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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權臣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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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閣的氣氛十分緊張,毫無疑問,內閣此時已經徹底的失。

    兩京十三布政使司,其他一京十一布政使司或許還能掌控,可是南京和福建、浙江,對兩個內閣大臣來說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在此之前,無論是楊廷和還是楊一清,這兩個都曾主政一方的人物,又怎麼可能想到,直浙會如此的陌生,陌生到連他們都已經束手無策。

    此時在楊廷和的值房裡,楊廷和端坐不動,淡淡道:「外間的清議如何?」

    楊一清只有苦笑,道:「有叫罵的,有默不作聲的,也有幸災樂禍的,短短幾年,人心變成了這個樣子,看來往後支持徐謙的不再是一些偽學的官員,現在,許多見風使舵的人也開始給他們抬轎子了。」

    道理很簡單,並不是所有人對學爭有興趣,對有的人來說,無論是王學也好還是理學也好,和他們的關係都不大,這些人本身就沒有立場,哪裡前景好,他們的立場就在哪裡。

    這些人雖然無恥,卻也是朝中相當強勁的一股力量,當他們覺得內閣強勢時,自然會毫不猶豫站在內閣一邊,對新政極盡抨擊,而如今,形勢大不相同,許多人已經悄然改變了立場,又成為了新政的鼓吹手,此消彼長之下,新政的力量又增強了幾分。

    從前支持新政的大臣在廟堂上連二成都不到,而如今,竟是有三四成之多。從前大肆宣講新政好處是官場上的一個忌諱,可是如今,似乎也成了常態。

    這個局面,足以讓內閣產生重視,因為這個一個不好的苗頭,極有可能,會產生雪崩似得危險。

    楊廷和眉頭皺的更深·歎口氣,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從前總是覺得,新政這倉促而行·羽翼未豐,可是直到今日,老夫才知道,這徐謙的根基有多深厚。從前我等不屑於知道新政是什麼,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才做出如此誤判,大意·大意了。」

    楊一清猶豫片刻,道:「徐謙此時,定然要趁機反擊·他此次前去直浙,肯定要借此大肆報復,楊公以為如何?」

    楊廷和瞇著眼,淡淡道:「順其自然,王道中能否擋住,這是他的造化了。」

    「要不要修一封書信?」楊一清遲疑了一下,露出不忍之色。

    楊廷和搖頭:「不要授人以柄,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王道中不是這麼容易示弱的人,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狗急了還要跳牆·更何況是堂堂直浙總督。」說罷,楊廷和撫案,猶豫片刻·道:「就讓徐謙在直浙再撲騰幾下吧,我們在京師,做好自己的事。」

    此時的楊廷和似乎下了某種決心,他冷冷一笑,道:「走到這個地步,老夫已經無路可走,當今天子·表面聖明,實則卻是連正德都不如·老夫至今還懷念,弘治先皇在的時候,那時候的朝廷,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烏煙瘴氣,只是可惜,老夫時運不濟,沒有劉健那樣的運氣。」

    劉健乃是弘治朝的內閣首輔,因為輔佐弘治皇帝,成為一代名臣。

    楊廷和此時感歎,頗有對鏡自憐的心態,他自認自己並不比劉健差,可是劉健主導的內閣,一直為後世稱頌,只是因為劉健遇到的乃是明君,弘治皇帝對劉健幾乎言聽計從。可是楊廷和呢,楊廷和入閣乃是正德時期,正德是什麼皇帝,自然不必說,無論這個人是好是壞,可是在楊廷和眼裡,卻是極不滿意的,現在這個嘉靖,在楊廷和心裡印象更低,楊廷和同樣也不是劉健,劉健遇到了劉瑾,就乖乖致仕,而比起劉健來,楊廷和顯然更加百折不撓。

    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就必定是大逆不道,可是今日,楊廷和似乎在心中早已積蓄的不滿,他繼續冷笑,道:「既然做不了劉公,那麼就不妨,做一個霍光吧。」

    楊一清身軀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楊廷和,道:「楊公······要慎言!」

    楊廷和目光一瞥,看向了楊一清,臉色卻是極為平靜,道:「霍光沒什麼不好,他歷經漢武、漢昭、漢宣三帝,廢黜過昌邑王,在外人眼裡,或許是個奸臣,可是若不是他,大漢的國乍,又如何能歷經二十四帝,可見霍光實乃大大的忠臣。」

    楊一清目光閃爍不定,壓低聲音道:「可是不要忘了,霍光死後第二年,霍家就因謀反被族誅。楊公這是想要禍及子孫嗎?」

    這句話,很是嚴厲,楊一清可不是傻子,這不是開玩笑的事,霍光雖然生前很是榮耀光鮮,甚至廢黜昌邑王迎立了漢宣帝,可是霍光死後,漢並沒有記住霍光的恩情,很快就下旨意,誅了霍光的九

    這並不是說,漢宣帝冷酷無情,這裡頭的內情其實很是簡單,霍光是個壞榜樣,他雖然對漢宣帝有恩,可是漢宣帝非常清晰的認識到,大漢朝,不需要在有第二個霍光,他也絕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遇到第二個霍光,漢宣帝固然是靠霍光起家的,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漢宣帝是個傻子,霍光對於天子來說,絕對是個隱患,而為了保證後世之人不會效仿,他不會有任何猶豫,殺光霍光全家,滅掉他的滿門。

    楊一清提起這件事,就是想告訴楊廷和,你想做霍光,可是你的子孫,你的族人未必希望你做霍光。就算你成功了,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悲劇。

    楊廷和卻是微微一笑,道:「這件事,老夫自有主張。」他鬆了一口氣,神情似乎變得輕鬆起來,看向楊一清笑了笑,道:「其實,老夫不過是幾句妄語罷了。」

    楊一清卻是並不覺得輕鬆,而是依舊緊張的看向楊廷和,他太瞭解楊廷和了,楊廷和絕不是一個隨便口出妄語之人,他到底想做什麼?

    只是現在,楊一清卻是無可奈何,無論楊廷和想要做什麼,他和楊廷和都在一條船上,不可能脫身離開,生是楊黨,死了依舊還是楊黨。

    楊一清苦笑,沒有吭聲。

    當值之後,楊廷和出了宮,回到楊府,門子低聲來報,道:「宮裡的人來了。」

    「是嗎?」楊廷和露出輕鬆的表情,道:「說了什麼?」

    「只留了一封書信,是了,除此之外,錦衣衛那邊,也來了消息。」

    「唔······」楊廷和沉吟了一下,道:「知道了,書信在書房?」

    「是。」

    楊廷和如閒庭散步一般到了書房,屏退左右,書桌上,兩封書信赫然擺在案頭,他拿出裁紙,取出書信,看了片刻,隨即目光變得更加凝重起來,食指微微曲起來,有意無意的敲擊著書桌。

    書房中的燭火有些昏暗,映射在楊廷和略顯陰沉的臉上,良久,他才拿定了主意,道:「來人!」

    楊府裡的規矩,老爺回來,府中的幾個心腹主事就要書房外頭候著,以備老爺隨時備詢府裡府外的消息。

    立即有個主事躡手躡腳進來,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聯絡幾個御使,好好的彈劾一些尚膳監的太監王浩,說他不曉好歹,仗著宮中的勢,在京師裡頭胡作非為,要狠狠的彈劾,語氣嚴厲一些,最好······」楊廷和沉吟一下:「請宮中賜死。」

    主事遲疑了一下,道:「這……」

    楊廷和已經將書信捲起來,放在了火燭上,將書信燒為了灰燼,隨手丟到了書桌旁的銅盆裡,淡淡的道:「就按老夫說的去做。」

    「是。」

    主事走了。

    楊廷和卻是瞇著眼,不禁喃喃道:「邃庵還是太謹慎了,看來,他還是不死心,這可如何是好。」

    表面上,他在內閣裡對楊一清的話只是一番牢騷,可是只有楊廷和自己自知,他這是在試探,只是可惜,這一次試探並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楊廷和顯然還有許多顧慮,甚至,有些畏懼。

    想到這裡,楊廷和沉吟片刻,又呼喚一聲:「來人。」

    另一個主事躡手躡腳進來,躬身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楊廷和道:「楊一清府上,有什麼消息?」

    「近來沒什麼消息,只聽說過他的次子楊重近來身體不是很好,他很是擔心。」

    楊廷和吁了口氣,露出慈愛之色,道:「送一些藥去,他是哪裡出了毛病,按著他的病情,抓一些藥去吧,就以大公子的名義送去。」

    主事愕然,道:「老爺,可是楊大人那裡,並沒有透露出病情,我們現在送藥過去,這不是擺明著告訴人家,他的府裡頭,有咱們的人嗎?」

    楊廷和微微一笑,道:「老夫說了,送過去!」

    「是。」主事不再猶豫,連忙點頭。

    只是他心裡,依舊還是滿腹的疑惑,人家的病不願意張揚出去,肯定是有人家的顧慮,人家沒有張揚,你就去送藥,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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