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宏把手掙脫出來,指著水裡,說話的時候,有些失聲,「妖奴!它居然真的能呆在水裡!」
據說如果一個人精神失控,最簡單有效的治療辦法就是衝他暴喝一通,看著吳宏緊張的樣子,我衝他怒道:「在水裡就在水裡嘛,我們可以再想其它辦法過去,重要的是我們先要活著,像你這樣亂開槍,如果洞壁塌陷,先把自己活埋了,還搞個屁!」
珥珥上來勸我們道:「吳大哥他也不知道會這樣,你還是別怪他了!」
吳宏沒再說話,轉身坐在地上,滿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一陣水流的聲音響起,洛雨抽出腰刀含在嘴裡,又向深處邁了一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的勇氣和毅力讓我很佩服,但也為他深深擔憂,如果妖奴在水底突然攻擊,他的刀有沒有機會出手都是未知,趕緊勸阻道:「洛雨,你瘋了!」
珥瑤更是上去抱住他:「洛雨哥哥,你先等等!」
洛雨撫摸著珥瑤的肩膀:「等什麼?你們難道沒發現洞裡的月光在變暗?」
洞裡果然沒有我們剛進來時明亮,水潭映在對面洞壁上那團月影依稀模糊,還好女屍嘴裡的月映草暫時沒有回去的跡象。但是我也發現,在月光照不到的或是光線變暗的地方,洞壁上本來清晰可見的屍體竟然消失,彷彿退回到山體深處。
略微思索一番,得出個極為詭異的答案:洞壁上的每一具屍體都有長出月映草的潛質,能不能長出月映草,區別在於吸收月光的多少。大多數屍體被月光映she的時間太短,沒得到足夠的能量,甚至不能從雲母洞壁裡爬出來,更不能長出月映草。只有面前水潭上面這具女屍得到的月光最多,廣納月之jing魄,長出奇草自是必然。
月映草怕強光,連手電筒的光束都頂不住,但在沒光的環境下依然不能生存。洞裡的光線肯定會繼續變暗,如果我們不能盡快渡過水潭拿到月映草,女屍必定再爬回去,月映草也會像之前似的,被它重新吞回肚子裡。重要的是,我們不知道它退回去的地方有多深,到那時,即便我們洞著它出入的洞穴一路挖進去,把女屍揪出來,那麼它身體裡還有沒有月映草也是未知,畢竟月映草見不到月光就不會出現。
時間刻不容緩,洛雨輕輕拔開珥瑤抱著他的雙手,撫慰道:「放心吧,珥瑤,我不會有事!」
看著洛雨義無反顧走到水邊,我咬著牙又把槍端起來,洞裡不能開槍,但如果洛雨真的被妖奴攻擊,又具有開槍的時機,我只能先保洛雨,至於洞會不會就此塌陷,那就聽天由命。
可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吳宏竟然半跪著爬在地上,左右搖晃著腦袋盯著水潭。他本來很瘦,爬的又很低,胸口幾乎貼著地,樣子和一隻餓的瘦不啦唧的蛤蟆差不多,十分怪異,讓我摸不著頭腦,衝他喊道:「吳宏,你小子在幹嗎呢?」
不成想,吳宏一句話驚呆了所有人:「洛雨、鐵炎,你們快過來,水中間好像有條路!」
我們就站在水邊,水裡要是有路,我們不可能看不到,反倒看他跟入了魔、中了邪,便嗤笑道:「吳宏,你說夢話呢?這荒山古洞的水裡還有路?該不會是通天大道吧!」
吳宏被我懷疑,心裡很不爽,語氣有些焦躁:「鐵炎兄弟,你自己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盯著吳宏暗罵道:如果真有路還則罷了,如果沒路,老子把你扔水裡給洛雨墊腳。可是當我也爬下去,平著他的眼睛往水潭處望的時候,一下驚呆了,水中間居然真有條二尺多寬的路。
其實,我倒覺得那是一堵水晶般的牆,它半透明狀,剔透異常,幾乎與水面平齊,通向月映草下方那個凸台,卻被水面不斷泛起的漣漪與金黃的月光完全掩蓋,如果不是以吳宏這樣爬在地上看,根本不能發現它。
洛雨也在旁邊爬下,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裡看了一陣,眼裡逐漸現出興奮。我向他道:「洛雨,這叫不叫天無絕人之路?」話都沒說完,洛雨便從地上一躍而起,快步走到水晶牆前,彎腰往前看了一眼位置,確定沒錯後,抬腿踏到上面。
他的步子邁的非常小心,側著身子,用腳尖試探後才往前走,饒是這樣,我也為他捏了一把汗。怕什麼來什麼,就在洛雨離對面只有兩米左右時,往前探的腿突然顫了一下,都不及縮回來,就怪叫一聲,猛的把腿抬了起來。
水面「嘩」的一聲巨響,一個白色影子跟著他的腿飛出水面,然後在空中一旋,輕靈的翻兩個滾,爬到旁邊洞壁上。
這次真的是妖奴,可是還不及我把槍舉起來,它就兩跳三跳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
洛雨的身子差點摔到水裡,踢起來的腿落下後,仍舊不住晃動。我趕忙關切道:「洛雨,你沒事吧,不行就回來!」
洛雨離月映草下面的凸台只在咫尺,自是不肯放棄,稍作休息,竟然如大鵬展翅般猛然躍起,奮力跳過去,雙手死死扒著洞壁上。
長出月映草的女屍離地面三丈多高,雲母洞壁又極其光滑,憑借洛雨一人之力絕難爬上去,我也走到藏在水中那堵牆的前面,準備過去幫他,可真抬腳準備邁出第一步時,卻是發自內心的緊張:晶瑩的水面月光流淌,交相輝映,把水底那道半透明牆鋪成的路完全隱藏,雖然明知腳下有路,也站在面前,卻根本看不到,看不到的東西永遠不會讓人心安。
我顫抖著伸出左腿試探,剛接觸到水面,突然「碰!」的一陣聲響,一塊白色球狀物體不知道從哪兒摔在我身邊,在地上骨碌著。我怪叫一聲,嚇的把腿收縮回來,後退兩步。
那白色東西又滾一陣,在水邊停下,「啪!」的一聲,然後四分五裂。走近看時,被嚇個半死,那竟然是個只剩人頭骷髏。
我顫抖著聲音,指著人頭:「吳宏,這,這東西哪兒來的?」
吳宏正端槍四下打量,聽到我的話,把頭轉過來:「我沒看清,好像是上面摔下來的!」
抬頭看看洞頂,又看看那已經完全破裂的人頭,就發現不對,洞底到洞頂四五丈高,如果人頭骷髏上從頂上摔下,肯定早就粉碎,根本不會在地上滾,看吳宏那蒼白的臉,就知道他壓根不知道,臨時應付我的,便轉頭向珥瑤:「你有沒有看清?」
卻見珥瑤正用手揉著喉嚨,根本不理會我的問題,沙啞著嗓子:「我,我的口好幹,想喝水!」
我立即無語,心道:不讓你來吧,你非要來,來了還這麼多事。但洛雨就在這裡,我也沒表露出來。
洛雨已經站穩,抬頭凝望著三丈高處的月映草,從腰間解下一捆繩子,繩子前端還帶著個明晃晃的鉤子,似乎想找個地方爬上去。可是,長出月映草的女屍離地面畢竟有那麼高,雲母洞壁又不是很堅硬,還被修整過,就算他有繩子也沒地方扔。我的想法是過去跟他搭個人梯,往上面爬一點,離的近了,取得月映草的機會更大。
洛雨腳下的雲母石本就是散落下來的,極其細碎,他每動一下,腳底就會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我生怕那裡連他一個人都承受不了,便問他道:「洛雨,你那邊能不能再站個人?我過去跟你搭人梯!」
洛雨也意識到憑自己一人之力難以成功,回頭向我們道:「這邊站人沒問題,但你們過來的時候小心一點,水裡是斷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