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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三十五章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文 / 走過青春歲月

    這個世界就是由一個個圈子構成的,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就要加入到什麼圈子裡。或者也可以說,加入了什麼樣的圈子就有機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江湖有江湖的,廟堂有廟堂的。武術界有武術界的,玄修界有玄修界的。

    許三笑出身江湖,卻一直被周至柔排除在玄門左道一門的圈子外;如今在仕途中廝混,反而不想加入任何一個圈子。玄門左道無疑是玄修界的,但許三笑卻有幸先後得到了燕東陽的血改善體質,又得張永寶心血來潮指點了一套拳法,如今也可算是半隻腳邁進了武術界」「小說章節。

    第一次見兩個真正的武道大師之間的較量,許三笑有一種如遭電擊,靈魂震顫的感覺。

    場間兩人的交手,一拳一腳無定式卻暗合天道,看似雜亂無章法,但每一擊都幾乎無懈可擊。保利剛的拳法是寧向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閃展騰挪都選擇的儘是兩點之間最近的距離。而他的對手孟虎子,卻是虛虛實實陰陽變化無端。

    許三笑看在眼中,領悟於心。

    保利剛的道在一個「准」字,孟虎子的道在一個「變」字。保利剛的拳有一以貫之之妙,孟虎子的掌則具三生萬物的莫測之機。二者比較,許三笑發現保利剛在拳法修行上要遜色孟虎子,但在心性修為方面卻更勝一籌。孟虎子屢次憑巧招佔得先機,又屢次被保利剛看準時機奪回去。難怪孟虎子會說保利剛一朝悟道勝過了他十年大圓滿。

    許三笑如醉如癡,在腦海中模擬著二人交手的情形,在這個精神世界裡,二人的拳腳忽而如龍,吞吐變化氣象萬千,忽而似虎,咆哮奔騰風雷滾滾,演化出的是宇宙天地間自然奇景。許三笑完全沉醉這個世界裡,觀察、學習、領悟,眼睛只是忠實記錄場間發生的一切鏡像,倒映入腦海中化作各種感悟。

    看到後來,一招一式已分辨不清,彷彿「看」到的只有兩位大宗師體內的血液在奔流,他們的拳腳有時以極小阻礙刺破空氣,有時又以極大威力帶動空氣,發出**的氣爆聲。他們是在格鬥中追尋著自然的道,將自身機能和動作盡可能的與天地融合。修心者格物知天地,修武者自省觀自然,如何得道?唯有體悟!如何上九重?唯有心悟!

    正這時,忽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下意識的翻手一拿,叼住了這人的手腕,順著這人的推力一拉一送,啪的一下將這人推出身外數米遠。心頭猛地一醒,只道自己無意識中傷了人,不由得悚然一驚,睜眼便看到陌寒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張的老大看著自己。

    「好傢伙,你不夠朋友!」陌寒面帶吃驚之色看著許三笑,一躍而起,不悅道:「還跟我說你不會功夫嗎?」

    場間切磋的兩位大宗師也已住手,保利剛走過來,上下重新打量起許三笑來。也不禁暗暗驚奇,以他的功夫修行,斷無看走眼的道理。剛才在樓下時明明見許三笑精氣神雖完足,有些不凡之意,但舉手投足卻看不出功夫底子來。

    這會兒許三笑竟能將已達化勁水平的陌寒一下子推倒。莫非只是看了自己與孟虎子這一戰,這年輕人便領悟了武道精髓,激發出勝過陌寒的潛力來?保利剛覺得不可思議,來到許三笑近前,探手抓住許三笑的腕子,微微發力一握,立即察覺到許三笑體內氣血沉凝,自然而生的抗力遠大過尋常人,但並不會搬運氣血,鼓蕩力道與他相抗。對武道家常用的運力卸力的技巧更是一竅不通。

    不由奇怪道:「這可真是奇了怪,這小子沒練過功夫,卻把小陌抖了一個跟頭。」看了孟虎子一眼,道:「你來試試看。」

    孟虎子搖手道:「不必,剛子師叔的內修在我之上,您已試過,我就不必獻醜了。」

    保利剛大大感興趣的看著許三笑,道:「老弟,你跟人學過功夫嗎?」

    許三笑坦誠道:「實不相瞞,我是個修玄門左道之術的術士,要說習武,只是前幾天跟一位功夫未必強過二位的老人家學了一晚禪武宗調養身心的拳法。」

    保利剛深視了許三笑一眼,道:「也許只是機緣巧合吧。」

    陌寒拍拍屁股,道:「真丟人,被一沒練過的丟了個大跟頭。」

    孟虎子玩笑的口吻說:「我活動完筋骨,最喜歡搞幾杯舒筋活血,剛子師叔賞杯酒吧。」

    保利剛生平滴酒不沾,陌寒搶著說道:「我師父不喝酒,只好由我這做徒弟的替他陪孟師兄喝幾杯,正好三笑兄弟也喜歡喝酒,我這裡有一瓶五糧酒廠的民國春,咱們三個今天一醉方休。」

    晚八點,蘇麗娜的房間裡,許三笑帶著幾分醉意正在和蘇麗娜一起看蓉城最美女孩評選節目的錄播。

    上妝後出現在鏡頭裡的米蘭艷光四射。蘇麗娜一邊看一邊感動的落淚。一頭扎進許三笑懷中,道:「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三笑,謝謝你,姐這輩子為你死了也報答不了你對我們娘幾個的恩情。」

    許三笑不悅道:「說什麼傻話呢?什麼死不死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我還要請高人治好米花的病呢。」

    蘇麗娜含淚點頭,道:「對,對不起,姐又說傻話了。」

    許三笑說啥也別說了,看電視,我就愛看美女。蘇麗娜在許三笑手臂上捶了一拳,道:去你的。出現在電視裡的佳麗們各有千秋,繼承了蘇麗娜一半美麗的米蘭在當中稱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是小家碧玉甜美可人一枚。

    許三笑擦去蘇麗娜眼角的淚花,柔聲道:「現在感動還嫌早,你把淚水留到她進前十名時不是更好?」

    蘇麗娜輕輕點頭,道:「想不到嚴老師真有這麼大能量,蘭蘭現在的排名這麼靠前,曝光率又高,進前二十名不成問題了。」

    說起嚴朝輝來,許三笑被喚起心事,將雙手放在後腦,向後一躺,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嚴老師是什麼樣的人,你以後慢慢會知道的。」

    話音剛落,聽見門口處傳來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入耳。蘇麗娜面色一變,只道是米蘭來了。許三笑道:「不是米蘭,參加評選的女孩子都住在節目主贊助商彩虹集團的賓館裡,全封閉管理,這個時候她應該出不來。」

    蘇麗娜起身開門一看,竟是霍平潮。

    這個瀟灑富有,背景通天的男人穿了一身墨luse休閒裝,面帶微笑對著蘇麗娜說道:「意外嗎?」

    蘇麗娜怔了片刻,點點頭道:「晚上好霍先生,有什麼事嗎?」

    霍平潮歎了口氣,「哎!白精心打扮了,你一點也不驚喜。」

    許三笑來到門口,道:「她為什麼要感到驚喜?」

    霍平潮乍見許三笑,先微微愣了片刻,眼中怒意一閃即墨,仍舊保持著風度,看著蘇麗娜,道:「不請我進去嗎?」

    蘇麗娜回頭看了一眼許三笑,得到首肯後才讓開身子,道:「當然。」

    霍平潮將蘇麗娜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向身後擺擺手,一個中年人被留在走廊裡。霍平潮澀然一笑,道:「沒辦法,這年頭幹點什麼買賣都容易得罪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說著,從容走進房間。

    許三笑對蘇麗娜說,「麗娜姐,迴避一下好嗎?」

    房間裡只剩下許三笑與霍平潮相對坐著,半晌無語。

    霍平潮終於打破沉寂,道:「看樣子,我還真小看你了。」

    許三笑道:「霍先生何出此言?」

    霍平潮指著電視,道:「現在排第一名的女孩兒叫雷佳佳,是我哥們兒宋朝度捧的,說他你可能不瞭解,說他叔叔你就知道了,就是你們山南省的大老闆宋義。」

    宋義的侄子?許三笑並不感到意外,那個雷佳佳相貌身材確實很出眾,但談吐舉止都透著輕浮,最美女孩以綜合素質為標準,只要能入圍的全是形象上過得去的,這個雷佳佳連李白和蘇軾都能搞混,肚子裡有多少貨色可見一斑。

    霍平潮還在繼續說著:「本來我和他說好了,米蘭今晚能否進入前二十強總決賽,全憑我一句話,但今天上午,他卻突然變卦了,說這事兒他不好出面。搞得我很沒面子,不如你幫我想想,他為什麼會變卦?」

    許三笑道:「大概是因為這位宋先生比較有家教吧。」

    霍平潮面色一寒,他這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性好漁色,當年甚至曾經跟自己的繼母生下過一個女兒。這事兒在極小範圍的圈子裡為人所知,其中某位牛人更經常藉此嘲笑他老子家教不嚴,所以才把故意把他送到西疆大牢裡接受革命熔爐再教育。對霍平潮而言,家教問題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他冷笑一聲,道:「許三笑,你以為找了一群書獃子做靠山就夠資格跟我掰手腕了?」不待許三笑回答,接著道:「那個人叫嚴朝輝吧?的確是個人物,說實話,硬來我也未必能把他如何,但好在這種事情就像賭博,誰的籌碼多誰就可以換個玩法,大不了憑本傷人。」

    許三笑不以為意道:「你想憑本傷人,就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據我所知,那老頭的胃口一向很大。」

    霍平潮恬不知恥道:「你不妨打聽打聽去,我霍平潮在女人身上從來不吝嗇,在我眼中,蘇小姐抵得上一切身外之物的價值。」

    許三笑見這廝猖狂心頭火起,負氣道:「霍老闆不會是光說不練嘴把式吧。」

    霍平潮打了個指響,「說得好,人無信不立,說了就要做到,我霍平潮沒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許三笑,你別急,等一下有你急的時候。」

    許三笑一皺眉,剛要說什麼,忽然身邊的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嚴朝輝家的固定電話打來的。抬頭看了一眼霍平潮,只見後者正衝著自己得意的孥嘴,玩謔的語氣說:「許三笑你怎麼不接電話?」

    接通電話,只聽嚴朝輝在電話中說道:「三笑,咱們先前說好的那件事發生了一些變化。」

    許三笑說:「您打算食言而肥?」

    嚴朝輝道:「就算是吧,霍平潮給出了你二十年以後都未必拿得出的條件。」

    弱者只配卑作風語。

    許三笑什麼道理都清楚,沒有實力的支撐,多漂亮的語言都是卑作風語。沉默不語了片刻,只聽嚴朝輝接著說道:「而且,我不希望你跟米家母女繼續夾纏不清下去,你若肯聽我一句話,把米寡婦讓給霍平潮,對你百利無一害!你何苦為」

    許三笑掛斷了電話,嚴先生的話也許是對的,但許三娃子根本不打算聽,女人若自己想走,敲鑼打鼓送走都沒關係,那叫尊重人家的選擇。似霍平潮這樣上門來要人,許三娃子骨子裡的傲氣被激活,暗罵,他媽的別說你一個老子孫子輩兒的霍平潮,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老子服了你。

    想到這兒,許三笑已下定決心。老虎不發威,當老子是病貓嗎?猛抬頭,盯住了霍平潮,目中突然異彩連連,霍平潮與之對視,身子一晃,表情開始遲鈍起來。

    許三笑走過去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吩咐道:「打電話給嚴朝輝,告訴他你反悔了。」

    霍平潮眼神呆滯,點點頭,把手一攤,示意自己電話沒有帶在身上。

    許三笑暗罵一句,狗日的譜真大。剛想把自己的電話遞給他用,卻很快意識到這麼做不妥。嚴朝輝看到自己的號碼,聽到的卻是霍平潮的聲音,肯定會有所懷疑,這老頭的心思太細密,矇混過關的可能性太小了。想到這兒,起身來到門口,開門問道:「霍先生的手機在不在你身上?」

    那個中年人聞聲走了過來,問道:「霍先生要用手機?」

    許三笑說:「是,在你那兒嗎?」

    中年人卻問道:「霍先生呢?」

    許三笑只好讓開一點,讓這中年人能夠看到霍平潮。

    中年人往裡頭看了一眼,伸手從懷中摸出手機,作勢要遞給許三笑。

    許三笑探手一接,卻不料這中年人突然一轉手腕,橫手一撥許三笑,刷的一下躥進房間。喝問道:「霍先生,您怎麼了?」

    許三笑吃了一驚,看著中年人過去一把將霍平潮扶住,仔細看了一眼後,突然抬頭向自己怒目而視,目光炯炯有神,分明是個伸手極高的練家子。

    「你對霍先生用了什麼藥?」中年人厲聲喝問道。

    許三笑手中扣住一包須彌淨火粉,道:「想不到霍平潮身邊有你這樣的人。」說著,一步步走向中年人。

    中年保鏢鬆開被迷暈的霍平潮,來到許三笑身前,倨傲問道:「說,是迷神粉還是藥帖子?」

    許三笑有意的向後退了一大步,中年人稍微遲疑了一下,往前逼近了一步。許三笑又退一步,中年人堅定的又往前追近一步,道:「想走?你覺得自己有機會嗎?」

    許三笑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大家都吃過江湖飯,何苦逼人太甚?」

    中年保鏢吃不準霍平潮的情況,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道:「我不逼你也行,你立即把霍先生救醒。」

    許三笑道:「他不是好好的嗎?」

    中年保鏢冷笑道:「姓許的,你也說了,大家都吃過江湖飯,你這點伎倆還想瞞過我嗎?」

    許三笑故作無奈的,低頭偷看了一眼門口。

    中年保鏢立即說道:「你沒有機會走出這個門口的。」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支手槍來。

    許三笑只好伸手在懷裡掏了幾下,將須彌淨火粉的紙包托在手中,道:「這就是迷神粉的解藥醒神粉,你自己過來拿。」

    中年保鏢微微遲疑一下。

    許三笑一翻手將須彌淨火粉握在手心,道:「既然你不肯過來拿,我只好過去親手治好他。」

    中年保鏢立即說道:「不行,你不能再靠近霍先生。」無奈的:「算了吧,你把解藥給我,告訴我怎麼用。」

    許三笑往前一步,估算這個距離內出手萬無一失了,突然往前一縱,唰的一下丟出須彌淨火粉的紙包。緊接著閉住呼吸,急速向後退了數步。憑空爆發出一團火光將中年保鏢困在當中,緊接著,中年保鏢的眼睛鼻孔同時噴出白色火焰,頃刻間化作一團灰燼。

    中年保鏢就這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許三笑看著地上的灰燼,想起某位物理學家說的,理論上講,一個人可以通過一根電線被傳送到任何地方。按照那人的理論,也許這堆灰燼才是一個人的真正形態。

    吩咐霍平潮不許亂動,然後將這些灰燼收拾到衛生間,順著馬桶衝下去,這個身手應該十分了得的中年保鏢最後一點殘骸也消失了。許三笑看著神情呆滯的霍平潮,心念電轉,盤算該如何善後。本來只打算把霍平潮迷暈了,讓他聽自己的話把米蘭的事情辦妥,卻沒料想問題出在了一部手機和一個江湖經驗豐富的保鏢身上,逼不得已下,只好殺了中年保鏢自保。現在剩下一個霍平潮,真不知該如何善後。

    正猶豫難決時,忽聽門外又有腳步聲,一共兩個人的腳步聲,都很輕,但還是輕重有別,當先一人來到門口,敲門道:「三笑,快開門,我是陌寒,我師父想問你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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