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血色漸退,那巨大的、血紅色的、旋轉的雲暴也消失在眾人的眼中。似乎久違的陽光頓時撕碎了薄雲,投射在寬廣的海面之上,彷彿泛起了朵朵金鱗一般,碧綠的海變得金黃,眼睛感覺到了美麗,身體感覺到了溫暖。沒有人動,他們都在回味剛剛那一刻,雖然短暫,雖然驚悚,卻也有許許多多的東西蘊藏其中,若能及時感悟一二,對日後的修行自是好處非常······
公子坐在房間內,那豪華的裝潢和各種美麗的傢俱似乎沒有影響到公子靜謐的表情。他輕輕的喘息著,均勻的呼吸讓整個肌體的氣血循環緩慢了下來,緩慢是一回事,氣血沸騰的繼續繼續又是一回事,公子在體味自己前段時間滅殺雙翼蜥時的招式。可以說,公子在體味自己的本能,在把本能的東西轉化為可控,那樣的話,六階之下公子將沒有任何敵手!
之前發生的事情業已被拋諸腦後,那些七階強者們沒有找公子的麻煩,畢竟誰也不願意惹上一個背負了如此殺孽的瘋子,更何況七階的存在都很清楚精神力攻擊對於公子無效,哪怕探查都會讓自己沾染孽力、神魂受損。既然都已經神魂受損了,誰還有心情放著即將到來的恐怖海潮不管,非要來為難並沒有和他們敵對的公子呢?
可是,特例總是存在的,那個老叟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就是想要勸誡公子改邪歸正,甚至讓公子對他出手,給公子看到了不殺人的強大一面。老叟的身法迅捷,出手凌厲而分寸極重,每當老叟出手,公子就只有被挨打的份。公子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可是無論如何,公子的攻擊不是落空,就是被老叟的招式給化解無形。公子和老叟又無怨無仇,也不願意動用痛苦殺力和這個好心的老叟分出生死。這樣一來,公子徹底沒轍了!
一個五階一級的好酒老叟,竟然能夠化解媲美五階三四級純力量修煉者的強大攻擊,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事實,公子實在找不到任何解決方式來對付老叟,老叟的技已經達到了一種公子只能夠仰望的境界,因此他只能夠不停逃走。在這樣的一個因素的驅動之下,公子更加急切體悟自己的本能,他雖然對自己如何收服肉山沒有任何印象和記憶,但是馬克卻用截取光子的辦法將公子那三秒的戰鬥記錄了下來!
三秒,公子卻看了四天!
一個個片段在眼前劃過,按照納秒記錄的畫面足有三十億張圖片,按照最慢的速度放出來,公子才勉強明白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出於危險直感本能的躲避,充滿了獸性的簡單搏殺,還有那對身體和一切因素完美掌控的出色調整。公子實在沒把握在清醒的情況下做出這一切,可是只要能夠掌控自己的本能,不說向使用痛苦絕殺時一樣強大,但哪怕是面對六階都有撐過對方攻擊的把握!
純粹的本能,帕佩曾經告訴過公子,提瑞學院的藏書也曾經告訴公子。任何掌控本能的傢伙,都是一定可以成為強者的存在!
本能,那是任何一個生命最最純澈的生存方式,不論是捕食、躲避還是匿蹤,一切都來源於基因最深處!
本能,其實就是基因深處,生命形態構成的第一縷成分!
······
「彭彭彭,小子,給老朽出來!」老叟的聲音在公子耳中響起,好似爆炸一樣的聲音把公子從感悟當中踢出,公子深深做了一次呼吸,揮手打出勁力,數丈之外的木門隨著力道的輕柔動作而吱呀開啟,露出了老叟矮小而猥瑣的軀體。
「我說老丈,你是準備和某家一直耗下去不成?」公子無奈了,難道最後只有分出生死才能擺脫這老叟麼?
「小子,老朽可是為你好,你知道殺戮騎士的結局是什麼嗎?」老叟端著酒杯,美美的咂了一口,神情卻沒有半點享受,而是肅穆得可怕。
「呃···嗯?」公子只能發出不明意義的含糊聲音。
「你是殺戮騎士的後人麼?」老叟看公子糊塗,不由得拍拍頭,問公子道。
「什麼殺戮騎士?」公子一臉不知的看著老叟,冥冥中覺得可能有些重要。
「你連殺戮騎士都不知道?」老叟一臉驚詫,他實在無法想到,一個背負了『蒼天通緝』的人,一個擁有殺伐決斷果敢而殘忍的人,竟然不知道被尊為殺道始祖的,數十萬年前稱霸寰宇的殺戮騎士?
「不曉得,聽你這樣說,···有可能有關?」公子頓了頓,故意沒有說什麼有可能有關。
「對,從書籍上記載,他也是背負了天罰之眼的人。他被稱做殺道始祖,在數十萬年前稱霸整個路特瑞法!可是他的下場最後還不是被天罰之眼懲罰而死!」老叟眼光灼灼,似乎要融化公子內心一般。
「哼,殺道始祖?好威風···」公子嗤笑一聲:「可是,這和我有何關聯?」
「哎呀呀,你怎麼就是不開竅呢?」老叟有些著急了,說話聲音也開始大了起來,就好像說服不了別人惱羞成怒的樣子!
「開竅?意思是···不殺人?讓人殺我?」公子斜著眼看這老叟,哼哼一笑。
「呃,這倒不是,你別主動殺人就好了,而且千萬不要再殺無辜的人了!」老叟說的很直接,公子知道他所惋惜的是那些在公子氣勢裡被嚇死的賞金獵人和居民們。
「世界上,有幾個人不是垃圾?」公子淡淡的笑著。
「呃,你這···這觀點···」老叟無言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包括鄙人在內,有幾個人不是垃圾?」公子十指交叉,攤開又拍在一起。
「老丈,某家來告訴你!」等了幾秒,間老叟沒有反應,公子站起身來,看著窗
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
「整個世界,都是垃圾,而垃圾們互相吞噬產生更大的垃圾!像某家、像殺戮騎士那樣的人,都是垃圾的清掃者!是垃圾中最骯髒的淨化者!某等就好似熊狼虎獅,將那些垃圾中最墮落的吞噬殆盡,然後通過自己的死亡,來恢復整個宇宙的自然平衡!」公子桀桀怪笑著,隨著呼吸進出的淡紅色氣體愈發的純淨猩紅!
「所以,不要憐憫,不要囉嗦,任憑自己的心···」公子瞇眼復又睜開:「這個世界,沒有拯救的價值!」
「夠了!」老叟面色漲紅,白髮白鬚都豎立了起來:「你個小輩知道什麼?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明之火的延續而努力嗎?」
「你有什麼資格去評判他們的生死?你有什麼資格說他們是垃圾?你有什麼資格蔑視他們的生命!」老叟很激動,口沫飛濺。
「你憑什麼剝奪海獸們的生命?你憑什麼不讓它們嚮往明世界?你憑什麼允許自己吃它們而不讓它們吃你?」公子桀桀厲笑,雙眼充滿著瘋狂的血紅色。
「世界上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沒有資格去收割它們的生命,你只不過是找了一個借口,一個所謂的——明延續的借口罷了!」公子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老叟的話。
「智慧生命互相殺戮,最初的緣故不過是為了活著罷了!現在呢?是利益還是立場?」公子瞪著老叟,將他逼入牆角。
「某家不像你那麼幼稚!」公子頓了頓:「某家想要活著,很單純!」
「某家殺人,早已做好了被人殺的準備!某家吃飯,早已做好了被土壤腐爛的準備!某家吃肉,早已做好了**被吃的準備!某家吃菜,早已做好了被當成肥料的準備!」公子低吼著,聲音激盪在房間之內,透過了窗戶,飆馳在街道上,讓一個個人停了下來,聽著!
「你呢?勸某不殺?你的立場是什麼?你的覺悟是什麼?你配和我對話嗎?」公子業已怒極,也不再壓抑蠢動的殺心和痛苦殺力,瀰漫而出的強大痛苦讓老叟和公子的面孔都扭曲了起來。
「啊啊啊···」老叟發現,他無論使用什麼方法都無法抑制那愈發痛苦的痛苦,他只能夠和一般人一樣,瘋狂的嚎叫了出來。
「哼哼哼,難受麼?某和你一樣難受,可是呢?某願意承擔!願意承擔啊···」公子奚落著老叟,毫無憐憫的用力一催痛苦殺力,只見老叟雙眼鼓出眼眶,身體陡然片片漲裂,隨著血液一起緩緩化作枯灰。一個五階強者,顯然無法抵抗公子全力釋放的的痛苦殺力,哪怕片刻。遺憾的撇嘴搖頭,公子輕蔑的看著那堆強者剩下的枯灰,遺憾一個能夠用招式化解自己攻擊的老叟死亡,嘲諷一個沒有覺悟的垃圾被吞噬!
他早已感覺到,就在剛剛那一瞬剎,殺焰從沉睡中暴起,將老者靈魂吞噬!
當然,它搶在了內臟愛撫者之前。這也導致公子立刻在腦內接受到了內臟愛撫者的不忿情緒。
「走···讓我們殺點兒人汲取靈魂、殺點兒海獸補充食材!」公子淡淡笑著,雙唇翹高。
「最主要的···」公子的聲音堅定而渺茫。
「是發洩下殺yu啊···」公子背影消失,聲音,卻迴盪不休。
淡淡安撫了一下內臟愛撫者的情緒,公子隨即聽到了外界響起的巨聲,那是衝來的海潮,那是無盡的——提前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