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找死!」大漢被無視,當眾落不下臉來,惱羞成怒,臂膀一晃,空餘的手摸向腰間大劍。////
安格艾爾信手一封,扣住大漢的右腕,抽劍的手迫得停下。大漢兩手被制,以一個古怪的拔劍姿勢僵在原地,臉漲得血紅,咬著牙似在拚命角力。
一個人高馬大,神態窘逼;一個身材修長,意氣自若。周圍如炸開了鍋,惟恐不亂的人群瘋狂吶喊。
「打啊!打他啊!」
「上啊!拔劍啊!」
「你倒動啊!那麼大塊頭,被個小白臉制住,丟不丟人!?」
「哈!真是廢物!你看那虛樣兒!」
「就這本事,還尋花問柳呢!」
話越說越難聽,大漢怒吼一聲:「小子!你敢不敢鬆手!?」
人群剎時噓聲一片。安格艾爾笑瞇瞇地看著我,從頭至尾,視線未移分毫。
我盯著他,心越來越沉、越來越痛:「我以為會是博格,會是莉薩和莉斯,會是其他……我本淡泊的心早應可以直面,直至相見,我還是忍不住想殺了你!」
嘈雜之聲無法入耳,我墜入黑暗,神識不住迴響著隻言片語。
「呵呵……你不懂,就如你認為我不會親自到來。但是我來了,你,別無選擇。」安格艾爾的聲音飄進我的腦海。
「我不會屈服於你,任何人都不能擺佈我,不能!」意識之海,我大叫,軟軟癱在地上。
「我說過,你是我的人,你的一切由我承載。你估算錯了,賭局已經結束,你輸了……」
「不!不——還沒有,一切還沒有結束!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你不可以這麼毀了我!我不會讓你毀了我的!我一定可以擺脫你的束縛,一定可以不去恨你,一定可以變回從前的自己……」
「真是倔強……一個人又怎會全心為另一個人而活?呵呵……如是那樣,你已經毀了的。」
「你憑什麼否定我付出的一切!我選得路,我自己會走!我不屈服,不屈服,不屈服……」
「情,如鏡花水月,惟心永恆……」
「我不聽!我偏不聽!不聽!不聽!不聽!!」
痛苦千年的內心掙扎,對外在而言,只不過短短一瞬。
角力還在繼續,吶喊聲陣陣。我臉色蒼白,搖晃的身形險些倒下,西達倫忙扶住我,我輕手推開他。
「你是誰……」我顫著聲問。
「安格艾爾·彼德,美麗的小姐!」
我點點頭,腳步虛浮的朝前走,西達倫擋在我身前,替我撥開人叢。
「謝謝……」我頭埋在黑暗,輕道。
「艾琳絲……」西達倫身子一顫,眼看著我向擂台走去。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一個留著小鬍子的武技老師,身如旋風向這邊刮來,擋道的人群,全被扒拉到一邊兒,他氣勢洶洶擠進內圈,沖大漢和安格艾爾怒喝道:「住手!反了嗎!?這裡是考場!要打給我滾出去!誰在搗亂,統統滾蛋!」
見考官發了彪,一眾人哄然而散,又排起了長隊。安格艾爾笑瞇瞇地道聲兒抱歉,悠悠向我踱來。
考官黑著臉經過我身側微頓,一點我、西達論、安格艾爾,道:「你們幾個,跟我來。」說罷,邁著矯健的步子,風風火火直奔擂台。
考官點名,眾人即使計較插隊,也不敢公然叫板。來到隊伍最前,一名登記人員坐在單桌前,桌上擺放著一個紅漆錢箱。
他翻開表格,略掃了我一眼,淡淡道:「交納報名費1金幣。」隨後又詢問我姓名、年齡等相關內容。
時過一刻,一應手續辦妥,西達倫率先登台,在架前挑起一把長劍,對準巨石電光石火間就是三劍,均砍在同一位置,猶如接力,細長的劍痕一次比一次深。
一眾考官臉色微凝,稍作商議,報令官高喊:「通過!」
我yu上,安格艾爾扶住我的肩膀:「呵呵,一會兒由你發洩……」
「哼!」我臉一紅,奮力打開他的手。
「何為準?」安格艾爾負手立於台上,孤傲不可一世。本應反感的一眾考官,卻個個低眉順目,一臉心服之態。
「長劍最少三寸,大劍……」
話未完,安格艾爾手一招,長劍飛落在手。輕飄飄刺出,巨石如紙糊的般,劍身『噗』得一聲,整柄沒入。台下霎時一片嘩然,十餘主考官目瞪口呆。
「通……通過!」報令官抹一把頭上的汗,結結巴巴。
西達倫臉色驟變:「這個人……很強!」
我默默走上台,紛紛議論之聲攪得我愈加心煩,我不待考官示意,取一把大劍胡亂劈了下去。
轟然巨震,濃塵四起。大劍卷刃,巨石裂成兩半。場面剎那寂靜,成千上百道目光驚懼不已。
我跳下台便走,排隊的人群,立時分開一條甬道,生怕招惹了我。
「哎呀哎呀!你不是把它當成了我?」安格艾爾笑嘻嘻湊上前,一臉後怕狀,「你就那麼恨我麼?都老夫老妻了……」
「閉嘴!離我遠點!」我雙手握拳,尖叫道。
安格艾爾狹長的鳳目驟然一亮,一閃,攔腰摟住我,不及我掙扎,在我額頭輕印一吻,又一瞬逃之夭夭。
「啊——」我泫然欲泣,無處發洩地胡亂揮舞著拳,「安格艾爾!我一定要殺了你——」
三日後,第二項測試才陸續展開。學院的招生方式真是笨到可以。從不提前安排,一應報名、登記等事宜均在當天完成。所以,經常會鬧出些烏龍事。
安格艾爾自那後,再沒有出現。他得意的來,得意的走。將我所有堅持一瞬擊潰。
我的心境產生裂痕,永遠無法彌補。但我不會屈服,不到最後,我便仍有希望。
其實,我本不用再考,那天失控的表現,足夠讓我晉級。我之所以還出現在校場,是為了躲珍綺妮莉絲。
這小丫頭,從最初單純的依賴,漸漸對我生出男女之情。這讓我很不明白,難道我的體態不是女子嗎?小丫頭為什麼會喜歡我?
十七,花一般的年紀。對異性產生渴望與幻想很正常。但對同性……我一個頭兩個大。
小丫頭很會磨人,一有時間就往我那兒跑。我會不自覺被她的熱情吸引。經常會說些不該說的話。
每每看到小丫頭羞怯甜蜜的神情,我都充滿深深的無力與負罪。一如西達倫,我不知如何面對小丫頭的這份情,所以,我選擇避及。
劍士對於『控制』的考核很複雜,從妙至毫巔到大巧不工。有對武技應用的理解,有對眼力準度的測試,有對鬥氣精準的掌控,有對應戰心理的考驗,有對隨機應變的檢測……
總之,五花八門、挖空心思、變法變樣兒的對一眾考生進行全方位、高強度的考核。也正因如此,海選過後雖只剩百人,考核進度仍進展緩慢。
磨蹭了近一天,才輪到我,眾考官顯然對我前幾日的表現印象很深刻,只簡單評判了幾項,就以『達標,優秀』的規格通過。
緊張考校了三天,第二場下來,百餘人刷去九成。經歷生死磨礪的西達倫自然輕鬆通過。
我本以為第三項『技巧』會更繁雜,不曾想竟只有簡單的一條:考生對打或是選擇挑戰考官。
參加這場考核的只有十三人。西達倫不會對我出手,眾人又都懼我,因此很自覺配成六組,兩兩對打。如此一來,就只剩我一人。
一個精通大劍的考官很不情願地對上我。既怕打不過我丟人,又怕別人背地裡叫他孬種,連個學生都慫。所以,他很大方的讓我三招。
我很給他面子,第四招,才拿劍逼住了他的喉嚨。考官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對我連連稱讚,我拿了『優』的成績,算是成了珍貝拉皇家學院的准學員。
西達倫不願讓人見他的真本事,與對打的考生纏鬥了三十多回合才將他落敗。之後,待所有小組比試完,參加考核的十三人全部被學院錄取。
我有些悔,原來,第二場考試,這些考生入學已基本內定。第三場只是確定學員今後的發展方向,以及眾老師挑徒環節。
我得罪了一個考官,其他自然沒人敢要我,誰會樂意教一個比他們更強的學生呢?不過,到後來我才知曉,他們也是學員,相對高年級。真正的武技老師都是宗師級別,面子大的很,根本請不動。
我如願和西達倫加入了武技部,同屬劍士系長劍目。一個學長,充當嚮導領眾人去宿舍。
然而令我鬱悶的是,整個劍士系,今屆就我一個女學員。不得已,我和其他幾系的女學員,一併被安排到了臨近的一棟魔法系宿舍樓。
比起寒酸簡陋的男宿舍,這裡簡直可用天堂來形容。
優雅的環境設施,華貴的別墅式建築樓層,以及單人套房的起居生活,讓平民出身的一眾女興奮歡呼,可天價的住宿費,卻令她們望而卻步。一個個神情沒落,又略帶不甘的悻悻而歸。
魔法於平民而言本就遙不可及,那是貴族的專利,自然也只有貴族才能享受這種極至的奢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