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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至死方休 文 / 菁華浮夢

    多尼亞以北邊陲依山傍林,地勢低窪。除當地小鎮本格拉尚有幾戶人家過著與世隔絕、自足自給的生活,外人是極少有雅興來這裡尋幽探勝的。

    而且由於本格拉毗鄰死亡之森這塊是非地,多尼亞政府不願介入帝國、共和國雙雄之爭(就死亡之森歸屬問題轉而態度消極,只象徵性的在臨城蘭卡諾駐下守備不多的戍衛軍明哲保身。多年後,若不是多尼亞版圖上還有一個本格拉的標識,這片丸小地幾乎被從政者遺忘。

    有趣的是,以前人亦能涉足的死亡之森,隨著近兩年神跡、自然精靈的相繼現身,讓它一躍成為了全大陸焦點。出於種種目的,各界人士紛紛雲集而來,平凡又寧靜的本格拉小鎮也因此為人熟知,變得熱鬧非凡。

    三年來,趨之若騖者比比皆是,本格拉從不缺常客,人來人往,去留多多,小鎮規模一擴再擴,如今已堪比一個中型城鎮了。不過這種為利而聚眾的繁盛表象沒能長久,一場捕獵自然精靈的千人大戰過後,收穫頗豐的冒險者們並不像上次找尋神跡那樣存有僥倖的徘徊逗留,轉眼本格拉人走茶涼,寂寞如昔。

    而就在冒險者退離當天,讓多尼亞政府已經在考慮是否該納入邊關要地的本格拉,最終招來了殺身之禍。焚林而獵最初就是從捕獵隊大本營之一的本格拉開始的,白精靈報復的怒火首當其衝燒到這裡,空空落落的城鎮一ri便被夷為平地。

    受任於蘭卡諾城的邊防戍衛將軍坦斯原本就因中央政府下達的『不准介入自然精靈爭端』的通文眼紅不已,眼下可算逮到機會,於是調集200戍衛軍前往死亡之森『鎮壓』。

    一戰,亡。

    再戰,蘭卡諾城覆滅。

    千百難民流離失所,奔走逃亡。憤怒的白精靈一度越過群山攻入多尼亞重兵看守的金礦產地洛可托省,嚇白臉的塞西溫搬出小公主珍綺妮莉絲的名諱(盟約之實才使白精靈稍稍退斂。

    與此之際,以本格拉為中心輻散開的各國地界上同時出現白精靈活動的足跡。

    襖可蘭斯以西帝國邊境

    黃昏時分,雨se稍霽。

    連綿蒼茫的灰山升起淡藍色的山嵐,暴雨澆灌的路面泥濘難走。明亮的水窪積滿深長的土道,倒映出路兩旁蔥蘢的樹木和裁成剪影的一角天空。這些水窪連起來,天與地就像被分攤在了許多破碎的鏡片裡四分五裂的希望有人將它拼湊完整。

    忽而明晃的水面漾起細小波紋,映中的天地也隨之散碎了。遠遠只聞蹄聲隆隆,一支拖濺泥漿的傭兵隊伍猶如從地平面上鑽出,突然就出現在窪路上。而後顯出黑壓壓的人頭,人頭座下噴吐白氣的累馬,和累馬之後簇擁在當間的一輛頂蓋馬車。

    這群人急勢洶洶的狂奔而來,散亮的水窪頃剎間被鈴上了大堆疊亂的馬蹄印,激起的爛泥甩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催得雜叢一陣搖晃;狼藉的路面隨後有馬車疾馳軋過,車身便在踩爛的稀泥裡歪歪斜斜的左顛右晃,留下一長串扭曲的車轍印,驚險的越滾越遠。

    「停——」興許是照顧到馬車而不能速行路,趕在最前像是團長的大鬍子一擺手,粗獷的聲線飄在空中越飄越遠。

    隊伍緩緩停下了,皮甲加爛布裹身的一眾傭兵均是一臉憊態的翻身下馬,也不管雨後濕漉漉的地面,背靠大樹坐下,喘上兩口便拿出乾糧聲咀嚼,看的出這支傭兵素質十分整肅。

    將馬栓好,在離人群稍遠一點兒的地方,大鬍子找了塊石頭坐下,剛將一隻靴積漏的水倒掉,一聲長嘶就見派出去探路的哨子越過人群從後方跑來,傷很重的樣子,單捂著胳膊鮮血浸透了半個身子:「團……團長,那幫精靈又追上來了……」

    一句話未完,哨子身形搖晃兩下,一頭栽下馬背,生死不明,背上還插著一支雕翎箭。

    「該死!」大鬍子慌忙套上靴子站起,驚恐未定的臉上急怒交加。

    多日前的那一戰,他法忘記,也不可能忘記得了。那麼多人圍堵自然精靈,要不是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那場混戰人類絕勝算。自然精靈實在太強悍了,僅僅十數隻就讓最先交手的人群吃盡了苦頭。上百人類圍在內圈,抱著活捉生擒的心態與自然精靈周旋。樹掩護的自然精靈暴露在孤懸的黑土坡上背依背結成戰陣。人類遊走在外瘋狂發起攻擊,可每次叫囂的衝上滾下來的都會變成沉默的死屍。

    自然精靈路可退,擠成團的人類同樣處躲閃,激射的箭矢每每攢出必將奪走大片人類的性命,大地冰封,天降火隕,血流沖刷的堅硬地面化成滾滾嘯動的泥石流,所不在的暴風刃也會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撕裂人的軀體。就是那樣,人類品嚐了什麼叫恐懼。

    那匪夷所思的施法速度,威力強勁的破魔箭矢,粘即傷,觸即亡!人類團隊依仗的魔法師在自然精靈面前近乎成了紙糊、成了擺設。鮮血渲染了佈滿年輪樹根的黑土地,倒在坡下的屍骸越積越多。人類寫滿貪婪的臉上就像當眾被狠摑了一耳光,那種感覺使人類惱羞、憤怒。什麼活捉生擒,什麼自享販錢,統統滾一邊兒去吧!到後來,殺紅眼的人類幾乎是存著必死的覺悟在跟自然精靈戰鬥的。

    漸而漸之,自然精靈的增援到了,人類的增援也到了。照舊是相差懸殊的數量對比,自然精靈殺進重圍與同伴匯合後再沒能出來。繼之後,動靜越鬧越大,自然精靈增援了三次,人類卻足足增援了五次。有人在外圍布下了隔絕法陣才斷了自然精靈的後續。

    千人對百眾,內圈疲了乏了的人類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來,立即有後來者上前詢問情報,面對強敵,這些人倒沒有藏掖,很大方的將已知信息共享,相互汲取經驗。也有些血氣方剛的冒險者只知道腦上前上前,但很就吃了大虧。

    人類憑人數之優將自然精靈堆堆分割,人類被打怕了……

    從沒有如此完美的配合,從沒有如此精誠的團結。人類高喊著口號嘩啦一下往上湧,自然精靈身邊漂浮的小精靈翅膀一亮,又嘩啦一下往下退。人類知道那是自然精靈要施展絕殺的前奏。車輪戰、迂迴戰、貼身肉搏,以命換命,人類施盡渾身解數都用在對付眼前的自然精靈身上。

    終於,一隻隻自然精靈體力不支的倒下了,撐到最後的人類也燈枯油盡。有意識的自然精靈選擇了自盡,化作紛揚的光粒回歸森林、回歸自然,暈撅的自然精靈被人類哄搶瓜分,死去的自然精靈蹤跡不值錢,活著的自然精靈被人類當成了招財寶搖錢樹。

    一直在外觀戰的『大鬍子』很幸運的撞見了一個挾自然精靈重傷逃遁的大宗師。大鬍子帶人將他團團圍起來,玩yin著弄死了這位。本以為掠下了自然精靈,神鬼不覺的裝進馬車萬事大吉,從此之後便可過上富足的日子。哪知回鎮邪乎的趕上商人大規模撤走,剛出森林範圍又遭遇自然精靈追殺。

    得虧他的傭兵團實力還算雄厚,抵死硬拚的賠上大半兄弟的命大才得以逃脫生天,大鬍子氣得想罵娘,沒日沒夜狂跑了三天,這會兒剛落腳,怎又聽到自然精靈追來的駭人消息!

    「,把奇姆拖帶上,我們即刻趕路!嗎的!衝出這片山地,我就不信這幫精靈崽子還能追!」大鬍子果決的下達了命令,有幾人七手八腳的將哨子扶起,做了簡單的應急處理,勒緊褲帶將人綁在身上。一眾人利索的翻身上馬,這時馬車偏陷進泥淖裡拔不出來。套車的三匹馬嘶鳴著原地倒騰,幾人踩著爛泥吃力的用膀子頂住車輪往上推。

    「團長,不行!馬車走不了了,車椽子也壞了!」一個傭兵扯開破鑼嗓子情急的大喊。

    「我們……我們放棄這只吧,不然一會兒自然精靈追上來我們都得死……」也有人說著洩氣話。

    「走!」大鬍子一面指揮著整裝待發的傭兵跑路,一面三步並兩步返到車前,惱火的一腳將剛才發話的傭兵踹趴在泥潭裡,「滾蛋!你個廢物!放棄她那老子死去那一半兄弟的帳怎麼算!」

    飛縱的馬影在大鬍子身旁紛閃而過,那傭兵大叫了聲,連滾帶爬的跨上身旁的馬,馬一鞭跟著人群跑了。大鬍子暗罵了聲孬種,一把拽斷鐵鎖的木門,又扯開破布簾子,裝滿草垛的車廂裡躺著一隻被反綁起來的白精靈。

    殘餘寸縷的晶葉草衣遮掩不住豐滿的**和修長的大腿,粘滿血污臉上附帶出一股殘忍的美麗。見有光亮透來,白精靈不哭也不鬧,只尖耳動了動,微仰的雪白脖頸和微合眼瞼不屑一顧的神情透著天生的高傲。那是大鬍子最受不了的表情之一,明明是階下囚,卻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嗎的!拽什麼拽!?」咒怨加肝火,大鬍子粗暴的將白精靈夾到腋下,咆哮道,「等老子脫險了,第一個先上了你!」

    說罷,狠對著白精靈胸前捏了下,白精靈吃痛的嗚了聲,開始掙扎。大鬍子冷笑著翻上馬背,前腳剛走,一隻火矢冷不防從林後攢出,『轟』得一聲,劇烈的爆炸將車體殘片連帶馬匹泥漿翻燎上天,驚出一身冷汗的大鬍子抽馬屁抽出血的玩兒命狂奔,一側樹林裡幾聲輕微響動,幾道矯健的身影不遜馬匹的速奔走跳躍在林間。

    追與逃距離一再拉近,漸次尾隨、漸次趕超、漸次平行,生命受到威脅的大鬍子求生本能發揮到極限,一路從尾末衝到隊伍前端,白精靈一時追他不上,正好遇上折拐,幾隻白精靈身形第一次躍出樹林,身在空中,形如滿月的破魔弓已然拉動。小小的元素精靈羽翼舒展全身光芒盈盛,一聲嬌吒,附著起自然法則之力的雕翎箭斜攢進臃亂的傭兵群。

    一剎,濺射的威力致使一片傭兵連人帶馬掀飛,重摔向四面八方滾騰起一片泥漿。而白精靈靈活的身段早在傭兵回弓反擊前幾下登壁跳躍復落進另一側樹林。

    臨近峽谷出口,傭兵傷亡越發增多,這一次傭兵團沒能倖免於難,不多時,乾淨利落不剩一人,日暮途窮的大鬍子身後遠吊著漸漸追來的白精靈,上天路,入地門。他歇斯底里的叫喊:「混蛋!有必要這麼做嗎?我不過抓你們一隻,你們卻屠了我整個傭兵團!別在逼我!你們再追!大不了老子拚個魚死破,與這婊子同歸於盡!」

    大鬍子手腕一抖,雙手掐起女警靈的脖子將其整個身子吊在馬外故意做給身後的幾隻看。這招果有作用,追擊的白精靈速度驟降下來。大鬍子一顛一晃的衝進谷口,前方等待他的是人類的國度,幸福而美好的前程。

    那一瞬,當完全放黑的塞外出現久違的燈火亮光,死裡逃生的大鬍子真的想笑,他飽含著熱淚任由放大的馬蹄音在即將走出的風穴內踏踏作響,近了!近了!出口在即!出口在即!可是……

    一道人影突兀的擋在了谷口前,飛馳的馬匹以不可能停滯的速度撞了上去,一聲狂笑,受驚嚇的馬匹高高抬起的前蹄被人影向上擎起的手掌穩穩接住。『碰』!葉石鋪墊的地面龜裂,人影向後擦出一段距離恙,暗運氣力,五指成爪的握蹄一甩,戰馬重重磕摔在一邊的洞壁。

    大鬍子悶聲慘叫,捂著掉了門牙的血嘴,頭暈眼花的爬起身。人影卻不時何時已將白精靈救下,橫抱在懷裡又輕柔的放到地上。

    「人……類……」漆黑中,大鬍子眼雖不視,但來人給他的感覺絕不是渾身散發著高貴氣質的自然精靈,「為什麼!?」

    「呵呵……」回答他的是連片飛閃而來的血紅劍影,大鬍子反映極的避及,全身仍多處中劍,翻身滾到一旁兒鮮血噴濺,狂咳不止。

    「呵呵呵……痛苦嗎……」仍舊是那令人心悸的狂笑,大鬍子放大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看清了,一個面容清秀,笑容靦腆的男子。不,一定是幻象!怎麼會有這種怪異的反常!那傢伙眼睛裡分明閃爍著嗜血的紅芒!大鬍子挪動著身子,大哭大笑的保留著對生存的執著。

    寒光閃,大鬍子動作猛得僵了僵,伸出夠爬的左臂突然連根削斷,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暗紅的血液在沉寂的了一秒之後,從森白骨骼間隙滋滋噴出,噴起老高。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大鬍子淒厲的嚎叫,按著創口死去活來的翻滾。

    西達倫興致缺缺的『嘁』了聲,這是他見過的最沒品的反應之一,如今他手上可沾了不少捕獵隊高手的血。崖前一戰,西達倫失了左臂、失了雲火。自那之後,西達倫戰鬥時便有了一個習慣,對於自己的獵物,每每都要砍下一隻左臂權作『留念』,有骨氣者或許可以令他開一面。

    緣是修習了《暗魔再生》密本,受其影響,性情上西達倫變得多少有些嗜血,失去的左臂也在前幾日再生出來了,只是白白淨淨的胳膊猶如剛出生般未經過任何鍛煉,還需假以時日才能發揮應有的戰鬥力。

    隨手析出一道劍氣,西達倫了結了大鬍子的生命。他愛憐地撫著腰間配劍,每當這時總能驅逐內心深藏的戾氣,那是一柄用生命之樹根髓鑄造的長劍,同少女使用的神兵一樣,只是樣式不同,劍寬刃利,做工精湛,適合男子來用。

    幾隻追擊的白精靈趕來了,他們小心翼翼的將受難的同伴扶起,頸上緊束的黑色禁魔項圈又使女警靈痛苦地癱坐在地。

    「納亞耶(西達倫,古精靈語譯為『丑叔叔』……我感受不到大地之靈了。」女警靈緊繃的精神終於軟垮下來,眼淚順著面頰在黑暗中撲撲簌簌滑落,「『精靈之心』在離我遠去……」

    「可惡的人類!」「混帳!」「卑鄙的混蛋!」

    幾個同伴痛心的悲鳴,憤怒地捶打著牆壁。

    西達倫緩步上前,蹲身撫摸著女警靈的頭,溫柔的聲線予以撫慰予以安心:「不必焦慮,月之女神將拯救危殆的精靈一族,你將在月神光輝下衝破束縛,重獲ziyou。等待月之女神回歸,到時人類對精靈一族犯下的種種罪行必當加倍奉還……」

    西達倫起身走到谷口,望著升起的明月默默祈禱:艾琳絲,音訊皆的你今在何方?我力化解這種根深蒂固的種族仇恨,精靈一族需要你呵……

    而離峽谷不遠的十幾處地段均有上演追逐的一幕,不過各有成敗,那些挾持白精靈私逃的人類很便發現只要將手上精靈敲暈,或是遠離有林木的地方,那些追殺他們的噩夢就會逐漸消散。是以,儘管白精靈鍥而不捨的營救同伴,仍然有超過半數的白精靈被人類遣往大陸各處力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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