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恆星在永恆的虛空中燃燒著,無盡的碎石和氣體雲正在經歷第二次造星。大塊的碎石被算入小行星的範疇,它們相互碰撞,要麼粉碎,要麼相互契合,在藍色巨星的大質量和巨大引力下不斷融合。雖然速度緩慢,但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已經有幾顆小行星半徑達到了兩千千米,開始裹挾氣體,或是吞併其他碎石。無數土壤顆粒和曾經的風化巖粉末遍佈星球系外圍,那是它曾經輝煌過的證據,可惜一場無法遇見的磁漩渦風暴,摧毀了所有星球,它們強大的引力,甚至將恆星的軌道都拉偏了近兩百億千米······
bq-113粉碎行星盤,在a10星系的邊域,曾經擁有23顆行星,圍繞一顆藍色巨星公轉的,直徑超過一千四百億千米的大型星球系。在這一片地帶,死寂不再是永恆的主題,毀滅才更加能夠形容。遠處,巨型小行星表面逐漸開始浮現的岩漿痕跡,它雖然表面起伏不平,連大概的圓形都還不具備,但內部的壓力卻好像已經足夠產生融化岩石的高溫,那是一顆行星最初誕生的啼哭!
戰火沒有燃燒到這裡,卻彷彿已經燃燒過。無論是公子,還是任何一個具備靈智的生命,都會清楚明白的認知到,再是巨大的戰爭,也無法把戰火燒遍無垠寰宇的每一個角落。總有地方是安全的,總有地方保持死寂,總有地方容得下生命存活。但是這裡,這個滿是碎石的死世界,沒有能夠容下生命的空間,因此看來,它的確是個意想不到的藏人之所。
伴隨著光學隱匿和強大的反掃瞄隱匿,穿梭機逐步的降低速度,緩慢的切入一顆巨型小行星的引力軌道,懸浮在那裡,靜靜的等待著。隨著軌道引力繞著天體轉動,預計在十五分鐘後能夠直接的觀測到情報最開始流出的地點。公子不認為那條早已經消散的尾跡是正常發生的,一般的粒子尾跡或是能量流尾跡最多存在四十秒。如果是高速類軍用艦的話,尾跡還會刻意通過尾部噴射口上的效能消弭場過濾一道,幾秒就會消失!
「既然他們故意要露出馬腳,那麼為什麼要遮遮掩掩,把尾跡的其他痕跡全部掩蓋,讓安陽號得不出正確掃瞄結果?」公子奇怪的喃喃自語。
「主人,冹戈詭計多端,他一定想得到會有人前來調查,或許他是想讓主力部隊被忌憚牽制一些時間?」馬克的話十分有道理,這裡畢竟尚屬人族空域,如果真的這裡藏匿了獸人族的七階軍團的話,想必大部隊是不敢向前推進的,只剩下在原地防守和後撤兩種路數。七階軍團的毀滅能力不遜色於一堆堆的光質炸彈,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的猜測是現在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了,但冹戈真的會如你所願嗎?他會想不到有人能洞悉這層意思嗎?難道他真的敢葬送掉他的七階軍團?你的猜想或許只是他的誘導成功,或許只是真正詭計的前置!」公子搖頭歎息,隨即又自嘲的笑起來:「難道不能是陽謀嗎?難道他不能用簡易的詭計誘導我們多想,導致他的計劃成功?」
「無論如何,只有盡快調查清楚,一切的問題才能得到解答。」公子心中清朗,明鏡也似。他深知多想是罪,許多老道的謀士,不就是栽在再三思量上嗎。有些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直接和簡單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捷徑。冹戈·道多斯是虎種獸人,虎種獸人天生就有難辨的勇氣,因此他的詭謀,或許真是如同馬克所猜,也無不可!
靜靜望著舷窗外的一輪藍日,四周的投射屏全都黯淡消失,投射屏背後的纖維屏幕延展出來。屏幕在顯示所有實時數據的同時,也讓控制台變得滿滿當當,不會出現投影消失就只剩下光禿禿台板的問題。等待是需要耐心的,十五分鐘僅僅是到達最佳觀測位置,真要看出個什麼道道來,還需要數個標準時的時間。再加上掃瞄系統解析這片空域的速度如同龜爬,重疊下來,至少還要等上整整一天。
「掃瞄系統遇到的是防掃瞄系統還是反掃瞄系統?」幾個標準時後,公子還是精神奕奕,他一邊在鍛煉著對痛苦力量的控制,一邊分心操控著星際戰爭的模擬,倒也不覺得時間掠過十分難耐。但按照慣例,他還是會盯著掃瞄系統的解析進度,卻發現進度一直在30%左右轉悠,挪來挪去就是不肯往上爬。
「回主人,是反掃瞄系統。防掃瞄只能抵增加解析難度和滯後解析時間,只有反掃瞄系統才能不斷虛化已解析的進度。」馬克回答道,他也沒有閒著,正在反覆的針對性優化掃瞄系統,增加解析的速度,並且也同樣啟動了反掃瞄組件,把自己的位置虛化隱匿。他並不會將掃瞄系統的一時遲鈍放在心上,在他看來,獸人族的掃瞄科技,除了靈魂掃瞄比人族高強之外,其他地方也不過如此。
時間繼續悄然流逝,沒有人在意,而前線又一次迎來了強大的半獸人艦隊攻擊。但是,這一次是冹戈失算了,潔倫和莫德的統御,令s-88星流周邊猶如鑄屋,比公子的戰術優異不知多少倍計,他倆的配合,在最低的損失水平下,撐過了半獸人艦隊的攻擊,撐過意味著全殲。他們甚至沒有動用突擊隊,全都依靠事先建立的防禦。而且現在興建的防禦更是不得了,強大的星際防禦陣列能夠同時發射大量躍遷導彈,對半獸人艦隊的傷害高於艦隊本身,躍遷導彈能夠在極遠處就發動攻擊,這是艦船武器系統所比不了的。
大型的星際防禦陣列可以在後方專門負責打擊遠程目標,對艦船來說也就能挪出更多的掃瞄系統資源為其他武器進行鎖定,再加上幾艘公子之前要求的炮艦支援,s-88星流在一日之內從大塊的風乾肉變成了難啃的大骨頭。風乾肉怎麼著也能吃進嘴裡,大骨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咬嚼的了。冹戈悠然的坐在艦長椅上,處變不驚,他似乎早有對策。的確,他也有幾分後悔沒有早些出擊,但他覺得,先前的佈置將會把人族防禦大幅削弱!
「嚓嚓嚓···g-v06,按第四套巡邏路線航行,結束巡邏後請進入a-4維修港接受維護···」星際戰爭模擬的轟隆聲戛然而止,一句截獲的通訊清晰而流暢。公子的眼睛閃閃發光,他直起了身子,全部行為都停止下來,靜靜等待下。
 
「明白,正在改換巡邏航線,預計完成時間41標準分鐘···」回復的通訊距離穿梭機太近,被人類聯盟研究出來的反子空間通訊系統截獲。這麼長時間的戰爭,雙方的通訊已經變得無界,無論是獸人族的子空間通訊網絡還是人族的短程超空間通訊,都逐漸的向對方透明。但這不是隨意就能做到的,必須距離比較近才可以。
「已解析區域出現能量信號,引力波紊亂增強,預估是引力推動飛行器。」馬克報告著自己的進度,一點點的開始向對方發起入侵。
「遠距離接入光磁網絡完成,量子波信號獲取中,正在模擬權限···晶體核心侵入中,雙重檢定通過,正在接入艦載系統···」
「還要多久能掌控巡邏船?」幾分鐘過去,公子沒聽到馬克再發出任何一個音節,他皺眉問道。
「主人,攻擊過您的銀白色光束,名為非等類定向子空間類烈波能量武器,是一種將子空間內類烈波能量轉化為攻擊手段的武器,大概會造成幾十種傷害,子空間間隔壁障含有逆時間性質,因此通過的類烈波能量會在短時間內不受到時空影響,直擊定位點。而搭載此類武器的艦船都是精銳艦船,上次您用光質導彈葬送的兩千艘,是咆哮六式,與這一艘巡邏船型號核對無異!」投影屏霎那間開始計數,長長的進度條和一旁的數字顯示著下載速度和硬體容量,馬克不斷放大數據圖像,這麼說道。
「把所有資料轉給滴答,所有參數、數據,所有資料!」公子是自私的,先考慮自己的利益,之後才是人類聯盟的。
「資料傳輸完畢之後,再發送給安陽號。」公子看到掃瞄系統上已經標出了對方的巡邏路線,也不再麻煩已經無力兼顧操控的馬克,坐入駕駛位置,解鎖操縱器,緩慢而無聲的駕駛穿梭機向對方靠攏。因為有了全面適用的權限和通行碼,半授權過的掃瞄系統已經不會在被反掃瞄所攔截,穿梭機必須和巡邏船保持一定距離,否則太遠的話,下載速度便會慘不忍睹,再遠一點就會失去連接。
「是,正在轉移資料。」近距離量子波信號和光磁網絡通訊與超空間通訊網絡是兩碼事,所以一面竊取資料,一面發送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這艘穿梭機的系統晶體核心是頂級的量子核心,足夠進行如此巨量的折轉運算。馬克一邊工作著,一邊用掃瞄系統將咆哮六式的裡裡外外,細小到每一個原子的準確精度都過了一遍,如果有適合的材料、適合的科技編碼、適合的製造生產線,複製它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可惜獸人族使用了大量未知材料,用無機到有機,多元化的材料構成也是它們毫不在意艦船會否被複製的根本,一些材料在實驗室裡製造是極其浪費金錢和時間的。哪怕製造出來,也絕不能形成量級,造不出哪怕一艘飛行器,除非人族找到礦藏所在,那意味著用現有技術反攻獸人族,還要打到世勃霖星宇之外,那明顯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跟隨了41分鐘,所有資料已經轉移完畢,劉安陽將軍很是興奮的發來恭賀。他稱讚自己沒有看錯公子,對他進行任務也更放心,會將功績如實記載云云。這一點公子到不在乎,但無疑是好消息,有了靠山的支持,他的任務也罷,重返a7的計劃也罷,才能更快,更好的實現。不過現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摸清楚巡邏船最後要停泊的a-4維修港。咆哮六式的系統記憶體中,竟然沒有相關的信息,想必是做過處理。
「你說,幾十套巡邏路線都儲存了,空港為什麼不一起存下來呢?」放開了操縱器,公子懶散的躺在椅子上,厚厚的絨紗將他的脊背包裹,自動的感應器讓絨紗向背部均勻的施加壓力和溫度,目的是活血祛瘀、舒緩骨骼、放鬆神經和肌肉,能夠讓長時間操作的駕駛員得到良好休息。馬克既然已經傳輸完畢,那麼他的運算能力就空餘出來,做任何事情都夠了。
「主人,這一點毫不奇怪,咆哮六式上的十八位駕駛員,都是六階五級的虎種獸人,絕不會記不住路的。」馬克給出的證據是決定性的,駕駛員是六階強者的話,就算讓他記憶數百萬億千米的太空路線,他也絕對不會迷途。特別是這些專門培養出來的駕駛員,一定從小就經受嚴酷的空間感和方位感訓練,他們腦內的導航細胞已經敏銳到和恆星引力定位器一樣,再是複雜的空域,走一遍就再也不會錯。
「手筆真大,十八個六階,哼···」公子冷哼了一聲,他想到人類聯盟的百萬六階部隊,他又想到人類聯盟真正的強者階層,大量八階和八階巔峰構成。再轉念過來,他發現人類聯盟的底蘊真的,真的不如獸人族強大,獸人部族統合帝國的威能,隨著接觸日久,公子愈發的忌憚。除了忌憚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欽佩。
巡邏船七拐八繞,繞進了一塊巨大的碎石氣體重元素塵帶,各種放射性物質的塵埃漂浮在這裡,還有點燃恆星失敗的巨型氣態行星的一丁點殘骸,再加上劇烈而複雜的磁場構成,公子才看了一眼掃瞄系統,就知道為何剛剛沒能掃瞄出來了。此處必然是當年受到磁漩渦風暴的重災區,先進的掃瞄系統在如此的強磁場域中,遲鈍不說,連精準成像都做不到。
駛入深邃,以每秒千餘千米的速度駛過了數十萬千米,公子看到的遠處傳來的強烈燈光,那是脈衝高光系統,是獸人族從人類處學會的科技!
穿梭機越來越接近,公子瞇著的眼睛卻瞪大起來,慵懶的體態緊繃起來,渾身的毛孔和汗毛都縮小和豎直。他看著,哪怕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心中依然翻騰起巨大的浪花,驚駭、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