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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年關,所以學爭的罵戰總算消停了一些,雖然偶爾會有此起彼伏的雜音,不過大家的心思顯然淡化了不少,並沒有惹出太大的震動。
徐謙這幾日把心思撲在皇家學堂上,現如今學堂的校尉已達到了近一千三百多的規模,經過嚴苛操練,總算有了點樣子,形成了不少的戰鬥力。
隨著兵部幾個高官的落馬,聖旨也已出來,決定在大年初二於台湖操演新軍,聖旨裡刻意提到新軍二字,等於是將皇家學堂和武備學堂列為了新軍的性質,這東西就是預防針,專門為江南可能穿回來的噩耗準備。
台湖位於京師之外東南三十里處,之所以選擇那裡,主要是兩個學堂近三千人,過於浩大,不可能在京師舉行。
屆時朝廷文武官員,都要前去觀摩。因為距離較遠,所以已有人馬先行去做好準備,據說這一次,陛下也可能大駕光臨,於是親軍以及五大營俱都行動起來,做好完全的準備。
這本就是一齣戲,可無論是不是戲都必須做好。
原本武備學堂那邊本是決定大年三十放假一旬,可是現在也取消了假期,加緊操練起來。
皇家學堂更加不能甘居其後,學堂裡頭開始加大操練的時間,教習們也開始制定操演計劃,而徐謙則每日觀摩,倒是頗為滿意。
雖然現在校尉們大多數人未經實戰,可是體魄已遠遠超過尋常人,單純以體魄而論。便是兩個尋常人近身,怕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其放倒,這既不是自吹自擂,自然也不是有什麼神奇武功。只是因為這些人日夜操練。再加上營養跟得上,這一日日下來日曬雨淋,身子已經打熬出來。更不必說這裡軍機森嚴,若說單打獨鬥。校尉未必佔優,可是將他們凝聚在一起,他們絕對算是一群餓狼。
武備學堂的實力,徐謙並不知道,不過徐謙很有信心,武備學堂不是皇家學堂校尉們的對手。
一日日過去,這操演自然也成了大家議論的話題,外界的消息,大家充耳不聞。一直到了大年三十的傍晚時分。在偌大的飯堂裡。一千三百個校尉一身披掛,人挨著人坐著,長條的木桌上已擺了一盆盆的肉食。熱氣騰騰地從銅盆中冒出來,所有人一絲不苟。誰也沒有動彈一下。
隨後,有人大叫一聲:「徐學士到。」
徐謙背著手,在一隊教習的擁簇下進來,校尉們一齊站起來,卻同樣鴉雀無聲。
徐謙壓壓手,事宜眾人坐下,這才傳出偶爾的桌椅碰撞聲,校尉們全部坐下。
徐謙咳嗽幾聲,道:「今日是大年三十,本官陪大家吃個年夜飯吧,明日大家在學堂裡歇息一個上午,不過明日正午時分,大家就要動身前去操演的地方紮營,平時大家操練辛苦,你們都算本官的門生子弟,閒話也就不說了,想來大家也是餓了,都動筷子。」
大家卻是沒有動,直到徐謙在陸炳面前的餐桌上坐下,有人給他拿來了碗筷,徐謙拿起了筷子,這一千三百人才紛紛動起碗筷來。
學堂的規矩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除了碗碟的脆響,誰也沒有說話,這場年夜飯實在有點生悶,不過對此,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倒也無人抱怨。
夜色降臨,隱隱傳出幾聲爆竹聲,喧鬧歡笑聲似乎也衝破重重院牆飄進這裡,只是在這冉冉燈火照耀下的飯堂沒有歡笑,亦沒有推杯把盞,可是這裡並不冷清。
徐謙在這裡呆了半個時辰,這才在一隊教習的擁簇下離開,回到府中,徐家上下人等卻在這裡等候多時,徐謙落座,又是一場家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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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皇家校尉開拔,一千五百餘人,再加上數百車的物資,緩緩自朝陽門出來,沿著官道,朝操演的目標而去。
倒是武備學堂這邊動身遲了半個多時辰,楊一清自然有他的打算,不願意讓武備學堂的武士和校尉們碰頭,一下午急行三十里,徐謙則是騎著馬帶著一干教習壓陣,終於到了台湖,台湖不過是個小鎮,因為附近地勢開闊,又有大片的皇莊子,所以才將目標選在這裡,幾日之前就已有親軍在此駐紮,左金吾衛以及勇士營的軍馬紮在附近的河邊,時不時有斥候來回奔走,除此之外,順天府也已徵募了不少民役在附近搭設土台和整修土地,很是熱火朝天。
校尉們抵達之後,依著勇士營的大營開始紮營,徐謙先去金吾衛走了一趟,金吾衛的指揮使乃是他的未來岳父陸征,陸征見他來了,邀他閒坐,鼓勵一番,喜氣洋洋地道:「都說親軍親軍,依老夫看,你這皇家學堂才是鐵桿的親軍,反倒是咱們這正牌子的親軍現如今只有打下手的份了。」
這本來就是個笑話,不過陛下操演皇家學堂和武備學堂而不操演親軍,也可看出宮裡的偏袒之心。
徐謙自然不會告訴他,操演的目的是因為江南的事,笑笑道:「侯爺言笑,陛下也只是一時來了興致而已,熱乎幾日也就忘了。」
陸征卻是不信,道:「這滿朝文武都不是傻子,誰不曉得皇家學堂如今如日中天,是了,這大過年的,你也不登門拜訪一下,怎麼,把我陸家當外人了?」
徐謙苦笑,正待解釋,卻見陸征隨即又笑起來,道:「罷了,老夫曉得你的難處,大過年的這麼多公務要辦,操演又事事要留心,我也不為難你,不過事成之後卻得走一趟,不要生分了。」
對這有事沒事和自己套近乎的錦衣衛指揮使,徐謙敗下陣來,只得道:「是,是,是。」尋了個借口,便逃之夭夭,。
這時候大營也已經搭好了,徐謙直接進入大帳,這大帳本來是徐昌住的,只是今日徐昌卻不能趕來,因為路政局那邊還有點事要處置,自然而然的就便宜了徐謙。
帳裡生了火,祛了身上的寒意,徐謙抖擻精神,召集了幾個教習說了些話,又命校尉們好好休息一夜,眼看天色已晚,徐謙揮退眾人,獨自睡了。
誰曉得半夜的時候,外頭傳出匆匆的腳步聲,有人在帳外急切地道:「徐學士在嗎?我奉命而來,有急報要送給徐學士。」
今夜是王成在外當值,王成問道:「你是什麼人,有什麼事求見?」
這人道:「鄙人乃是明報的人,有大事求見徐學士,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王成不由道:「可是徐學士已經睡了,你在外候著吧,等他醒來再說!」
這人似乎還不肯罷休,低聲解釋什麼。
帳內的徐謙卻是醒了,不由道:「是誰在外喧嘩?」
王成連忙按刀進來,道:「大人,外頭有個自稱是明報的人,說是有要事求見。」
徐謙顯得有些不悅,卻不得不披了件外衫趿鞋起來,道:「叫進來說話吧。」
進來的是個精瘦的人,一副夥計的打扮,似乎是徹夜趕來,雖是冬日,卻是滿頭大汗,腦袋上冒著騰騰的熱氣,這人見了徐謙連忙拜倒,嘶啞地道:「小人張進,見過大人,小人是來傳信的。」
「傳信?傳什麼信?」徐謙一看他,便曉得此人的身份,明報為了保證訊息的即時,所以在南京、福建、江西等地都派駐了專員,收集到消息之後立即用快馬送到杭州,杭州再對這些信息進行篩選,將各地的消息刊入明報之中,而這些快馬和朝廷的極遞鋪差不多,傳播訊息的速度極快。
只是現在,一個明報的快馬居然尋到這裡來,這就說明了明報那邊出了事。
張進急切地道:「大人……出大事了……」
徐謙聽了,心裡哆嗦了一下,卻沒有吭聲,想知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張進道:「小人奉命在南京駐點,為明報傳遞消息,十二月二十三那一日,本該星夜將南京的消息送去杭州,誰曉得到了杭州城外卻發現大量的人自城中逃出,小人尋了人來問,才曉得……才曉得……」
「曉得什麼?」徐謙也不禁提心吊膽起來。
張進道:「才曉得原來是一個時辰之前,倭寇抹黑突襲了杭州城,杭州城內官軍已是抱頭鼠竄,整個杭州……落入了倭寇手裡。」
「倭寇襲了杭州……」
聽到這個消息,徐謙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吐出來。
且不管為何這些本來就不成氣候的倭寇仗著什麼手段能奪得杭州這樣的大邑,這杭州可是徐家的老巢,徐謙的恩師、親戚還有趙小姐可都在那裡,這些倭寇凶殘成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