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正當雷家出動所有的關係想要探得雷應琛爸爸的消息時,他們跑得焦頭爛額,最後卻一無所獲。舒僾嚟朗
不但探不出消息,甚至連人被帶去了哪裡,他們都打聽不出來,像是有人刻意封鎖住了消息一樣。
客廳裡,大家都不敢多做聲,因為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直盯著那始終沒有想起的電話機。
寧茵只知道這幾天雷應琛都沒有在家,偶爾回來後也是匆忙的出門了,從大伯的口中知道,只有從韓曉珠的父親嘴裡才能探得出最有價值的消息,因為他馬上要進省委班子了,從下到上的關係,哪一條線,他沒有花關係打理疏通過?
但這幾天韓萬里的失蹤,卻像是刻意在迴避著這件事婷!
大家心裡對韓家有些不夠仗義都頗有微詞,但礙於老太太在,都不敢明裡說,生怕老太太會傷心。
這天,雷應琛終於回來了,寧茵站在樓道上看著他,幾天沒見,他都憔悴了,下顎上都佈滿了青渣,整個人冷沉沉的,一下就像是變了好多一樣。
見雷應琛回來,大家寄予希望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則是坐在沙發上,有些慚愧的掃了大家一眼,「對不起,我找了幾個在紀委有關係的同學,他們都打聽不出消息來,只聽說上頭下了指令,省紀委要求不得透露這次案件的任何信息,不然……詣」
雷應琛說不下去,頹然的坐在那裡,眼裡閃爍著悲嗆的光。
老太太聽著,唇哆嗦了一下,顫抖的身體就自己扶著沙發給站了起來,雷耀光起身要去扶她,她沒讓。
獨自踱著蹣跚的步伐,老太太在偌大的客廳裡轉悠著,感受著身邊這死一般的寂靜,她的目光最終落在十五年前的那張全家福上,那時候的她,還沒有這麼多的白髮,那時候的五個為兒子,還意氣風發,可轉眼,這十五年過去了,最疼愛的三兒子離開了自己,現在,老五也快要讓自己見不著了吧!
一直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的雷峻臉色始終緊繃著,他心裡一直對這件事情有想法,但是,他卻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這些天,由他對這件事情當中有可能牽涉在其中的利益關係已經有條清晰的線了,尤其是當雷應琛說出省紀委下達的指示時,他更加明確了自己的想法。
待老太太走到自己面前時,雷峻終於緩緩開口,「奶奶,我查了下省紀委的關係,發現省紀委現任書記其實是韓萬里的小學同學,現在這裡說是省紀委要壓制五叔的事情,會不會和韓萬里有關,或者是,韓萬里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會對我們避而不見?」
雷峻話音一落,大家的目光再次投向雷應琛,韓萬里是他的未來岳父,現在在這關係中,最敏感的人就是雷應琛了。
顯然,雷應琛不想這樣認為,他挑眉問,「三哥,你怎麼知道這條關係的!」
「我見韓萬里一直像是在迴避這件事情,所以利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查了一下他的關係網,就發現了這裡有條讓人不輕易察覺的關係,如果我的斷定沒有錯的話,他們公開場合避嫌,但私底下應該關係非常不錯!」
老太太聽到雷峻一番分析,隨即投來讚許的目光,隨即又將目光落在雷應琛的臉上,雷應琛其實早就發現了這條關係,但是,他實在是不想從韓萬里這裡下手,因為,他不想去求韓萬里,甚至是韓家的任何一個人,他相信他有機會找到其他的線索,可是隨著時間的推進,大家焦躁和擔憂的心,始終像是一頭大石塊一樣,壓得他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
「老劉——」突然,老太太叫了一聲家裡的管家。
劉管家很快就上前,恭敬的問,「司令,有什麼吩咐?」
「你帶人去將我房間床頭後面的保險櫃裡的黃金全部搬出來……」老太太這樣一開口,大家全都錯愕。
很快,劉管家叫來兩個得力的警衛,大家真的一起抬出來一個保險櫃。
老太太上前,自己按上她的指紋,就開始按密碼,最後,當保險櫃的門打開時,裡面一片金燦燦的光芒,簡直灼得人都快睜不開雙眼裡。
老太太隨手抽出一支足重的金條,自己看了看,然後扔在了雷應琛手裡。
「應琛,你就拿這個去韓家下聘吧!」
金條從雷應琛的手掌心滑落,他皺著眉頭,一直緊緊盯著老太太。
老太太移開目光,繼續吩咐道,「老劉,我床下還有幾個盒子,你去拿出來……」
「是!」
很快,老太太的私家珍藏的首飾,翡翠鐲子,玉如意,以及剛拉出來的金條,都紛紛露在大家的面前。
這其中的價值,已經無法估計了,因為很多都是從清朝之前流傳下來的,老太太從來不會輕易戴在身上,可見,這次,她是來真的了。
「你們說,這些聘禮,韓家還會拒絕我嗎?」她稀疏的眉一凜,語氣犀利的問。
可就算他的幾個兒子心裡有意見,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價值上億的東西就要流入人家的口袋裡了。
雷峻的眸光盯著那些金條,眼眸則是越來越深,他不禁想起自己和寧茵的婚事,忍不住,他抬眸望了正站在樓道上的寧茵,兩人目光交匯,他似乎有很多的話想對她說。
而雷應琛,則是看著那些東西,只覺得心口那塊越來越重,他再也無法承受這樣大的壓力,突然站了起來,語氣堅決的說,「奶奶,我不會去韓家下聘的,這些都是……」
「混賬!」他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太就憤怒的呵斥了一聲,很快,她手上的枴杖也狠狠的飛了過去,重重的抽在了雷應琛的腿上。
雷應琛咬著牙,整個人像是一頭隱在黑暗中的獸,隱忍著,堅持著,卻也等待著。
「我不會娶韓曉珠!」他用特別響亮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說的所有的人聽著,都是一陣心驚肉跳。
在他的伯伯們眼裡,此時的他是真的任性到了極致,都是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樣的胡話,雷耀光帶頭歎息著,似乎他多麼不爭氣一樣可是,只有雷應琛和在樓上一直緊張看著樓下一舉一動的寧茵才知道,他一定是在堅守著什麼,堅守著自己那不肯妥協的自尊,堅守著自己那不肯屈服的信仰,還有那一直深藏心底的信念,和承諾!
老太太被他氣得不輕,唇角哆嗦著,連話都快說不出了,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揚起手掌的手腕粗的枴杖,狠狠的朝他的腿,他的肩膀上抽去。
雷應琛目視著前方,一動也不動。
「不孝子,孽畜,你說出這樣的話,怎麼對得起你的父親,怎麼對得起雷家的列祖列宗!」
老太太終於開口,語氣顫抖,她身體不錯,力氣也大得下人,雷應琛只感覺到自己的皮肉都被撕扯開了,還有打在骨頭上的悶痛感,讓他終於蹙緊了他那英挺的眉。
「跪下——」
老太太打得手腕都有些累了,可雷應琛卻還是無動於衷。
雷應琛眼眸暗下去,「撲通」一聲,他直直的跪在了雷老太太面前。
「雷應琛,你還是不是雷家的子孫,現在是你父親有可能會送命,古人為了報答自己父母的恩情可以削骨還父,削肉還母,可現在你為你的父親報答了什麼,你什麼都沒有報答,你現在還在我面前裝清高,裝情聖,我會告訴你,沒有你爸,沒有我們雷家,你狗屎都不是!」
老太太第一次罵出這樣的話,將大家全部震懾住了,紛紛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何嘗不想救自己的父親,何嘗忍心看著自己父親關在暗無天日的監牢裡受盡折磨,就算要他削骨還父,削肉還母,他雷應琛也一定可以毫不猶豫的去做。
可是,偏偏要他妥協自己多年的堅持,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我這都快入土的人了,可你們這些人還讓我這麼不省心,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可現在,眼睜睜的看著我的第二個兒子還有希望救回來,可你們卻這麼殘忍,這麼殘忍的又想要我老年喪子,我活到這把年紀,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太太開始痛哭起來,雷耀光適時衝了過去,緊緊抱她在懷裡,並低聲呵斥道,「應琛,我們不要你這樣不孝的兒子,你若是還一直堅持不去韓家提親,別逼我這個做大伯的不講人情了!」
雷應琛跪在那裡,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孤立無援,老太太的痛苦撕碎著他的心,大伯的話,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無能和無能無力,他眼角忽然滲出了滾燙的熱淚。
突然,他昂起頭,額頭上的青筋痛苦的跳動著,猛地,他嘶聲喊了一句,「我娶韓曉珠,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