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笑說要根治王峰的病,還需要一條黑狗,最好是純色的。(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盧素梅重重點頭,滿臉殺氣騰騰,闊步出門了。
歇馬鎮的黑狗要倒霉了
院子裡,王峰的慘嚎聲蓋過了鎮子裡雞飛狗跳的動靜。
何問魚運針如飛,扎完了足底湧泉,又一路往上,足三里、陽陵泉、陰陵泉、三陰、百里。再往上期門、日月、天樞、氣門、關元。每刺入一個穴道,王峰便慘嚎一聲。何問魚黛眉微蹙,以白眼視之。米粒兒則鼓著腮幫瞪大眼睛,小手握拳跟著一起使勁兒。
「王大哥,你這到底是疼的還是爽的?」許三笑湊到王峰耳朵邊大聲問道。
王峰大喊:「身上疼,心裡頭爽,不喊不痛快!」
啊!!!!
盧素梅一陣風似的回到院子裡,手上提著一條半大黑狗,被掐脖子拎了一路,已經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王峰被五花大綁固定在院子裡,身體蜷曲,兩條腿不停的神經性的彈動。身上針灸扎過的地方鼓著一個個大水泡,裡邊儘是玄色的血水。王峰的眼睛被黏米麵團糊住,耳朵用黃豆堵上,嘴巴裡被塞進了一團布。盧素梅滿面悲慼不忍看著,將手中刀高高舉起。口中唸唸有詞:以十年的空虛寂寞之名,願上帝諒解我手起刀落,血光崩現。
那黑狗發出一聲慘叫,一命嗚呼。卻不知是被砍死的還是被嚇死的。
何問魚酷酷的:「快按住他的頭!」
王峰被按住頭,仰著脖子,臉對著黑狗被砍掉一塊皮肉,血淋淋猶自在神經性顫抖的臀部。聞著悶熱的血腥味,如非嘴巴被堵住了,早破口大罵,這蠢娘們就不會砍別的地方嗎?
許三笑說:「王大哥,用力吸氣。」
何問魚忽然大聲道:「肉龍動了,快拿竹篾子來,等一下還要靠肉龍給這位大叔補元氣。」
一盞茶的工夫,在黑狗血肉的誘惑下,王峰身體裡的肉龍終於爬到了鼻孔處,只見此物渾身通紅,頭似蟋蟀,長鬚小眼,探頭縮腦,活靈活現。嗖的一下子竄了出來,一口叼住了那條黑狗臀部。
動作之快,超乎人的想像!與此同時,何問魚的手也毫不遜色!
二指禪的功夫掐住了這東西的脖子位置,發力一抖,然後起身向後一拉,只見這東西血紅細長的身體從王峰的鼻孔當中被拽出來。許三笑目測長度,沒有三丈長也超過了兩丈半的長度。像一條紅繩似的,不住的扭動蜷縮。
盧素梅見此物通身是血,都是丈夫體內心血,心中不免恨極,手執利刃,尖叫一聲,跳過來就要剁。被許三笑一把拉住,道:「你不想讓你家大哥恢復元氣了?」
許三笑一把奪走盧素梅手中的刀,沉聲吩咐道:「掰開王大哥的嘴,千萬別亂動!」
肉龍的全身被拉出來,鞭子似的彈跳扭曲,這東西別看長的細,但力量奇大,身上賊滑溜,如非遇上了何問魚,等閒之輩根本拿不住它。在它的身體末節處有一個幽門,很微小,但清晰可辨。這裡既是它的排毒之所,又是釋放其元氣的最佳所在。許三笑過去,一把抄住了小尾巴。只感到一股巨力傳到手臂,哪裡還拿捏的住?立即便要脫手。只見何問魚把手一抖,一股波浪似的力道傳至肉龍的尾端,這傢伙的巨力登時被化解於無形。許三笑再不猶豫,手起一刀豁開了肉龍的幽門,從裡邊拉出一節灰色的細腸。另一隻手伸過去掐住了,乾淨利落的一擼,將裡邊陰寒腥臭的一點點積便擠出。
來到王峰面前,把這截腸子對準王峰的鼻孔塞了進去,回頭向何問魚點點頭。
何問魚掐住肉龍脖子的手開始發力往下擠壓,所過之處,那肉龍立即乾癟如皮囊,彷彿所有的血肉都被何問魚擠到下邊,流進了王峰的鼻孔裡。隨著何問魚的手逐漸逼近至那幽門處,王峰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大,氣色也越來越紅。終於,整條肉龍只剩下個空皮囊,被何問魚信手丟到一邊。
許三笑長出一口氣,道:「總算大功告成了。」
王峰忽然掙脫了捆綁,一骨碌身站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撒腿就往外跑。盧素梅吃了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在輪椅上坐了十年的男人竟然就這麼起來了,一天的工夫就能夠滿地跑了。她把目光投到何問魚身上,只見何問魚顰顰婷婷站在那兒,氣質形貌無不出塵絕世,這不是仙女下凡又是什麼?正尋思呢,何問魚忽然衝她一樂,那神態,天真嬌憨,小傻丫頭似的。
米粒兒說我去看看這位王大哥跑哪去了。
許三笑道:「不用去追他,肉龍的藥性太強,他自制不住,所以要出去跑一圈,發發汗就會回來的,素梅嫂子去給他準備四瓶酒,外洗全身用一半,剩下內服,用酒精熏烤一下被肉龍長期盤踞的腸胃。如果他吐了,千萬別阻止,吐的越乾淨越好。」
盧素梅篤信不疑,立即動身去了。
許三笑目送其離去,轉頭對米粒兒說:「給你媽打個電話,辦一張工資卡,按照管理層最高檔次。」
下午的時候,王峰又回來了。
一進門就要向何問魚磕頭,被許三笑攔下了,道:「今後就是自家人了,千萬不必這麼客氣。」
王峰遲愣了片刻,許三笑目光炯炯有神盯著他。眼看著王峰臉上的疑惑轉變為釋然,進而是鄭重,顯然領悟到了許三笑這句自家人的意思,道:「今後王峰這一百多斤和四十三年人生閱歷全歸您了。」
許三笑說:「我是個草莽出身,但的確有志於官場,很多時候做事難免欠缺考慮,希望王大哥能在一旁多提點一下。」說著,將米粒兒新辦妥的工資卡遞過去,道:「王大哥在家十年,素梅嫂子跟你吃苦了,如今你已是虎嘯山莊的高級經理,正該讓嫂子跟你享幾年清福,這張卡裡我預支給你半年的工資,錢不多,一共是六萬塊錢,拿去先貼補一下家用吧。」
許三笑眼中,王峰無疑是個人才,能忍,能熬,有眼色,談吐見識都不一般。有過一次官場失敗的經驗。與許三笑有著共同的敵人,他和程雪峰仇深似海。是的,許三笑一時一刻都沒有忘記程雪峰對虎嘯山莊做的那兩件事。只是因為他有更遠大的目標,在沒有拿到足夠的籌碼前,暫時還不便和程雪峰正面衝突而已。但這仇早晚要報!因為骨子裡,許三笑還是個江湖鬥狠的角色。
什麼叫士為知己者死?怎麼才能體現出對人才的重視?救人一命只是施恩,三言兩語不頂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動真格的,是人才自認為自己只值月薪五千的時候,許三笑直接給他開了一萬。你說老子是不是你的知己?你說老子重視不重視你?
王峰接過工資卡,彷彿手裡端的是泰山五嶽,眼中熱淚盈眶。他需要錢,這筆錢不僅可以解決他們家的燃眉之急,還可以向妻子證明了她的付出是值得的,更證明了他的價值絕非這鎮上那些曾經冷眼看他的碌碌之輩可比。
王峰知道許三笑需要自己做什麼,他也自信自己這十年煎熬出的心力智慧足以勝任許三笑的期待。他迫不及待的上崗了。
二人在院中暢談。許三笑就之前自己扳倒李紅軍一事向王峰請教。
王峰將剛端起的茶杯放下,說了一番許三笑多年後都覺得超值的話。
他說:從歷史而言,官場中決定最終成敗的因素,並非偽善和陰謀,而是深厚的德,圓通的智,今古同理,所以這正是我們師法古人的基礎。在官場裡,進退取捨之道的精髓在於眼力,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準大多數人的立場很關鍵。就比如這件事,李紅軍在歇馬鎮,屬於老虎跳山澗,傷人太深。官場民間都已經失去了人心,許主任辦了他實在是大快人心之舉。只不過,方法卻值得商榷,手段太過江湖化了,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為何要這麼說,您這件事的主要失誤之處在於忽視了影響問題!如果您致力於官場,這個影響問題一定請千萬牢記,盤外招收拾人可以,但這種讓領導面子無光的事一定不要自己親自幹,官場裡要想走得遠,身邊除了必須要有刷粉的之外,還得有干髒活的人。
許三笑用了十分鐘把這席話聽進耳朵裡,用了半小時來消化,理解的越多就越感到這筆錢花的值得。這番話,立意高遠,言簡意賅,通俗易懂。點明了許三笑暗算李紅軍一事的得與失,指出了修正方法,並且捎帶腳兒支了一招。當官的,身邊離不開刷粉的。所以王峰在說這件事的時候用上了必須兩個字。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只用了幾秒鐘考慮,幾乎是張口便來。能付出極小代價便得到如此人物投效,許三笑自是非常高興。
二人談的歡暢,不知不覺忘記了時光,王峰縱論官場,從艷陽縣一路分析到南山市,人物關係派系結構,當年在官場聽到的,這幾年窩在歇馬鎮上領悟到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幾個小時。一直聊到了時近午夜,忽然,大門外有人叫門,聲音甚急。許三笑過去應門,卻是糧庫那邊負責翻新門市房的包工頭,面色慘白,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許,許主任,糧庫,糧庫那邊,鬧,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