數,卻也是頭一回見這般美的驚心動魄的女孩子。打量了一番,看不出路數,忙迎了過來,問道:「三位是來消費的還是來談別的業務的?」

    江心月上下打量大堂經理幾眼,面前的女人穿著一條紅色旗袍,開襟很高,露出性感修長的美腿,打扮還算大方得體,但眉眼之間卻透著野蕩之意。撇嘴問道:「你就是這兒的老鴇子?」

    跑江湖混社會最忌諱當面揭短,明明是這麼回事,也不能這麼。否則人家何必要弄個大堂經理的牌子戴在胸前?

    大堂經理聞言登時面色一變,橫眉冷目看著江心月,惡聲惡氣道:「什麼呢?」

    江心月背著,歪頭看著她,一字字道:「我問你是不是這裡的老鴇子,你耳朵有毛病嗎?」

    「小丫頭片子是來搗亂的吧?你來之前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大堂經理勃然大怒,叉腰一指三人,罵道:「哪來的三個小sāo逼,敢她媽

    啪的一聲!大堂經理被一巴掌打的原地轉陀螺。江心月抽回,笑盈盈道:「你再嘴巴裡不乾不淨的,我就打掉你滿口牙。」

    大堂經理被打的暈頭轉向,根本沒聽見江心月的話。就算聽見了也只會更加憤怒。

    作為北溝縣首屈一指的銷金窟的大堂領班,她在這城裡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甭管是公安局裡排名靠前的領導,還是街面上稱得上字號的大哥,哪個不得不看金面看佛面,賞她婷媽咪點面子?

    她捂著臉,氣的直跳腳,指揮四周散站著的幾個保安模樣的年輕人,「還傻逼似的杵在那等人家給你們開工資呢?都被人家打上門來了,還看熱鬧呢?」

    幾個保安只是被三女容光所懾,一時沒反應過來,聽婷媽咪這麼一吼才恍然大悟圍攏過來。

    李燕輕蔑看著,沖身後招招,一指那塊玉石屏風,道:「砸了!」

    何小妹呼的一下跳了過,飛起一腿將巨大的玉石屏風踢得粉碎。

    大堂裡剎那間鴉雀無聲。保安當中有幾個前天晚上也在工藝品一條街上看熱鬧來著,其中眼尖的已經認出何小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竟無一人敢湊上前來。

    肯定沒人敢上來,前天晚上剛砍了梁彩橋的腦袋,今天就來大觀園娛樂城打砸,保安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誰都清楚犯不著為兩千塊錢的工資玩命的道理。

    江心月神色輕鬆環顧一圈,從兜裡摸出一張卡,丟到櫃檯上,問:「能刷卡吧?」

    櫃員錯愕的點點頭。

    江心月輕輕一躍坐到櫃檯上,招喚大堂經理過來,道:「別害怕,不是衝你來的,砸完了甭管多少錢我們照價賠,你就負責把真正了算的人給我找來就行。」

    大堂經理面色如土沉默不語。

    江心月探抓起櫃檯後一個顯示器,信一丟摔的粉碎的同時砸碎了一塊玻璃。

    辟里啪啦,江心月領著何小妹正砸的不亦樂乎。從樓上急火火跑下幾個年輕人來。為首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平頭男子,身形如標槍,舉投足穩重迅捷,居然是個練家子。來到大堂,斷喝一聲住。左右逡巡一眼,逕直走向李燕。

    「這位小姐,請問為什麼來這裡砸場子?」平頭青年不慌不忙,一抱拳問道。

    此人不但能一眼看出李燕是此行的主腦,而且還能壓住火氣,沒有立即暴跳如雷衝上來便打,眼色和定力都不差。李燕點點頭,擺示意何小妹和江心月停。坐在那兒淺淺一笑,道:「總算來了個像樣的人物,當著真人不假話,我猜你就算不知道我為什麼來,也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砸東西肯定不對,所以一切損失我們認賠,多少錢你開出個價來。」

    頓一頓又道:「但我得把話明白了,我們不是無事生非的人,砸你就有砸你的道理,具體原因問你背後的老闆,順便你還可以替我們給他帶個話兒,虎落平陽未必就要遭犬欺,也可能是猛虎下山百獸驚。」

    平頭青年微微愣了片刻,終於默默點點頭。

    江心月拍拍,道:「北溝縣在你們眼中是龍潭虎穴,在我們看來就是水淺王八多,今天只是一個警告,替我們告訴你老闆,有些事不能出格了,今天的事情下不為例,否則換個玩法我怕他玩不起!」

    方厚德安排許三笑在縣委招待所會見朝廷台攝制組代表。

    縣委招待所坐落在群山環抱的一座碧水小湖邊,碧湖水清澈見底,山間綠樹成蔭,環境清幽怡人。

    會客室,許三笑正琢磨著要不要搬到這裡住,方厚德引著個中年男人進來。介紹道:「許書記,這位是朝廷二套的編導王小寧同志。」又把許三笑給王小偉做了引薦。

    在共和國中央各部委中,朝廷台具有特殊地位,八字概括:聲震天下,財大氣粗!無冕之王,朝廷台二套編導,在這個媒體為王黑白全憑一張嘴的年代,放在市級領導面前也足以讓對方肅然起敬了。就算是省級領導也不願意輕易得罪這些可以上達天聽的人物。

    王小偉挺客氣,主動伸出,許書記您好,我是朝廷二套的王小寧。許三笑不敢托大,伸雙跟對方握,笑道:「早就聽過王導的大名,過都是在電視上看字幕,這回算是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王小偉謙和一笑,「許書記笑了,紅花配綠葉,我們這些做幕後工作的就是這一行裡的綠葉,哪有什麼大名?話鋒一轉夾槍帶棒道:真要是有您的這麼有名,上次也不至於被那位楊書記砸了設備。」

    ***,又是這個楊洪昌!許三笑心中暗罵,臉上不露聲色,賠笑道:「王導太謙虛了,上回的事情是個誤會,當時我還沒來北溝縣工作,後來聽同志們介紹了事情的經過,我認為北溝縣的旅遊監管部門的工作確實存在問題。」

    王小偉接過話頭道:「您承認有問題就好,作為政府部門,你們行使管理職權,而身為媒體人我們行使監督權,我們二次過來採訪不是為了曝光誰的問題,咱們共同合作把這些問題圓滿解決了才是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您呢?」

    話的冠冕堂皇,但事兒卻還他媽是那麼回事兒。許三笑心中門清兒,這幫無冕之王裡一桿禿筆,寫出來的東西在鏡頭前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能把白的成黑的,也能把黑的成白的,如何運用全憑人家好惡。

    賠笑道:「王導的太對了,我來北溝縣的路上就聽了這件事,當時就想,等我上任以後首先就辦這件事,相關責任人一定要嚴肅處理!行業不正之風必須要整頓!旅遊業是北溝縣的支柱產業,關乎著一百六十萬人的生計,一旦被這些害群之馬給壞了名聲,久而久之,誰還願意來北溝縣旅遊?」

    方厚德一邊旁聽,這句話分明有借一百六十萬這個數字施壓的嫌疑。

    王小偉面色微變,道:「是啊,正是因為關乎一百六十萬北溝百姓的生計,我們才更要如實報道,新聞媒體就應該直面真相,直言不諱的報道不足,才能更好的幫助敦促地方政府解決實質問題。」

    許三笑撓撓頭,轉而問方厚德,「老方,晚飯安排好了吧?天不早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邊吃邊聊吧。」

    方厚德會意的點頭好,轉身便欲走。

    王小偉道:「方主任請等一下。」轉而對許三笑道:「許書記,晚飯就不必了,我來見您就是想請您下個命令,讓有關部門允許我們採訪上次事件的相關責任人,另外我們也想知道上次的事情出來以後,北溝縣都做了哪些具體的工作?旅遊區的服務質量是否有了改善?離315還有五天,我們最多有兩天的採訪時間,還要完成後期製作工作,實在是沒時間跟您吃飯。」

    體制裡流行一句話,酒桌解決不了的問題都是真問題,塞錢不能辦的事兒都不是好事兒。人家連酒桌都不打算上,顯然是沒想給面子。方厚德頓時感到這事兒沒戲了。

    許三笑不動聲色道:「王導還是不要客氣了,我可是聽我妻子家裡一位長輩起過,您是無酒不歡千杯不醉的海量,幾杯酒耽誤不了您什麼工作。」

    「您妻子家裡的長輩?」王小偉微微一怔,立即意識到許三笑這句話有所指,脫口問道:「請問是哪一位?」

    ps:更新比預想的早了點,今晚仍舊是一更,請允許我為明天存點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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