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斷峰後崖,雲繚霧繞,奇石崢嶸。
「呃啊!」
一聲好似受傷的野獸的哀嚎聲,突然間傳蕩出來,聲音飽含悲、怒、怨、恨,空谷傳響,哀轉久絕。
葉雲披肩散發,滿臉鮮血,仰天長嘯,渾身衣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兩隻怨毒的眼眸狠狠地瞪著朗朗青冥。
「賊老天,你為何如此待我?既讓我生,為何不給我正名?賊天,若能修行,我定將你這俯視蒼生的混蛋踏在腳下,憑什麼你就要高高在上?呃啊」
葉雲眸光發寒,面色扭曲,兩隻拳頭攥的吧吧亂響,指節都發白了。
「正?魔?誰要能給我力量,漫說永墜魔道,縱然不入輪迴,也無不可!哈哈哈?」
森寒的話語自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葉雲近乎猙獰的狂笑道。
瘋了,瘋了,讓別人看到絕對以為他瘋了。
如此咆哮,還好附近沒什麼人,不然的話准把他當成神經病給丟下山去。
不過,饒是如此,也驚動了山林中的某位大仙。
「臭小子,你吼什麼吼,還讓不讓睡覺了?」一聲喝罵毫無徵兆的在耳畔落下。
葉雲本就在氣頭上,聽此話語,當下想也沒想就怒道:「哪個王八蛋在此?」
「呀喝,小子脾氣倒不小!」那道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關你吊事!」
兩句話一出口,葉雲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這地方方圓十幾里就自己一個住,那這聲音哪來的?千里傳音?不會吧!
登時,一腔怨火就洩了一半,葉雲將信將疑的循著聲音向樹林中走去,正值夏季,茂密濃蔭,清爽之極,一條彎曲的小路曲曲折折的通向一間破落的茅屋。
那裡,正是自己的住所,也是方圓十幾里唯一一間房屋,不大的小院,種滿花花草草。
葉雲心中登時咯登一下,哎呀,不好,招賊了,走的時候明明鎖門了,現在門怎麼開了呢,屋裡可還有老子的私房錢呢,趕緊過去看看。
隨手抄起玄鐵鎬頭,就往哪間茅屋跑去,快到門口時,才陡然一停,身子往一邊一閃,借助牆壁的阻隔,擋住了自己的身影。
葉雲心中波瀾起伏,媽的,在礦洞欺負老子還不行,竟然跑到家裡來給老子耍橫了,這次要你命!
心思轉間,眉心處的那道細細的凹痕溢出點點青光,立馬,小屋內的情況就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不大的院落裡,一張簡易的竹椅晃晃悠悠,上面仰躺了一個渾身麻袍的老人,老人臉上皺紋堆壘,髮絲斑白,頷下留著三縷長鬚,兩手扣在一起,正在閉目養神。在其身側一張乾淨的竹桌,桌上一碟玲瓏剔透的葡萄已被吃了一半有餘。
好傢伙,敢睡老子的龍椅,還吃老子的葡萄,老東西,我要你好看!
葉雲眼角劇烈跳了跳,強行按耐住心中的怒火,猶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氣,身子滑溜的如一條泥鰍般鑽進了小院,盡量將腳步放到最輕,就要給老人頭上來一鎬頭。
不過,鎬頭舉起的瞬間他又改變主意了,這樣不行,玩一把這老傢伙給搞死了那可就不妙了,目光晃動間,他將鎬頭放下,抄了一根槓子,就衝過去。
幾乎想也不想,他就將那碗口粗細的大木槓子朝老人頭上劈砸而去,攜帶著呼呼的勁風,力沉萬鈞,勢如破竹,如此一招,簡直驚天地,泣鬼神,無論身體姿勢還是動作要領,葉雲自問均已達到前世世界頂級標準,快、準、狠!
「嗡!」
「蓬!」
「啊」
碎木屑漫天飛舞,葉雲直接不受控制的倒飛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雙手虎口處鮮血淋淋,扎滿了碎木屑,臀部更是險些摔成八瓣,他估摸著自己的尾骨可能都斷了。
「老雜毛,你他媽的是人是鬼?」葉雲在地面上慘嚎著。
可老者根本不理他,依然若無其事的閉目養神,雙手緊緊扣在一起,鼻息間偶然還傳來陣陣打呼嚕的聲音。
葉雲瞬間毛骨悚然,高手,絕對遇見高手了,在劍斷峰的十年裡,別的沒學會,可這眼力早就練上去了。
他趕緊閉上嘴,悻悻然的從地面掙扎起來,兩眼賊兮兮的瞅著老者上下打量著,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
沒有回應。
「晚輩不知前輩來此,多有冒犯,還望多多見諒!」葉雲立即收斂起了不良的德性,學著前世古裝片裡的郭靖大俠向傳說中的洪七公施禮。
呃,果真有效果了,這次那老者伸了懶腰,打了個哈欠,雙目微微泛動,迷迷糊糊的歎道:「老頭想睡個覺都睡不踏實,先是聽到後山狼嚎,後來不知那只不長眼的蚊子叮了老頭一下,還好老頭心地善良,沒弄死他」
汗,狂汗。
葉雲心虛的上前一步,躬身道:「不知前輩名號,為何造訪小地,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提攜一二」
老者眼皮一挑,瞅了一眼葉云:「小子你是誰?幹嘛來老頭家?」
汗,再汗一個,
來您家?貌似是您來的俺家吧。葉雲心中嘀咕著。他看了看老者,無奈的強調一下道:「前輩,晚輩葉雲,這裡可是晚輩的住所」
「你的住所?什麼時候的事?」老者問道。
「呃,十年前」葉雲答道。
「你在這住了十年了?!」這次換成老者吃了一驚了,他睜開雙目,上下瞅了一會兒葉雲,嘖嘖稱奇了一下:「有意思的小子,沒有真氣竟然還能在劍斷峰混十年,真是怪事年年有,今朝特別多!」
葉雲小嘴不露痕跡的微微一撇,怎麼?不行啊?有能耐你也這樣。
「說吧,你老子給你花了多大代價才把你送來的?」老者問道,隨手摘了顆葡萄填入嘴中。
葉雲翻了白眼,媽的,將小爺當二世祖敗家子了是吧?稱你兩句前輩你還喘上了。
「回稟前輩,小爺,呃不,晚輩並沒有花費什麼」葉雲答道。
「沒花費什麼?」老者一愣,再次看了看葉雲,問道:「你師傅是誰?」
「沒有師傅」葉雲答道,這句話是實話,他以前充其量就是個記名弟子,與他母親的近親表叔的二大爺也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甚至連那個倒霉蛋叫什麼都讓他給忘了。
「嘿,真是奇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者的好奇心被引上來了,挪了挪身子,再吃個葡萄問道。
葉雲嘴角抽搐了一下,媽的,你讓老子說老子就得說可是,憑什麼?葉雲不以為然的將頭瞥向一邊去,好像沒聽見一樣。
老者被逗樂了,輕輕地撫了撫白鬚,另一手微微一彈,一道紫光迸射而出,直接湧入葉雲的體內。下一刻,扎入葉雲雙掌中的碎木屑就倒射了出來,而後傷口在快速之血,連臉上、肩上的傷痕都好了,只餘下一道淺淺的疤。
葉雲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發生在身上的奇跡,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神奇的事情呢。感受著傷口處那種暖洋洋的氣息,葉雲甚至有一種重獲新生的錯覺,這這是什麼力量,他媽的練到極致,豈不是可以起死回生?
老者大笑,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葉雲,道:「小子,老夫這手功夫可還能看上眼?」
「能,絕對能」葉雲點了點頭,還沒有從震驚中醒來。
「哈哈哈」老者很是得意,捻了捻白鬚,頗為詭異的看著葉雲,道:「小子,給你個機會,你可願拜老夫為師?」
「拜師?」葉雲一愣,旋即立馬搖了搖頭,道:「不拜!」
「呀,為什麼?」老者再次吃了一驚,聽聞老夫要收徒弟,這小子竟然不拜,嘿,真是怪了。這要放到外面,單是排隊的人就足以把劍斷峰給塞滿了。今日老頭興起收你,你小子竟然不拜?
葉雲撓了撓頭皮,道:「我練不出真氣」
「就這事?」老者問道。
「呃,就這事」葉雲答道,你還能幫我解決了嗎,要是能幫我解決,別說拜你為師,就是認你為乾爹,老子也認了。
「小子,聽清了,老夫不僅可以讓你連出真氣,而且只要你肯用功,一年之內,老夫保證你能達到黑鐵巔峰聖戰士,行了嗎?」老者道。
「真的?」葉雲聽得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
「廢話」老者高傲的瞇上了眼睛,也不打聽打聽老頭是誰。
「師傅在上,受徒兒三拜!」直接忽略中間過程,葉雲當場扣倒在地,砰砰砰就是三下。
「呵呵,吾徒起來」雖然被葉雲的舉動嚇了一跳,老者還是笑呵呵的說道。
葉雲直起身子,憨憨的一笑,道:「師傅,你真的能讓我練出真氣?」心中多少還有點懷疑的他再次問了一遍。
老者神情一稟,從籐椅上站起身來,無比正經的道:「那還能有假?」
「可是他們都說我是廢物,而且我自己也這麼認為」葉雲不覺間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的道。
「他們?他們算什麼東西?這麼好的苗子要是廢物,那他們就是廢物不如」老者手扶白鬚,斥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