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書問許三笑作何打算?米寡婦則以期待目光灼灼注視他。
許三笑給出了明確堅定的回答:「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內心裡,他有著更遠大的目標。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要想登高需先行第一步,往後必將步步艱辛甚至凶險,許三笑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過往浪跡江湖的歲月讓他懂得,這個塵世裡,一切尊崇和仰望,風流和威武,敬重和屈從,話語權和決斷權,甚至是阿諛和諂媚,只會指向一個方向:強者。這是不公平之巔的最大的公平,也是橫掃一切的法則。也就是說,這天下,永遠是強者的天下。懦夫也可以說話,但只能說給風聽,其實風也不聽,一路長亭更短亭,只是為了把這些話丟得很遠很遠。
人微言輕,無奈,只好卑作風語。
許三笑不想此生卑作風語。他要成為強者,虎嘯村裡他已經是強者,但還不夠。
米寡婦有些擔憂的:「孟二俅帶回來兩個外鄉人,我擔心這件事會有什麼變故。」
霍玉貴著惱:「可惜上回的事情被二丫頭橫插一缸子,不然我一刀斷了狗日的的兩條腿,看他還選個屁?」
許三笑豪爽一笑:「人生天地間,宛如過客,一切盡心而為便是,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當無怨無悔,與其怪一個女孩子誤事,不如怪您二位辦事不密。」
霍玉貴不愛聽這文縐縐的話,很多年前他救下的那位老將軍解放進城告別戎馬生涯後,講話變的文縐縐的,他不愛聽就索性不聽,轉業回了虎嘯村。現在他比那時候更不愛聽這調調,所以他不耐煩的說:「你小子少扯這些沒用的,趕緊給老子一個章程才是真格的。」
米寡婦聽他回護米粒兒,不由心中喜歡,甚感安慰之餘還是不忘給老支書幫腔:「是啊,三娃子,你快說說你是咋打算的吧,孟二俅這些日子一直在拉票,這回又弄兩個外鄉人進村,肯定是為了選村長的事情。」
許三笑知道米寡婦很擔心孟二俅連任,她之前與霍玉貴合謀算計孟二俅,已經跟老孟家結了死仇,當然不希望他連任。這位狐狸精丈母娘看上去柔弱,但骨子裡卻是個關鍵時刻敢於給老爺們灌毒藥捂棉被,心狠手辣不遜於潘金蓮的主兒。他寬慰道:「您二位只管把心放到肚子裡,我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絕不會更改,孟二俅就算是請來玉皇大帝下凡,我也有法子變出個孫悟空,把他鬧回天宮去。」
孟二俅請來的雖不是玉皇大帝,卻也是個神通廣大的傢伙。中年胖子叫孟凡德,孟二俅的老婆這一整天沒幹別的,就在大槐樹下當小廣播了,專門介紹孟凡德,以及他來虎嘯村的目的。按照孟二俅老婆的說法,孟凡德是孟二俅的族叔,還是臨市鳳南縣著名民營企業家,這次帶著他的保鏢來虎嘯村,是受了孟二俅的邀請考察投資環境,如果能讓他滿意,他可以給虎嘯村修一條通道山外的公路。
村委會老房子裡,孟二俅正滿嘴冒白沫說著讓他九叔滿意的重要性。
老支書霍玉貴瞪著大眼珠子聽著,心裡頭盤算他說的話靠譜不靠譜。許三笑微閉著雙眼,似乎睡著了。十幾個村民代表個個全神貫注聽著。
孟二俅:「在北坡投資建一個磚廠,一來可以吸收村裡的勞動力去磚廠打工,增加大家收入;二來磚廠建成,勢必就得把磚拉出去賣掉,靠人背馬拉肯定不行,必須得修路,九叔說了,只要咱們能讓他滿意,修路就不在話下!」
村民代表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均在想:小小的虎嘯村拿什麼才能讓那個據說資產過千萬的大款滿意?不約而同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米寡婦。男人嘛,不是財就是se了,虎嘯村裡最拿得出手的當屬這娘們兒了。老支書霍玉貴咳嗽一聲,所有人悚然一驚,忙將頭轉向別處。
霍玉貴的目光投向許三笑:「三娃子,你說說看,北坡是你的承包地,你那養殖場還在上面呢。」
許三笑睜開雙眼,左右瞧了瞧,笑道:「有什麼好說的?人家要拿幾百萬出來給咱們修一條路,這是天大的好事呀,不就是在北坡上建磚廠嗎?只要能修通這條路,我舉雙手贊成,養殖場明兒就關停都沒問題,不過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咱們要拿出什麼誠意來才能讓這位孟九叔滿意?」說著目光灼灼,看了孟二俅一眼。
孟二俅微微遲疑了一下,瞄了一眼趴在許三笑腳下的黃虎,硬著頭皮說道:「九叔昨晚跟我談過了,他老人家雖然事業成功,家庭卻不順心,老伴兒前年去世了」
說到這兒,村民代表們又開始偷瞄米寡婦,均在想,看吧,果然是衝著這娘們兒來的。連米寡婦也覺著是這麼回事,坐在那兒,臉寒的彷彿能掛霜。只聽孟二俅續道:「九叔現在一個人,偌大家業後繼無人,所以就想續個弦,他看中了咱們村一個人,只要她同意跟九叔走,嘿嘿,修路建廠的事情便不在話下。」
屋子裡唰的一下安靜下來,接著響起嗡嗡的議論聲,村民代表們邊說邊偷瞄米寡婦,顯然議論的中心正是這位饞人的狐狸精。米寡婦坐不住了,剛要開口,忽然一旁許三笑先說話了,笑嘻嘻問:「孟村長,但不知你這位九叔看上了我們村裡的哪一位?」
孟二俅齜牙一樂,向米寡婦迅速瞥了一眼,道:「米嫂子家大蘭子昨天跟九叔一趟車過來,九叔的意思是想跟她攀個親。」
「孟二俅,你什麼意思?」米寡婦拍案而起!
孟二俅冷笑,「米嫂子,你說我是什麼意思?修路建廠是為了全村老少的日子能過好,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就看你是什麼意思才對。」
霍玉貴道:「都坐下說話,急什麼?不是什麼都還沒定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屋子裡嗡的一下議論開來,氣氛要比剛才還熱烈。有的說,孟凡德多大歲數了?米蘭才多大?真虧這老色鬼張的開口。有的說,你還別少見多怪,過去有錢人家的大財主,甭管多大年紀,專愛找那嫩乎乎的小姑娘做小老婆,別覺著現在是新社會就不一樣了,老爺們在這件事情上,再過一萬年也他媽是一回事。米寡婦坐在其中,聽在耳朵裡,神情如萬古冰山,她不沖孟二俅發火,卻把清冷的目光放在許三笑身上。
孟二俅道:「米嫂子,你到底什麼意思,成不成的給個痛快話,你老看許三娃子,這事兒他能替你做主咋地?」
米寡婦淡淡的:「為什麼不能?誰不知他和米粒兒的關係?這種事情本就該是男人拿主意才對。」
霍玉貴插言道:「說的對,這就是男爺們的事情,三娃子,這件事大伙就聽你一句話。」
這就算明擺著把許三笑擺出來跟孟二俅打擂台了,按照米寡婦和霍玉貴對許三笑的瞭解,他是絕沒有可能同意的。
孟二俅唇角掛著陰笑盯住許三笑。
許三笑起身先回頭沖米寡婦一樂,轉頭對孟二俅合掌笑道:「這個主意好!這麼一件招商引資,為全村老少謀福祉的大事誰都不能扯後腿,就沖這一點,這件事我許三笑第一個贊同你!」
米寡婦和霍玉貴一起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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