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棺材是青銅色,週身佈滿巴掌大的魚鱗花紋,長有兩丈,寬約四尺,正前面有個長著青面獠牙和許多褶皺的怪頭,生著許多青光閃閃的鱗片,看起來十分詭異。
雖然面前這具棺材與李永生故事裡的有差異,但我還是一下就認出了它:「棺材獸!」我驚叫著,差點兒把手裡的珠子扔到地上。
棺材獸晃著腦袋,發出一陣豬叫般的悶哼,向我這裡游了過來。它那麼大的體型,游水卻極快,並且不發出任何聲音,我都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到的。看它這讓人心寒的長相,就知道絕非善類,它突然出現,一直盯著我,更不會有什麼好事,我匆忙把地上的東西塞進包裡,狂奔起來。
棺材獸游水的時候不發出聲音,在陸地上跑的時候聲音卻極大,嘴裡「呼哧、呼哧!」身上巴掌大的青片好像披掛的銅甲,隨著它的奔跑,不時發出刺耳的銅片相磨聲音。本來以為它體型笨重,四腿粗短,跑的不會太快,哪兒想沒過多久,它就離我不到五米遠。
棺材獸怒目圓睜,身上的銅鱗半張半合,彷彿龍鱗被逆,一般情況下,這都是很不友好的表現。
早上在霧裡還沒看清它,它就跑了,我還以為它是膽小的食草動物,連槍都沒開,任由它跑到水裡,此刻真是懊悔。看著他那張巨口,我馬上想到拿微沖那人很可能就是死在它的嘴裡,便暗自慶幸自己沒貿然開槍激怒它。
想到棺材獸腿腳粗短,我盡撿荒草茂密的地方跑,希望那些草能拌住它,結果我自己有幾次都差點兒被草裡雜生的籐蔓拌倒,棺材獸的奔跑速度卻沒減慢,依然對我窮追不捨。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知道自己跑不過它,看著旁邊兒一道石半人高的崊堆,趕緊連滾帶爬的衝了上去。
腳底晃動著一陣巨響,棺材獸的身體重重的撞在石頭上,身上銅鱗插入石頭一寸多深,土飛石濺,碎屑翻滾,轟然作響,它也哀嚎不停。
我已經嚇的冷汗直冒,心道:還好這東西腿比較短,要是換個腿長的,可能早就衝上來了。
背著幾十斤的行禮狂奔半天,我累的幾乎不行,正準備休息下,哪兒想棺材獸竟然用它的銅鱗和頭部在石崊上用力蹭著,銅鱗所到之處,石塊紛紛碎裂,往下滾落,僅僅三四下後,棺材獸就在崊堆上蹭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看來休息是不可能了,正準備繼續跑,卻突發奇想:記得李永生說神農老祖在棺材獸的頭頂拍三下,它就會乖乖的把嘴張開,現在它就在我腳下,短時間也爬不上來,我為什麼不試一下。不過我也不敢跳下去用手拍,就地撿了根手臂粗的樹枝,走到石崊邊上,使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它的腦袋連敲三下,打的棍都差點兒斷裂,也反震的虎口發麻。
奇跡真的發生了,棺材獸搖晃兩下,悶哼著原地打轉起來,並且身體一歪一斜,差點兒倒地,轉了幾圈後,竟然呆呆站住安靜下來。我詫異道:「難道它真的是神農老祖那昆玉藥匣所化?身體裡面也有天精、地華、水靈、玄異四橫一千零二十四格?那它的身體裡面會不會有殘留的藥石?」
我正在想著是不是扮成神農老祖的樣子下去看看,卻遲遲不見棺材獸的嘴張開。難道棺材獸知道我不是神農老祖,還是我敲的次數不夠?
突然,棺材獸再晃了下腦袋,又猛的向我這裡衝了過來!雖然知道它上不來,但那氣勢把我嚇的後退幾步。這時的棺材獸像是已經發怒,吼聲如雷,頭拱身子蹭的,把土石掀起一兩米高,半個土崊轉眼被它挖的差不多。我這才意識到棺材獸根本就不是李永生故事裡的昆玉藥匣,我在它頭上敲了三下,它之所以會原地打轉,很可能是我下手太重,把它給敲懵了,因為原地打轉和腦震盪發病時的情景很像!
這下我徹底慌了,趕緊抓起背包繼續跑起來,知道棺材獸跳躍能力不行,我就撿石頭高大,或是地上被暴雨沖刷出裂溝的地方跑,雖然把自己累的夠嗆,但效果是十分明顯,早將棺材獸甩開沒影。
一路低頭猛奔,已經累的大汗淋漓,頭暈眼花,身上也濕透,準備再看下方向時,卻發現大霧又起,百丈以外已經白茫茫一片。
「又是霧,媽的!」我暗罵著。
這幾天來,我已經領教了神農架的厲害,雖然現在是冬天,沒有蚊蟲、蛇類,熊也進入冬眠期,但神農架裡的食肉動物多的是。我隻身一人又沒有槍,在暴露的草地上過夜無疑是拿生命開玩笑,萬一豺狼或是棺材獸追來,我找不到掩體,又沒地方躲,只能死路一條。所以,我必需盡快找到一處能藏身的地方,有山洞最好,沒有的話,樹林也湊合,最起碼有周旋的憑借。
又走了很久,才發現遠處還不是很濃密的霧氣下面青黑起伏,像一片林子。
走近時果然發現一片大而茂密的原始森林,參天冷杉雄勁,古樸巖柏蒼翠,高矮不齊的原始物種相伴而生,錯縱交織,青黃纏繞,棘刺橫陳,遠處猿啼清幽,迴盪頭頂,樹下鼠躥悉嗦,穿行林中。偶爾銀豹長嘯,山嶽震撼,時有雉雞掠過,虯枝輕搖。
我愣住了,山我見過不少,也爬過不少,但從來沒有見過有如此有威嚴,有氣勢的,它濃密遮天的枝葉讓我感覺到逼仄,挺拔粗壯的雄姿讓我感到渺小,讓我望而生畏,止步不前。霎那間,我心裡不是在讚歎大自然給人間造化出如此寶地,而是怪我們村長他娘的辦事不力,當年大煉鋼鐵的時候,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口號齊喊山河動,爐火紅遍半邊天,鐵雖然沒煉多少,但全國的樹都砍的差不多了,怎麼沒人把這裡給砍了!這麼凶險的林子我怎麼敢進?
原始森林是人類強勢掠奪下,大自然給野生動物們提供的避難所,是它們的最後生存地,是它們的家。我在想,我這個掠奪者跑到它們家裡,它們會有什麼反應,雖然我無心招惹它們,只是想路過!
霧氣漸漸濃密起來,剛才還能看百多丈,現在僅僅能看十幾丈。依我的經驗判斷,在不起風的情況下,霧還會繼續變濃,偏偏南方的這個季節很少起風。
我必需要盡快做出決定,等到濃霧蔽眼看不清路的時候,我還沒有穿梭著找安身之地,就會非常麻煩,因為山林裡很多野獸都是靠嗅覺來尋找獵物的,它們可以輕鬆找到我,甚至走到我身邊我都會毫無知覺。
突然,林子裡遠遠傳來幾聲呼喊,緊接著響起一陣清脆的槍聲,像是不止一個人在開槍!
「裡面有人!」我驚呼出來。
槍聲幫我快速做了決定,我再不猶豫,把拉孜藏刀緊握在手,劈砍著擋在面前的荊棘、樹枝向林中走去。
一路上,我腦子都沒閒著:首先想到的便是老牛,難道他跟人幹上了?正常情況下,勢單力薄的時候,都盡量避免與人產生摩擦,這個道理老牛不會不懂。不過,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猜想,在湖邊兒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進山的不止我們,還有另外一批人,這批人裝備精良,配有微沖,像是訓練有素的專業隊伍。
可剛才的槍聲十分零散,像是三八大蓋兒的聲音,好像還有水連珠,與我們之前的猜想出入太大,不太合邏輯。mp5微沖是進口武器,買這槍的隊伍肯定不屑於再拿著三八大蓋兒或水連珠。除非這伙兒人太倒霉,大伙好不容易湊錢買了支微沖,偏偏拿微沖這人先掛了,但這跟被流星砸死的機會差不多。
看來,除了我們和拿微沖的隊伍,神農架裡還有另外一支人馬。來的時候,本來想著過年的時候人會少一些,哪兒想神農架比我們想像有熱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