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輕輕道:「怕?老牛我要是怕死,就不會來神農架了!」遇到老牛這種不怕死又勸不動的鬼,我丁點半法都沒有,只得歎口氣。
就我們說幾句話這短短的功夫,衝上去的六個野人,只剩下金毛野人和一個青毛野人還站著,兩個倒在地上哀嚎翻滾,還有兩個一動不動,像是中了花蜈蚣的毒。看樣子,野人們在這場與花蜈蚣的搏鬥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是,花蜈蚣動作也明顯沒有之前迅猛,甚至有些呆滯,攻擊不是被野人們躲了過去,就是失去準頭,受傷絕對不輕,左衝右突,想奪路而逃,每次都被野人揮舞著鐵菖蒲攔下,估計用不了多久,花蜈蚣就會被野人收拾掉。
眼看祭壇上的惡戰已成定局,卻在這時,一道金光如流星般飛馳過去,利爪在青毛野人身上一掠,青毛野人立即驚呼著翻倒在地,早就怒不可遏的花蜈蚣哪兒肯錯過這個機會,本來豎起來的大半個腦袋貼著向前猛的一躥,巨螯大張,向青毛野人撲去。
花蜈蚣嘴裡有毒針,只要一口咬到,青毛野人就必定像它的同伴一樣,先喪失戰鬥力,接著在享受完毒性發作的痛苦過程中,進行一番垂死掙扎,才被死神帶走。
白毛野人虎視眈眈的望著我們,我的心早已冰冷,就現在我和老牛兩個人的狀態,互相攙扶著,或許還能走兩步,一個人走的話,搖搖晃晃總是要倒。所以只要白毛野人揮一下巴掌,我們差不多就完了。
橫豎逃不出了,乾脆坐下來,靜靜看祭壇上那場驚心動魄的爭鬥,還能一飽眼福。
就在花蜈蚣將要咬到青毛野人的瞬間,金毛野人突然雙眼噴火,吼聲震天,向前一撲,硬生生用雙爪拖住花蜈蚣的尾巴,扯的花蜈蚣渾身筆直,骨節辟里啪啦作響。金毛野人再一用力,竟是把花蜈蚣扯的後退兩尺還多。
花蜈蚣此時必是惱怒至極,再顧不得面前,步足撐著身體猛的轉身就向抓著它不放的金毛野人咬去。豈料金毛野人力大的似乎能碎虎裂獅,面對著花蜈蚣的巨螯也不躲閃,雙爪上下用力一擺,花蜈蚣身體頓時顛簸起來,似游於滄海巨浪一般,身不由己,又似承受著烈火焚身之痛,哀叫不已。
就在花蜈蚣還準備垂死掙扎一番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一顆金色流星疾速落下,插入花蜈蚣的頭顱中那顆白色珠子所在的位置。
瞬間,激烈的打鬥停止了,天地之間安靜下來。
這也太巧了吧,花蜈蚣竟然被流星砸死,正當我懷疑自己眼睛的時候,流星怪叫著,身體一抖,雙翅帶風猛的展開,帶著一團乳白透紅的光珠騰空而起。
「金雕!」我和老牛齊聲叫了出來。是的,除了金雕,再沒有其它東西有這能耐。金雕在攻擊獵物時,最快速度可以達到三四百公里每小時,折算成秒的話,它每秒的飛行距離有八十米以上,而手槍子彈的初速度也僅僅每秒三百米。速度上絕對的優勢再加上堅硬的利爪,可以輕鬆摧毀它的一切獵物,但是對金雕來說,更奇特還不是這些。如果一輛車的行駛速度達到三百公里每小時,緊急制動距離最少要幾十米,而金雕卻可以在瞬間停住,從來不會撞到不該撞的東西上,它這不可思議的本事,就是用物理學也很難解釋。
金毛野人為了花蜈蚣身體裡那顆珠子,拚死拚活忙了半天,還死了四個同伴,眼看就要得手,卻被金雕奪走,自是不甘心,趁著金雕剛從花蜈蚣的頭顱裡拔出利爪,振翅正要騰飛之時,飛身猛然躍起,朝金雕撲去。
金雕飛行速度雖快,負重能力卻不行,何況野人也有利爪,如果金毛野人一擊得手,必然會將金雕撕個粉碎。
然而就在野人的利爪將要抓到金雕身上之時,一支羽箭突然從祭壇上的巨石後劃出一道彎弧,帶著破風之聲,在金雕的腳下掠過,正好插入撲上來的野人的眼睛裡!
「鳳毛箭!洛雨也來了!」我心裡咯登一下,隱隱覺得洛雨和支吉梯瑪一前一後在這裡出現,絕不是巧合,而是一場預謀,或是有什麼目的。
金毛野人眼睛中箭,疼痛難忍,伸出的雙臂一滯,整個身體頓時撲倒在祭壇上。而金雕沒了威脅,再一抖翅沖天而起,在空中一旋,衝向天際,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金毛野人倒地後,便不住的翻滾哀嚎,然後猛的跳起來,齜牙怪叫著,愣是把鳳尾箭從它的眼睛裡拔了出來。這看似勇武,實則瘋狂的舉動恐怕只有野人做的出來,儘管野人強壯,也承受不了羽箭入眼的痛苦,拔出箭後,腳下趔趄兩步,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再也不動。
被它救了的青毛野人對此,似乎並無感覺,轉頭四下張望,再對天長嘯一聲。
我不禁感歎,對生死情感看的這麼開,同伴死了都不悲不憐,也只有野人了。它們沒有人類那麼發達的大腦,也不會創造出高級的科技、醫學,卻終日為了生存不停搏殺,對死生之事早已司空見慣,似乎知道這就是叢林法則。當然,也或許是它們根本沒太多的腦子想出讓人類又敬又怕的那些神啊、鬼啊的東西。
現在好戲看完了,花蜈蚣體內的珠子也被奪走了,我實在想不出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便再次勸老牛快點走。
可是,當我們相互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時候,祭壇旁邊的懸崖下面,一聲鬼嘯之後,一個巨大的白色影子猛的躥了上來,飛快衝上祭壇,這竟然又是個野人。青毛野人見它出現,立即衝到它面前,對著它怪吼幾聲,嘰咕幾句,然後把爪子指向我們。
我一陣心寒,和老牛對望一眼,兩人沒說話,卻是神交,大家都只有一個意思:跑!
我們兩人撒開大腿才跑幾步,眼前就是一花,一個巨大的白毛野人從天而降般擋在我們面前,它比剛才那金毛野人還要雄壯的多,健碩的身體幾乎高出我和老牛一半,我瞬間感到自己的渺小,更讓我心慌不已的是它那有些猙獰的面孔和血色的眼睛。
看到這東西,我突然有些腿軟,真恨老牛剛才沒聽我的早點走,否則哪兒會出現這種事。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看著眼前那麼大塊頭的白毛野人,嚇的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卻撞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脖子裡還有被鬃毛扎到的感覺。
後面還有一隻?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稍微躬身,抽出綁在小腿上的拉孜藏刀,向著面前的白毛野人就砍。手剛抬起來,前衝一步,後頸被一隻利爪抓住,然後身上衣服一緊,整個身子都懸在空中,像是被提了起來。
「真他娘的倒霉!」我話剛說完,前面那只白毛野人就怒吼著衝了過來,揮起手臂一攬,把我夾在胳膊裡面,再一用力,粗壯的手臂像鐵箍般將我牢牢箍死,讓我絲毫動坦不得。
「鐵炎!」「放開它!」「啊!」老牛說這三句的時間不過幾秒,雖然看不見,卻知道這幾秒種時間裡,他也被另一個野人制住。
白毛野人裹挾著我,差點兒把我的老骨頭勒個盡碎。它是朝懸崖方向走的,我不禁恐懼起來:它要帶我到哪兒去?帶回窩裡給小野人玩兒?還是……
我沒再想下去,也沒機會再想下去。走到懸崖邊上的時候,白毛野人突然停了下來,手臂一鬆,我頓時摔在地上。
此刻,我還抱有一絲僥倖,以為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到白毛野人突然用兩隻利爪用力抓在我的腰間,將我舉了起來!
懸崖下面,山雄勢險,濃霧漸起,深不見底!看的我一陣眩暈!
白毛野人把我高高舉著,怪吼幾聲,身子詭異的扭著,不時還跳兩下。
聯繫當前的場景,我猛然想到爺爺給我講的故事:在神農架深處,有道百丈高的墜屍崖,山神會將貿然闖入山裡的居心不良的人殺個半死,再從上面扔下來!
山神!原來傳說中的山神竟然就是野人!
霎那間,我萬念俱灰,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
就在白毛野人即將把我扔下墜屍崖的時候,祭壇旁邊的樹林裡突然傳來三聲清脆的鑼響,聲音不大,不緩不急,卻空山傳音,迴盪極遠,有點震撼人心……
深山老林夜半時,血色圓月正當頭,陰極陽衰,不利活人。卻憑空三聲小鑼響,驚的野鬼遁逃,冤魂止啼,頓時萬籟俱寂。
我慘笑著,腦海裡飄過一個可怕的名字:「招魂鑼?他娘的這是遇上迎鬼親的還是新送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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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回家過年,一直以為在家裡也能靜下來,繼續更新,結果全在酒場、牌場上過了。在此,向一直關注《野人秘錄》的讀者朋友致以歉意,同時,也給大家拜個晚年,祝大家新年裡萬事如意,心相事成!
《野人秘錄》將繼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