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米醒來的時候太陽已快到正中。一睜開黑白分明的眸子就想起昨晚的事,她沒死。那他呢?她似乎在迷糊中放開了他,任他在大海裡飄浮……
匆匆忙忙起身,顧不得換衣服,她飛也似地跑下,拉著阿美問:「那個……Aaron在島上嗎?」
「他不在島上。」阿美語氣裡透出淡淡的憂傷,「蘇小姐,你忘了他吧……」
「哦?」才醒來的蘇小米完全摸不清狀態。
「這個孩子……當然必須生下……你就當作他沒生過。」阿美垂首,輕輕勸慰,「蘇小姐,你還年輕……」
總算聽出阿美的意思。愣愣地瞅著阿美,默默別開黑白分明的眸子,蘇小米輕輕吐出兩個字:「他呢?」
「他不在了。」阿麗在後面衝口而出。
「不在了?」喃喃著,蘇小米咀嚼著這三個字,突然失去了尋根究底的勇氣。
她昨晚活著回來了,可是他呢?
有沒有活著回來?
糾結再三,她準備觀察幾天再向阿美阿麗打探消息。
可是她已經沒有機會知道阿美說的意思。兩天後偌大的海灘上停了架超大飛機,第二天她被送往美國。
這裡不再有阿美和阿麗,連黃皮膚的人都沒見到一個。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白大褂的白種人,空氣中總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彷彿生怕她感染一丁點兒病毒似的。
只有高中文化的她終究英文單詞有限,通常都對他們的話半懂不懂。但常常一個孕檢下來要半天,這讓她實在受不了。就算這些醫生護士對她畢恭畢敬,輕言細語,她也無法保持好心態接受冗長的孕檢。
好在自從來到美國,她不再孕吐。身體慢慢恢復。
這種日子過得相當慢。兩個月後,她已有五個月身孕。
這天她從醫院下面散步回來,從電梯出來時發現一個瘦長男人正走在前面。筆挺的西裝穩穩的步子讓人瞅不出他的年紀。
他那麼高,可又那麼瘦。身形完全不成比例……
「Aaron?」她低低地喊了起來。她沒見過他,可直覺地喊出。為他的出現她鬆了口氣,終於解釋了他沒在大海中溺亡。
她要孩子,必須和他好好溝通。見他一面這麼難,她絕不能再和他錯過。
可喊出後又有些猶豫——他的頭髮略微乾澀,不像年輕人的頭髮。她堅信Aaron其實很年輕,要不然不會偶爾那麼率性。他的手指十分光滑,撫著她時感覺得他的年輕活力。
瘦長男人似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呼喊聲,連片刻猶豫都沒有,一直邁著大步向前面走去。
「我知道是你。」蘇小米立即朝前衝去。
「你確定認為?」他週身散發出一身寒氣,似乎不認識她。
「我要和你談談寶寶。」壯著膽子揚聲替自己爭取權利。蘇小米刷地落淚了。淚霧中她呆呆地瞅著他遠去。
即使不承認,她明白自己對Aaron產生了純潔的少女情……
瞬間萬籟俱靜。
他漠然向前走,消失。
沒留給她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