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驚懼的聲音切破迎面而來的寒風,蘇小米倒退兩步。殢殩獍曉臉色刷白,似乎面前不是母親而是敵人。
洛霞顯然打定主意,而且沒有更改的打算,飛快上前一步抓住女兒的胳膊:「米兒,你明白對輕舟不公平,好說。只要懷上輕舟的孩子,無所謂公平不公平,一切都會好起來。」
「媽,不是這樣的。」她閃躲著,掙扎著,心事只有自己知道,絕不會讓任何人探得。
「那是怎麼樣?一輩子不結婚?」洛霞問。
「不是……」那個人都訂婚了,她得為寶寶找個爸爸才好。
「媽絕不會讓那個男人再和你有任何糾纏。」洛霞咬定青山不放鬆,本來溫婉的模樣變得嚴肅凌厲,「米兒,既然有結婚的打算,為什麼不把輕舟擺在第一位?輕舟哪裡對不住你?米兒,聽媽的話,媽苦了一輩子才明白,找一個你愛的人不如找一個愛你的人。」
蘇小米摀住雙耳,拒絕聽洛霞的教育。
「米兒!」洛霞既急且氣。一直聽話的女兒如今為什麼這麼擰。果然近墨者黑,那個風皓天盡帶壞人。
虧她第一次見面還誇他。
「米兒,單身母親不是那麼好做。」洛霞曉之以理不行,只得動之以情,說著有些哽咽,「媽帶你受了多少冷落,媽沒告訴米兒啊!」
這話是真心的傷心話,洛霞一說完,淚流滿面。想起為了蘇雄這樣一個男人擔擱一生,讓女兒長到成人也沒享受過父愛,最後反而被蘇一雄利用,悔恨交加。15461896
她怎麼也不會讓女兒再走自己這條老路。
「媽,我想想。」蘇小米瞅著母親梨花帶雨的模樣有些心軟。咬咬唇,她說,「媽,要不你先回北京,這事我想想。」
洛霞急得掉眼淚,米兒不會以為她四十幾歲的人這麼好騙吧。她站在面前都管不了她,一回北京那還能管什麼。
「米兒……」平時鎮定的洛霞這會兒就是沉不住氣兒。
「媽想把米兒逼得再換一個地方嗎?」蘇小米別開眸子,任母親緊緊拽著自己的胳膊。
「米兒……」急中無智,洛霞不知道該怎麼好了。本來抱著帶蘇小米回北京,希望兩個孩子在一起,說不定啥時頭腦一熱就領結婚證了。畢竟兩人是有感情的啊。
卻不知道女兒帶了個球,而且快要下地的球。輕舟這孩子哪能這麼縱容米兒,連這個都不提,不在乎。
鎮定下來,蘇小米輕輕挽著母親的雙手,真摯地:「媽,我一開始和媽一樣,不想要這個孩子了。可是媽,我已經和寶寶感情了……」
「米兒你確認不是因為愛那個男人才留下這孩子?」說到底,洛霞擔心的是女兒沒死心。
淺淺笑了,別開眸子,蘇小米仰首,眸間的淚花滾動著:「媽,我們不談他。」
和他之間,前後糾結,愛恨教纏。怎可以就用一個「死心」概括。
一直以為他對她不錯,有幾分真愛在其中。而她在敢與不敢中左右搖擺,愛與不愛中糾結。還來不及理清自己的心思,結果卻暴出一切真相。
昔日的買主,如今的情夫,孩子的爸爸,不愛她的男人。她迷惑了,不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現在扮演了什麼角色。在這一切混亂中,她條件反射般向他求情,可他不假思索就拒絕她的願望。
心冷如霜,恨得只能用死來出逃。那一瞬間,心是冷的,來台灣兩個月都沒捂熱。
「米兒在這風口做什麼?」身後傳來關心又優雅的聲音,藍輕舟來了。
蘇小米趕緊用衣袖擦擦眼淚,回頭淺笑:「哥來了?」
「輕舟……」洛霞欲說還休,猶豫地瞅著女兒凸起的腹。做母親的有私心,還是不好意思在輕舟面前直說。
藍輕舟一看就明白,淡淡一笑,悄悄拿起蘇小米凍得通紅的小手,慢慢焐熱。打趣兒:「媽這麼久沒看到米兒,想是太想多瞅瞅米兒。可是再怎麼樣也得回房嘛。這地方米兒哪受得住寒氣。」
蘇小米笑了,淚花閃閃:「哥,是媽想……」
說不下去,手兒輕輕擱在腹間。寶寶,你外婆不歡迎你呀。
藍輕舟多聰明的人,一點即透,立即揚起笑容,縱是冬天寒冷的早晨,那笑容也是那麼陽光溫暖。若無其事牽起米兒走向電梯:「媽過慮了。媽總是把米兒當孩子,可米兒是女人,當然捨不得孩子。媽放心,米兒就是養不起,我幫著米兒養。」
「你這孩子……」洛霞感動得說不下去。原本乖巧可愛的女兒為什麼越來越和輕舟疏遠,這世上不會再有比輕舟更好的男人了啊。
幾乎是絕對的縱容。
「謝謝哥。」出了電梯,落在後面,蘇小米這才輕聲道謝。
「傻丫頭,哥不疼你還疼誰?」輕笑反問,藍輕舟搖搖頭,卻摟住她臂膀向辦公室走去。
「哥……」不依地喊著,蘇小米用力將自己的胳膊從輕舟白白淨淨的手裡解放出來。
進了辦公室,蘇小米正要關門,門卻被抵住了。
雲可晴?
嘴唇嚅動著,蘇小米最後無語。
明明她才和風皓天有兒有女。可她居然在這個女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在現行法律上她比雲可晴在風家站得更穩,可當不得風皓天對雲可晴的認同。
他是非雲可晴不娶。
「天,你的肚子?」雲可晴的目光如刀削般射向蘇小米的肚子。
立即護住腹間,蘇小米警覺起來:「你來做什麼?這孩子和你們什麼關係也沒有。」
「我想也沒有。」雲可晴淡淡笑了,「這孩子的爸爸是誰?最好還是不要胡亂給皓天扣帽子。皓天和你已經很久不在一起了。不是每一個你生的孩子都有風氏財產繼承權。」
「米兒,門還沒關好麼?」藍輕舟溫和的話語傳了過來。
「哥我有點事,等會兒再來。」蘇小米將頭探進去小會,眸子轉身雲可晴,「有事去下面說。請雲小姐不要搔擾到我家裡人。」
三分鐘後,兩個女人坐在樓下的珍珠奶茶店。
正宗的台灣奶茶,味道比大陸擺賣的純美些。
輕輕飲著,蘇小米靜靜地瞅著面前的雲可晴。漂亮的大紅貂皮大皮,毛絨絨的衣領襯得雲可晴美麗大方可人。特別是笑的時候,頗有一笑傾城之感。
幽幽歎息,風皓天不傻,會挑女人。雲可晴幾乎無可挑剔。
雲可晴也在打量蘇小米。咖啡色大風衣,頭髮過肩三寸,柔和的垂著,全身上下無一裝飾品。
清新自然。溫暖美麗。
更重要的是一種淡定。外加淡淡的疏離。
「你到底有什麼可以值得開心的。」雲可晴不高興看到蘇小米笑。這個女人能生下風皓天一對雙胞胎。
「我們無話可談。」蘇小米眸子緊緊盯著雲可晴,「你來做什麼?」竭力深呼吸,蘇小米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
在這個女人面前,明明無愧於人的她竟抬不起頭來。
心頭那點飄渺的感覺惹得她心浮意躁。一再忍著,只想先讓自己平平安安生下寶寶再說。驚懼女臉乎。12slq。
「我好奇有哪個小老闆敢和皓天對上,不領皓天的情。所以悄悄跟著來了。」雲可晴淡淡一笑,眼睛卻瞄在蘇小米頭頂上,「女人的直覺果然非常靈。我想著這個人一定和他有關係,只是萬萬沒想到原來這老闆是你。」
點點頭,雲可晴幾許譏笑幾許蔑視:「想必你拿皓天的錢能開比這大幾十倍的公司。」
臉色泛白,蘇小米要去拿奶茶杯,結果卻緊緊抓住了雲可晴的杯子。也就是說抓住了雲可晴的手。
觸電般挪開,雲可晴一臉厭惡:「別拿你人盡可夫的手來碰我。」
蘇小米應聲手一緊,雲可晴受痛:「蘇小米你瘋了。做人小的還這麼囂張!」
下一秒蘇小米已經放手。合眸,深呼吸,最後雙手緊緊貼著腹間,咬牙讓自己別再做出格的動作。否則,依她現在笨重的身子來說,吃虧的不會是雲可晴而是她。
好一會兒,蘇小米才緩和過來:「我不必要和你做任何解釋。但現在來羞辱我,你不該來。我記得你們沒辦喜酒,也沒領證……」
「我恨不能你真跳海……」雲可晴低吼,盼了半年婚禮的女人心裡有些空蕩,極欲抓著什麼好發洩,「以後別出現在我和皓天面前!」
緊緊合眸,蘇小米再睜開眼時卻笑了:「雲小姐,貌似今天是你自個兒送上門來。」
「你……」一句話堵得雲可晴無話可說,更加氣得渾身打顫。
蘇小米默默瞅著對面的女人,眼睛漸漸濕潤。她的一雙兒女以後得喊這個女人「媽媽」……
雪兒得叫她十分不喜歡的女人做母親。
自從六年前的變故,她已經既能演又能忍,橫豎在母親和輕舟面前都是快樂幸福的小姑娘般。可現在心頭就似刀割般痛楚。
再也忍不住,雙手緊緊捧著腹中寶寶,她站起來,疏離冷淡:「等你們辦了喜酒,領了證,你才有資格站在我面前找碴。雲可晴,本來我忘了他了,忽然覺得應該再見見他。或許他良心發現,後悔拆散我和雪兒鴻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