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發生事讓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擔心被野人們和戴白虎面具的懸屍攻擊,但這些都沒有發生。發生的事盡在我意料之外,現在,詭異的青貉妖跑了,猴王銀毛受傷了,突然出現兩個吳宏與沈繼兵,讓我不能不起疑心。我甚至懷疑他們是野人變的,因為在我的眼裡,野人報復心極強,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惹上它們的人,而他們們卻在野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珥瑤帶上來,野人也不追趕。
不過,我的懷疑根本沒用,洛雨根本不表態,珥瑤把這兩個人當恩人和親人,讓我苦惱不已」「。只能在暗中觀察他們,希望看出些破綻,可無論我怎麼看都沒看出他們的猴子尾巴,只得作罷。
青貉妖最後一擊把金絲猴王銀毛傷的很重,銀毛的一隻眼睛都被挖了出來,滿身都是血跡,我們都走到它身邊了,它還呆呆站在那裡,跟雕刻的塑像一般。直到珥瑤的招魂鑼響,它才靈魂歸位,開始倒在地上打滾、哀嚎,珥瑤和洛雨費了好半天勁兒才讓它安靜下來,給它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
老牛估計也是聽到招魂鑼的聲音後,神智才恢復清醒,然後自己跑回來的,回來後就罵我不去救他,一點不夠兄弟等等。我早已習慣他的胡攪蠻纏,懶的理他,對他視若無睹,對他的話也充耳不聞,就當他得了更年期綜合症。果然,老牛嘟囔一陣後,自己安靜下來。
在大家準備回大龍潭的時候,珥瑤突然咳嗽一陣,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所有人都被嚇的呆住,洛雨卻像是早就知道會這樣,默默蹲下去,把她背在肩膀,自己在前面走了,猴王銀毛雖然傷的很重,卻一瘸一拐在後面跟上。
沒人知道珥瑤究竟傷勢如何,因為珥瑤一直都是由洛雨照看,加上洛雨的冷漠和強勢,我也沒問,問了也是自討沒趣。倒是老牛滿心不爽,指桑罵槐,對著洛雨橫挑鼻子豎挑眼兒,反正就是抱怨洛雨太霸道,不給他與珥瑤親近的機會。又說珥瑤這麼重的傷,應該送下山找個條件相對好的醫院治病,才是最穩妥的辦法。總之,他的嘴一路沒閒著,聽的我耳朵都要起糨子,大概意思就是說:如果珥洛瑤出個什麼三長兩短,洛雨就等於犯了謀殺罪,那時候,他老牛肯定第一個跳出來,代表人民、代表政府向洛雨宣判,親手槍崩了洛雨,只有這樣也唯有這樣,才能維護我們偉大國家那至高無上的法律的尊嚴。
老牛愁眉苦臉的抱怨並沒有博得我的同情,反而,我邊聽邊樂:幸虧有洛雨,如果老牛真把珥瑤弄到手,以他最近對珥瑤的癡迷,肯定在大龍潭與珥瑤一起,老婆、孩子、熱炕頭,再不會冒險去神農洞天,那時候,丟下我一個人進退維谷,一路的罪白受了,所有的努力也將付諸東流。出於人情,我也沒直接嘲諷老牛,現在的他陷入情海欲河不能自拔,我只能拐彎抹角的勸慰:「老牛哪,世上女人千千成,何必單戀一枝花?再說了,愛一個人就要讓人家幸福,你看你……」
沒想,老牛立即搶過我的話,劈頭蓋臉衝我吼道:「鐵炎,你這什麼意思?珥瑤跟著我就不能幸福?你看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看不起兄弟?故意給兄弟臉上潑髒水是嗎?」連珠炮式的發問,搞的我啞口無言,只得三緘其口,再不說話。半天後才擠出一句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一路上,珥瑤都處於昏迷當中,難得的是洛雨慣走山路,身體強健,背著她竟然沒跟我們落下。
回到大龍潭,天已放亮,晨霧朦朧,煙雲滿山,仿若仙境。可惜經過一個晚上的折騰,大家都累的不行,沒心思欣賞這美景,隨便弄點東西吃,便沉沉睡去,因為對吳宏和沈繼兵不太放心,我和老牛商量兩人輪流著休息,即便睡著,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大龍潭的每一天,我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覺,最無奈的是李永生像是蒸發了一樣,始終不肯露頭,而到第二天晚上,天空慢慢被陰霾籠罩,當天夜裡,竟然下起雨加雪。曾經聽說過一句農諺:雨加雪,下半月!雖然未必絕對會有半個月,但日子絕對不會太短,雨雪封山,天寒地凍,道路濕滑,李永生不會出現,我們想走也難,只能終日借酒澆愁。
這幾天裡,一直沒怎麼見老牛,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珥瑤那邊,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會在洛雨那裡碰軟釘子,結果我又一次失算了,可能是因為珥瑤有傷,洛雨竟然沒拒絕他。這對老牛來說,本來應該是件極其值得高興的事,無論如何,他愛情路上的長征邁出了第一步,可每次看到他,都感覺他心事重重,樣子極其難過,彷彿見的不是珥瑤,而是死神。並且變的沉默寡言,有時回來後連話都不跟我說一句,倒頭便睡。
起初我還挺鬱悶的,心說你個死老牛,老子又沒惹你,你他娘的這是中了哪門子邪?發的哪門子瘋?不過,隨著後來經常聽到珥瑤痛苦的咳嗽聲,我就猜到是還是因為珥瑤,珥瑤被屍千冥打傷的身體本來沒好,那天晚上又在祭壇被野人們扔到地上,肯定傷上加傷,再加上天氣濕寒,她的傷勢必然加重。
因為我一個人無聊,就跟吳宏、沈繼兵聊了起來,他們只說自己是被棺材獸趕,才與熙柔等人走散的,然後數次遭遇野人們的攻擊,但都靠火力和隨身帶的辟邪藥品,僥倖逃得性命,至於他們進山的具體目的等,一直都避而不談,並且好言對我說:不是不把我當兄弟,而是他們也有難言之隱,很多東西不方便、也不能說,到了完成任務的那一天,大家若還能相見,必定對我統統招來。
我自認為是個比較爽快的人,所以對他們這種遮遮掩掩的說話方式極其反感,也知道他們的話都是空頭支票般,根本不可能會兌現,但是鑒於目前情況比較尷尬,大家都走不了,還必需天天呆在一間房子裡,便沒揭穿他們。不過,這兩人倒沒有邱隊長那副棺材臉,都比較隨和,除了那些敏感問題,其它都聊的比較開心。
到第三天,天快黑的時候,老牛突然猛的一頭紮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我們點起來的火堆前,盯著火苗發呆。我趕緊遞上一跟煙:「怎麼了兄弟?表白遭拒了?」見他不說話,我又道:「沒事,好事多磨嘛,姑娘總有姑娘的矜持,再說你這挖牆角的要都事事順利了,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要過沒媽的日子了!」
無論我怎麼調侃,老牛都失去了昔日的口才,一根接一根的抽著悶煙,半天後才道:「鐵炎,咱們是不是兄弟?」
根據我豐富的人生閱歷與生活經驗,深深知道這句話絕對沒那麼簡單,回答說是,就可能會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可要是不回答,自然會被鄙視,沉默一陣,盯著他道:「你考慮清楚了?」
老牛有些莫名其妙:「什麼?」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準備在殺了洛雨之後,對珥瑤霸王硬上弓?」我話音一落,不單老牛,就連吳宏和沈繼兵都吃驚的望著我們,彷彿從來不認識我們一樣。
老牛在我胸口捶了一拳:「鐵炎,你瞎說什麼呢?我是想你幫兄弟一個忙!珥瑤她有個心願……」
老牛說話時,一直愁眉緊鎖,看的出來,這件事不會小,否則的話,不至於找到我,乾脆岔開話題:「老牛哪,去年的時候,天元那小子曾經問我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張飛是誰生的?」
老牛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鐵炎,你不就是想說,即生瑜,何生亮,吳氏生飛嗎?」
我冷冷笑道:「不是兄弟不厚道!你說你這不就是沒事找事,無事生非嗎?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何必非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你拍著胸脯說:你與珥瑤會有結果嗎?」
老牛的神情頓時黯然下來,半天後才吐出一句話:「鐵炎,你不給兄弟面子也就算了,兄弟也覺得這個要求為難你!但珥瑤不止一次救過你吧,你拍著胸脯說,你該報答她嗎?」
老牛的話像是一把把尖刀在剜著我的心,讓我進退兩難。卻在這時,老牛又道:「我們能滿足她最後一個心願嗎?你再不報答,就再沒機會了!你想讓你的恩人含恨而終嗎?」
老牛左一口恩人,右一口報答,說的我好像是白眼兒狼一樣,尤其是他最後一句話讓我深深震驚,老牛說這是珥瑤的最後一個心願,難道珥瑤已經病入膏肓,到了必死無疑的地步?想著那張俊美如三月桃花般的臉,我一陣心酸,再不猶豫,盯著老牛道:「說吧,珥瑤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