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面蜿蜒逶迤,曲折盤旋,高低不平,十分難走,每走一段距離,還會出現分岔,有些地方散落著黃土陶罐的碎片,旁邊還有白骨,白骨像是和那些陶罐的年代一樣久遠,被歲月侵蝕的殘缺不全,讓人毛骨悚然。有時兩個路口並在一起,讓我也弄不清到底哪條道是老牛走過的,幸虧那些分岔路都不深,我走錯了還能拐回去再走,饒是如此,半天下來,也把我折騰的夠嗆,估計有一多半的時候,都在走錯路,便向洞裡大罵道:「老牛,你個龜兒子真他娘的不長眼,這種路你也敢進來!」
我罵完後,洞深處果然傳來老牛回應,說的什麼我沒聽清,但我發現了個問題:當時我正站在幾個洞口前徘徊走哪條路,卻發現老牛的聲音會隨著我移動的步伐和方向而改變大小。
我猛的捶了下自己的腦門,自己怎麼這麼傻,沒早想起來這個辦法:聲音通過空氣傳播,遇到阻隔的東西就減弱或消失,但聲音的聲波也會在不吸收聲音的石洞中折射向前,與回聲類似,只不過與回聲形成的條件和聲波走的路線有些差異。
我一邊兒和老牛對罵著,一邊兒順著他的聲音往裡面走,讓我意料不到的是老牛離我們的距離似乎並不遠,僅僅又鑽過幾個洞,面前便突然開闊,老牛的聲音也更加清晰,彷彿就在我面前十幾米的地方。
在我的想像裡,老牛現在應該是處於半死不活的困境,所以才用大叫和在山壁上搞出聲音的辦法把我們吸引過來,可走進來以後,聽他說話時的聲音中氣十足,不像是缺胳膊掉腿的樣子,如果他沒受傷,就應該出去找我們了,為什麼要引我們進來?
難道剛剛和我說話的不是老牛,而是另有其人?還是老牛根本不在這個地方,一切都是山洞回音效果給我造成的錯覺?
腦子裡閃出這個疑惑後,我立即停住不再向前,用電筒在山洞裡掃來掃去,細細打量起這個洞:洞底徐徐升騰起一些淡黑色的輕煙,輕煙幻化著飄到洞頂,再慢慢到洞底,像是在做著一個輪轉。霧我見多的了,都是白茫茫的,黑色的從來沒見過,今天算是開眼了。煙不是很厚,電筒的光芒可以透過去。跟外面那個洞比起來,這裡小的不值一提,高約兩丈,長寬大概十幾米的樣子,與我們進來時走的巖洞又不完全一樣,那洞頂吊的是不規則的鐘乳,而這個洞頂竟然像是平的,不止洞頂,連四周洞壁都很齊整,像是個四方型的盒子,卻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我還來不及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頭便升起一種不祥,剛才我們可是順著老牛的聲音過來的,可現在把這個洞給看了一遍,根本就沒有老牛的影子,四周又沒有其它的出口,那老牛在哪兒?我正在思索是進還是退,耳邊再次響起老牛的聲音:「鐵炎,你們進來了嗎?」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十分清晰,像是在我面前跟我說的一樣!卻看不見人,像是鬼在說話一樣,搞的我渾身冷颼颼的。又不能迴避,便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回道:「進來了,面前是一個四方型的山洞,你怎麼會跑到這裡面來的,現在在哪兒,在搞什麼鬼?」我把自己想問的一下全部問了出來。
老牛歎了口氣,慢慢跟我講了事情的經過!
當時,我們在洞裡調整休息埋怨老牛不認得路,老牛聽了以後十分不爽,仗著三八大蓋兒在自己手裡,便獨自往前尋路,走到這個洞口的時候,看到洞裡有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沒,他也沒多想,立即就追著那影子跑了進來,到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後,他也盯著洞裡那些黑霧考慮要不要繼續前行,可就在這時,他的電筒掃過黑霧頂端的時候,看見個碗口大的圓珠會閃光,仔細觀察後,這個四方形的石洞每個角上都有一個,他就想走近點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結果馬上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在外面看起來很薄的一層黑霧,竟然把電筒的光芒都吞噬了,電筒的光束看起來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黃點。
老牛意識到黑霧有問題,就想原路退出,結果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他進去的時候,也就走了幾步,可就這幾步的距離,無論如何都退不回去,不是一個勁兒的兜圈子,就是碰到石壁,無論怎麼走都摸不到洞口,再加上什麼都看不清,他開始恐懼起來,先是大喊大叫,叫了半天見沒效果,便想到用石頭砸巖壁的方法,希望能引起我們的注意,結果又等了很久,才等到我們。
老牛的話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冒失的闖進去,否則現在還不跟他一樣!
剛才我是順著老牛的聲音進來的,或許他也可以試一下,便向他道:「你現在能不能判斷我的方位,試著走到我這邊來?」
意想不到的是,老牛沉默一陣,回了個讓我十分失落的消息:「鐵炎,說實話吧,我聽你的聲音像從我頭上飄下來的!」
我苦笑道:我又不是天神,怎麼會在你頭頂?難道這個石洞還有改變聲效和位置的效果?便再次細細打量起石洞,剛進來的時候,只是粗略的看了下這個洞的大概結構,沒留意太多,現在看起來,倒覺得洞頂像是密佈著一些大小不均而又平滑的圓坑,這些坑不是很深,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來,看的久了,反而覺得它們擠成了一個蒼穹的形狀,似乎奧秘就在這裡,不過看出來也沒用,既便真的是它們在搞鬼,我也沒本事爬上去把那些坑一個個的糊起來。
洞裡四個角上,果然如老牛所說,各有一顆碗口大漆黑色的珠子,鑲嵌在離洞頂約有兩尺的地方,電筒直接照在上面的時候,珠子並不發光,電筒移開後,卻閃著指甲大小兒晶瑩的光芒,,有點兒像是太陽撒在魚鱗上映出來異彩流波,不同的是,魚鱗上是五光十色,而洞裡的圓珠的光芒中透著青黑色,看著很邪異。
除了洞頂的凹坑穹形與四個角上鑲嵌的黑色珠子,洞裡再沒有其它的東西,難道僅憑這兩樣,就足以把老牛困住?太離譜了,有點兒像諸葛亮當年演練的八陣圖:幾塊兒破石頭一擺,就能讓十萬精兵如同置身雲霧,沒有方向感,只能在裡面使勁兒打轉,難道這個石洞也暗藏著此般玄妙的變化,是八陣圖的另外一個版本?這也有可能:八陣圖畢竟不是諸葛亮最先用的,早在四五千年以前,黃帝與其大將風後就根據伏羲的先天八卦推演出一套驚天地、泣鬼神的兵法,之後便誅殺來犯,劃野分疆,設官置司,安撫天下,將原始社會推上一個巔峰,諸葛亮說到底只是後生晚輩,從取得的功績上來看,他跟老祖宗的距離差太遠了!
「鐵炎,你有沒有想出什麼辦法,我可是一會兒都不想在這裡面呆了,媽的,什麼都看不見,再這樣下去,老子真的會瘋掉?」老牛見我不說話,語氣裡帶著點兒埋怨。
老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在裡面被困了那麼久,什麼都看不見,洞裡稍微有點兒聲音,在他耳朵裡都像是從頭頂飄下來的,帶給他無盡的恐懼。心理的壓力與承受能力隨時以超常規的方式考驗著他,如果我再不安撫一下,說不定他自己倒先崩潰了。
我正想著從哪兒說起呢,老牛的聲音又響起來:「鐵炎,你說它們他們在洞裡堆這麼多罐子幹嗎?」
「罐子?」老牛的話讓我想起進來時看到的那些陶罐,當時只顧進來找老牛,也沒對它們太留意,現在老牛說到這個問題,我腦子裡立即現出一片隱憂,如果事情真的如我記憶中的那樣,老牛現在所呆的可不是個好地方。
洞裡的陶罐很可能與一個古老的民族習俗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