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不需要的照明工具都關掉,只留下一個風燈,昏暗的燈光把我們臉色照影的陰沉不定,聊了一會兒,大家都累了,也沒什麼頭緒,一時也沒什麼力氣說話,就各自找了個乾淨的地方靠了下來,
遠遠看著那些小人花,這裡偶爾又風過來,那些花就被吹得不停的搖擺,那樣子竟然好像小人真的活過來的一樣,
看上去讓人感覺非常不爽,李兵在一旁看的大皺眉頭,就問,「這些花怎麼辦,」劉川點起一根煙,吸了一口說,「依我看,這玩意留下來是個禍害,這鬼地方只要還在,以後肯定還有會有小朋友光顧的,作為前輩,我們應該幫他們掃清障礙,乾脆一把火燒掉,」
他說完就問我們的意見,這次大家都同意,其實說起來,這種花如果能帶出去,肯定有極高的研究價值,但無奈我們這些人,幾乎都是被個人感情引導的傢伙,你指望幾個毛賊能有啥高尚的品德,
這種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這破花我們現在就非常討厭,劉川一見我們都沒有意見,說做就做,拿出一包液體燃料來,撕了口子,然後丟過去,最後吸了一口煙屁股,手指一彈,一道流星似的光點就飛了過去,轉瞬就燃起來熊熊烈火,
因為液體燃料的關係,那火焰片刻就綿延了開來,直燒到我們跟前,李兵看見那些小人花,那一張張小人臉被火焰吞噬,表情立刻變的痛苦了起來,一張張小嘴無聲的張開,似乎在痛苦的嘶吼,最恐怖的是原本閉著的眼睛,也是忽然睜開,非常怨毒的看著我們,
似乎想瞪死我們,這情況實在讓人有些頭皮發麻,好在這年頭眼睛瞪不死人,大火足足燃了幾分鐘時間,最後什麼東西都燒沒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好像肉被燒糊的臭味,我們在四周檢查了一下,的確都燒沒了,人才鬆了一口氣,幾個人坐下來休息,
劉川就點起一個無煙爐,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弄起食物來,他算是最沒感覺的一個人了,碰到如此詭異的事情,我想一般人都沒辦法輕鬆,可偏偏他就是例外,看那自顧自得的樣子,放佛根本沒把發生的一切當回事情,
不過我們真的是餓壞了,劉川把大豆罐頭和干牛肉煮在一起,沒多久就開始冒白煙了,沸水鼓蕩出無數個氣泡,那誘人的香味就從氣泡中炸了出來,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東西煮好了,劉川拿調羹這麼一攪,那香味就完全出來了,大家忍不住就要先試一口,誰知道這回劉川不給面子,拿調羹給他趕一邊去,就對著嚮導和二大爺說道,「你們兩個,先過來吃,看看吃點東西能不能補回來,」
李兵聽著有些好笑,但是不確定劉川是認真的,還是說笑話解悶,他這人說話沒譜我也習慣了,二大爺就拿了兩個盒子過來,劉川就給他們一人了一大盤,那二大爺吃了一口,但是剛嚥下喉嚨,下一秒,立刻就吐了出來,
好像吃大便一樣噁心,劉川大怒,「有這麼難吃麼,」李兵心裡也奇怪,劉川的手藝一向不錯啊,我也試著吃了一口,挺香的,味道還真不錯,我們都很奇怪的看著二大爺,他自己也挺莫名其妙,抹了一下嘴巴說,「忽然覺得很噁心,不知道怎麼回事,」
在閃爍的火光下我發現二大爺的表情有點陰鶩,然後他就不吃了,把東西給嚮導,嚮導卻搖搖頭,說自己吃不下,
劉川一番好意付出流水,氣得不輕,就開始化悲憤為食慾,我們當然也不客氣,一鍋子東西沒十分鐘,倆個人一通風捲殘雲,全被我們狼吞虎嚥地幹掉了,
大豆和牛肉都是高蛋白的東西,這種東西容易吸收,吃了人長力氣,膝蓋也不酸人也不累了,立刻就有力氣說話了,劉川一邊磨牙一邊道,「滋味不錯吧,以後記好咯,要緊緊的跟住我劉川的步伐,牢牢地站在劉爺這邊,最重要的是以後聽從劉爺的指揮,
保證你們不吃虧,」李兵意思一下對劉川笑了一個,過河拆橋的典型例子,吃完了就不搭理劉川了,我看著他,發現他在看著火,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沒力氣問他,就把背包墊在自己背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閉上眼睛,靠了下來,
可能發現沒人理他,嘟嚷了一句也不說話了,雖然這裡的環境很難讓人放鬆,但氣氛還是漸漸鬆弛了下來,我閉著眼睛,點上一支煙放嘴裡,心裡琢磨著浮雕上的那句話,從筆觸上分析,那應該是匆匆忙忙刻上去的,顯然刻的人肯定十分焦急,
但是很奇怪他又寫上了日期,顯然這個日期也是尤為重要,只不過殷商那個時候,日期這東西非常混亂,基本上每個諸侯國都有自己的日期,各用個的,所以現在人基本是看不明白,
不過倒是可以肯定,這人身份絕對不簡單,因為那個時代,能認識字的身份都不簡單,至於後面四個字,計劃失敗,
我覺得這幾個字帶有一種說明或者提醒的性質,那麼這四個字應該是給另一個人看的,那個人必然是個知情人,
這麼看來,這個人在刻字的時候,這鬼地方應該已經沒有別人了,或者已經被放棄了什麼,但是那位知情人當時並不在,刻字的人卻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才匆匆慢慢刻上這幾個字,讓知情人瞭解情況,
李兵現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麼多,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暫時考慮不出來,想著想著,腦子裡就有些發昏,勉強睜看眼看看,劉川已經睡了過去,大家還在發呆,他們坐在另一角,也是閉起眼睛,不知道在養神還是已經睡了,
李兵也是一陣困意襲來,漸漸就睡了過去,這一覺其實也沒有睡好,人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然後迷迷糊糊就醒了,
李兵動了幾下,才發現渾身那個難受,本來人一直緊張,不睡還感覺不到,一睡下所有的身體所有的機能都反應過來了,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還真是超負荷了,哪兒都不舒服,又酸又麻又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覺的時候姿勢不對,醒來後發現自己半邊身子全麻了,動都動不了,不過總算是瞇了一會,精神頭倒是好了許多,一邊,劉川也睡了過去,嚮導和二大爺也不例外,
不過劉川倒是醒了,嘴裡叼著跟香煙,臉色稍微有些凝重,眼睛緊緊盯著嚮導那邊,不知道在想幹什麼,李兵一隻手揉了揉臉,腦子裡暫時還有點亂,而且手也有點抖,墨跡了半天身體才開始恢復點直覺,有些痛苦的想支起身子來,
李兵這邊一動,傳出的動靜立刻就被劉川發現了,他轉身就給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李兵給他弄得愣了一下,心說這傢伙搞什麼名堂,但看胖子臉色,好像真的是有事情,心裡頓時一提,
劉川就給我做了個眼色,然後用手一指,正指向嚮導那邊,我順著看過去,因為光線不是很好,也沒看出什麼不妥的地方來,劉川看我沒看明白,就指給我看,輕言細語的說,「你看二大爺胸口,」
我心說我又不是流氓,看人家胸口乾嘛,只不過想法是想法,眼睛還是看了過去,就見二大爺胸膛左邊,居然破了拳頭大小的一個洞,那傷口不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血都流淨了,一朵小人花正好長在哪裡,遠遠比我們所見的要大許多,看上去十分詭異噁心,
如果不是他睡覺偏向一邊,把衣服扯了起來,我們恐怕還真看不見,李兵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怎麼回事,這傢伙被「小人花」附身了我倒是知道,但沒說受了這麼重的傷啊,那位置正好在心臟部位,他怎麼好像一點事情都沒有,
李兵急忙轉頭去看問劉川,劉川卻搖搖頭,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了,別打草驚蛇,自己小心一點,這二大爺可能有些問題,他好像是個死人,」
李兵心說這是肯定的,哪有人傷了心臟還活蹦亂跳的,不過在這裡,詭異的事情見的多了,雖然有些驚訝,但總的來說,還不是很害怕,
劉川倒是讓我又刮目相看的一回,說了這一句,臉色就恢復正常,裝模作樣跟我閒聊了起來,李兵心說這傢伙在關鍵時候,還算有點城府,也暫時把滿腔的疑惑放在肚子裡,活動了一下身子,劉川就問說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李兵一邊捶大腿,一邊說,「還能怎麼辦,都到這地步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等大家休息好了再說,這下面的路估計更難走,
你問這個幹什麼,」劉川白了我一眼,說,「問一下又不會死,不過話說回來,這鬼地方好像什麼都沒有,再下去要是找不到東西,咱們可就虧大了,」說起來劉川是挺倒霉的,他到現在都還以為我們是來倒斗來著,我本來準備提醒他一下,但是轉念一想,不知道怎麼說,
因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自己是幹嘛來的,不過我還是提醒道,「棺材都沒見著,你急個屁,我提醒你一下啊,到時候你可千萬管住你那手,現在這情況你也看見了,這鬼地方這麼邪門,到時候可別著了什麼道,」
劉川氣打不一出來,罵道,「你別說,這他娘的還真是越走越邪門,我以為我以前經歷就夠古怪的吧,誰知道碰見你之後更倒霉,我說你小子到底上輩子作了什麼孽啊,」
李兵被劉川說得鬱悶無比,偏偏又找不到借口來反駁,因為事實的確是這樣,想了想,我居然有些悲從心來的意思,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倒霉事情還真沒完沒了了,
李兵看了下時間,睡了才不到四個小時,劉川就問我還睡不睡,李兵嘗試了一下,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冒出無數個畫面來,看這樣子是睡不著了,
就對劉川搖了搖頭,劉川就對二大爺看了一眼,對我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叫我盯著點,然後說,「那行,交給你守著,我再睡一會兒,」說完之後就不理我了,閉起眼睛養起神來,
李兵知道劉川的意思,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詭異,都睡下那可不行,的確需要一個人守夜,李兵勉強打起精神來,就找了只煙點上,不一會兒劉川那邊就傳來了呼嚕聲,
等到李兵一根煙抽完,人才勉強把精神恢復過來,李兵一邊監視嚮導和二大爺他們的舉動,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背包裡那只面具,心說劉川睡著了,這時候倒是可以好好瞧瞧,
他醒著我可不敢拿出來,不然肯定又是一陣折騰,這青鬼面具一拿出來,我立刻就從手感上察覺到不對了,這面具比我家裡的那只要粗糙很多,
摸起來表面沒那麼光滑,我想起這東西的製造過程,心說這一隻面具就是一條人命,也不知道古人腦子裡怎麼想的,
李兵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只青鬼面具,大抵上的確跟我那只差不多,但是細節之處還有差別的,最大的區別就是這面具上面也沒有字,我記得我那只青鬼面具,上面刻滿了甲骨文,可別小看那些字,整張面具製造最困難的地方,就是在哪裡了,
那個時代,青銅是無法雕刻的,一來銅是軟的,沒法子雕,一雕就跟著跑,跟橡皮泥一個意思,二來那個時候,也找不到比青銅更硬的東西了,
也就是說,那些字是通過燒煉磨子,直接倒灌成的樣子,這是門極其高超的手藝,幾乎和現在造原子彈差不多,而且根本不可能一次成功,按照我估計,那只面具可能需要至少一百次的燒煉倒灌,才有可能成功一隻,
這也是我一開始覺得那沒法子製造的原因所在,這東西它***熊,我是不想要了,免得到時候又出狀況,想了一下,就趁著劉川沒看見,就乾脆把它扔得遠遠的,
一個人實在是無聊,李兵也不知道該幹什麼,腦子裡就翻來覆去的想些事情,大概就這麼硬挨了一個小時左右,劉川忽然說了句夢話,
嚮導的情況也跟我差不多,醒來也是半身發麻,不過他身體素質倒是比我好了一點,自己捶了幾下就緩過來了,然後問我幾點了,
李兵看了下表,現在是凌晨5點,我們在這裡過去了差不多六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想起那二大爺不對頭,就很小心的指給嚮導看,嚮導看了兩眼臉色也是一變,他倒是聰明,知道不動聲色,
小聲問我,「這麼回事,」李兵輕聲說,「可能二大爺有問題,你看他的傷口,那種貫穿性的傷害,又是在心臟位置,按照道理他現在已經死了,」
神器其實是土夫子的土話,對這些我倒是頗為瞭解,雖然以前沒幹過,但畢竟跟他們接觸的多,以前老聽他們說起,
神器比較籠統的意思是說一些傳說中的寶貝,當然不是風火輪金箍棒這類的東西,而是一些歷史上有記載的稀世珍寶,嚴格來講,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歷來神器都是土夫子的最高目標,
但是真正能夠找到的,寥寥無幾,但是,無一例外,倘若你真的找到的,不管東西能不能賣,身份就不同的,立刻可以成為大腕兒,那是用錢怎麼也買的不到的資歷,
像劉川他們家二叔公,那個時候被稱為李瓢把子,不是因為本事好,據我所知,也就是找到了一件戰國時候的神器,說起來,我記得劉川還曾經跟李兵講過,他說有很多土夫子,摸金校尉,南北地仙,倒斗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錢,
就比如劉川他們家,錢這種東西,對他們那種巨賊來說,吸引力實在有限,當然,劉川這朵奇葩還真是例外,很多高手下了墓,根本什麼都不拿,人家就是衝著神器來的,沒有掉頭就走,一點也不含糊,
說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夜明珠,夜明珠這玩意流傳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從史前炎帝神家開始,神農氏手上就有顆號稱「夜礦」石球之王,然後一直往下傳,最後慈禧屍身不腐,中國這類傳說數不甚數,遺憾的是到現在一顆也沒有找到過,
即便是現在博物館裡的那些珠子,也都是個意思,說白了只能算是現代人找到的一些可以發光的石頭,跟夜明珠差太遠了,真正的夜明珠,夜間百步之內可照見頭髮,
幾乎等於一顆50瓦的電燈泡了,但事實上這玩意有可能是有的,要不也不可能傳下那麼多傳說,不過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劉川就說,「咱們別老是空想,還是多考慮考慮眼前的利益比較好,」
李兵被劉川說得一愣,我心說這傢伙什麼時候有這麼高覺悟了,一看,果然就見他已經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拿到我眼睛一晃,問,「這個東西,值錢麼,」
李兵一看,應該是當時開鑿階梯留下的鑿子,說實話,這鬼地方的什麼東西我都不想碰,就對他搖了搖頭,劉川歎了口氣,就隨手把它丟掉了,稍微喘了口氣,我們繼續往下走,
這條甬道很長,越往下走,這甬道漸漸收攏,像是一個極長的漏斗一樣,到最後的就變成大概只能並排容下三四個人了,這下面的空氣就越來越潮濕,瀰漫著很濃的一股子潮霉的味道,摸了一下石壁,上面全是水滴,
我心裡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果然,再下去不到一百米,甬道就到頭兒了,眼前是一灘黑幽幽池水,因為岩石的關係,這水看上去烏漆麻黑的,很不吉利,水潭的面積倒是不大,也就是十幾個平方樣子,整個甬道已經淹沒下水下了,劉川大罵了一聲晦氣,四週一照,說,「完蛋了,他娘的這下面被水淹了,」
我其實早就有這種預感了,只是沒料到這麼準,四下看看,這裡的空間並不大,基本可以確定已經完全封死了,
這就是利用天然環境的壞處了,雖然可以節省很多功夫,但是一些必要的程序,例如排水防潮之類的系統,就沒辦法修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