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野人面前,野人扯下頭盔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此刻的它,毛髮凌亂,雙眼噴血,巨口大張,看樣子極度瘋狂,我想再刺給它一刀,卻發現刀還插在它的胸口。我想逃,野人的巨爪已經快速抓在我的脖子上,野人怪笑兩聲,另一隻巨爪舉起那個如同血滴子的頭盔就向我的頭頂蓋來。我頓時一陣窒息,感覺渾身都是冰冷的,意識逐漸變的模糊。
隱約裡,野人的喉嚨裡透出一支閃亮的箭尖,它又趔趄了一下,似乎站都站不穩了,但還是在最後時刻把頭盔拍在我的頭上。我就感覺頭頂一陣巨響,頭蓋骨像是炸開般劇痛無比,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像是過了無數個冬夜一樣沉沉醒來,彷彿看到自己的身體飄在充滿黑暗的空間裡,周圍儘是密佈的玄冰,凍的我渾身發抖,又像有無數冰刺紮在著我的身體裡,讓我疼痛難忍,這是哪兒?地獄?
人死後真的會在地獄裡被十殿閻羅王審判生前的罪行嗎?我把自己的一生回憶了一遍,如果打架鬥毆,偷雞摸狗那些不算,我人生的二十多年裡,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的的事兒,似乎夠不上惡人!我試著睜眼,眼睛像是被什麼東西粘住了,無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稍微一動就頭骨欲裂,但是劇烈的疼痛反而讓我恢復了意識。
我的頭像是枕在冰冷的石頭上,稍微一動就碰到什麼很硬的東西,還帶著金屬之音。之前的事逐一在我腦海裡浮現,我記得野人最後把鎖子連環鎧上的頭盔套在我的頭上。想著在土家族看到頭盔裡面那森森的鋼刀,我就有種後怕,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頭盔套在自己頭上,可事情已經發生了。那為什麼我為什麼還會有意識,難道我沒死?我慢慢把手抬起來,向頭上摸去,果然摸到冰冷的頭盔。
我小心翼翼的按住頭盔,稍微抬下頭,把它往上面推,金屬與身子底下石頭摩擦的聲音讓我心跳加速,如果裡面的鋼刀真的已經插在我的頭裡,我這一動,會不會把頭蓋骨給扯掉?一個沒有頭蓋骨的人是什麼樣子?我胡亂想著,已經把頭盔移開,野人淒厲的慘叫與老牛的喊聲立即傳到我的耳朵裡。
那只野人還沒被老牛他們弄死,難道我昏迷的時間不長?眼睛上面粘糊糊的,非常難受,抬手一摸全是血,但是最少能看清東西了。再往頭頂摸,同樣是血,並且很痛,不過頭蓋骨似乎還在!我心裡一陣竊喜,但很快疑惑起來,我又沒練過鐵頭功,為什麼頭盔裡的彎刀傷不到我?
我把頭盔撿起來,發現裡面的機簧竟然沒有被觸發,我翻來覆去的拍打著,無論怎麼動,都聽不到彎刀彈出時那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從骨哨驚動野人,到頭盔裡的機簧沒有發動,這一切都是誰幹的?
轉頭時,我看到了倒在旁邊兒的野人,在它的喉嚨裡,透出一支箭,在它的胸口同樣插著一支箭。看到這只箭,我一陣心寒,當時野人把我抓起來想咬我,如果不是我用頭撞開了野人,野人爪子鬆開,這支箭就應該插在我的身體裡了。
我恨恨的向洛雨那邊兒望去,想掙扎著起來,卻感覺頭腦裡儘是金星,耳朵也轟鳴起來,只得忍住怒火,把眼睛閉上,盡量不去想太多的事!半天後,才感覺有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試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老牛那熟悉的面容,估計那只野人已經被他們殺死了。
老牛看我睜開眼睛,驚喜道:「鐵炎,你他娘的沒死?」
我強忍住痛,慘笑道:「你他娘的不是也還活著?」
老牛道:「我當時看到野人把頭盔套在你的頭上,就以為你不行了,只顧著給你報仇了,也沒細看你到底死沒死!」頓了下,老牛盯著我的頭詫異道:「怪了,你頭上怎麼沒有被刀扎過的痕跡?」聽到這裡,我就渾身冒火,轉頭看洛雨與田豪正向我們走過來,立即把野人胸口那支箭拔出來,提起頭盔,在老牛驚愕的目光中,向洛雨衝去。
我把頭盔和箭用力摔到洛雨身上,向他大吼道:「這些都是你他娘的幹的好事!」卻不想動作太過劇烈,頭又痛起來,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還好被老牛扶住。
老牛還沒看明白,趕緊向我道:「鐵炎,到底怎麼回事?你腦子是不是被野人拍迷糊了,怎麼一上來就發彪?」
我盯著洛雨道:「你讓他自己說!」
洛雨先是看了看頭盔,又打量著那支箭,最後冷冷擠出一句話:「這支箭不是我的!」我見他還要狡辯,就想猛揍他一頓,老牛連忙把我抱住:「鐵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大家剛才還在同一條戰線上共患難!你怎麼這麼快就翻臉?」
田豪從洛雨手裡接過那支箭和頭盔看了一會兒,臉上寫滿不可思議,挺身擋在洛雨面前,向我道:「鐵炎哥,你先別激動,你這支箭是哪兒來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被老牛抱住動彈不得,也無力再動,就向洛雨道:「洛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用箭,你說這箭不是你的,好!這個先不說!但是兩套鎖子連環鎧根本就沒離過你們的手,你現在告訴我,是誰在頭盔裡做了手腳?」老牛聽我把話說完,也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有古怪,不由對洛雨他們戒備起來。
一陣冷風吹來,洛雨冰冷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也被野人撕的粉碎,臨時用他們土家族的那條長長的頭巾胡亂裹在身上,剛才接我扔過去的頭盔的時候,頭巾被扯開,露出下面被野人抓的模糊的血肉,現在被風一吹,像是疼痛難忍的樣子。
田豪茫然著向散落在地上的兩套鎖子連環鎧走去,想看看其它東西是不是也被破壞。老牛轉頭看著田豪,我則死盯著洛雨,等他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田豪先是撿起兩隻靴子,伸手向裡面一摸,臉上露出怪異之色,又撿起另一個頭盔,任憑怎麼拍打,裡面都沒有機簧發動的聲音,田豪搖了搖頭,似乎在想為什麼會這樣。
這時,洛雨的臉突然沉了下去,臉上露出非常古怪的表情,張口大喊道:「田豪,小心!」洛雨話還沒落,田豪已經扭動著身軀緩緩倒地,在他的後背上,插著一支箭!洛雨在我和老牛吃驚的目光中,向田豪衝去,可是還沒跑兩步,就爬在地上。
老牛憤怒的向著遠處連開幾槍,大叫道:「孫子,有種你出來跟牛爺拚個你死我活,別他娘的跟個縮頭烏龜一樣,只會躲在龜殼裡放暗箭!」
槍聲在空山上迴盪出很遠,之後便是死一般的靜寂,再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動靜!只有將田豪放倒的那支箭證明確實有人曾經對我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