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羅目光陰沉,蘇鏡說的,完全可能實現。
自己為了讓火巨人能給蘇鏡造成麻煩,那道侶的靈魂,可沒毀滅,被自己控制的靈魂,化為火巨人,戰鬥力和大羅金仙也沒區別。
他怎麼也想不到,蘇鏡是如何放逐了自己道侶所化的火巨人的。
蘇鏡當然是將其收入天魔鏡了。近身搏殺,他未必是火巨人的對手。對方的力量,來自恆星。自己還沒有拳腳毀滅恆星的能力,用仙器也是不太可能。
蘇鏡態度強硬,衝入深紅界域之中,看上去戰鬥方式粗暴簡單,可是真的遇到麻煩,他立刻將那火巨人和恆星的聯繫切斷,被拋棄的道侶,心中的怨恨,足以讓她作出選擇。
天魔鏡中的火巨人,和蘇鏡簡單的溝通之後,就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她沒有立刻做出選擇,而是端坐在天魔之氣中,默默的回想一生。
她和那少年大羅相識,相知,成為道侶,橫掃一方星域,統治億萬煉氣士。
她的大羅境界還在,一個念頭,就能有數十年的信息流淌過去。周圍的天魔之氣,就幻化出她這一生的經歷。
看著周圍幻境,火巨人流淚了。她的淚水,就是火焰也無法將其蒸發。
兩條淚痕,順著臉頰躺下,吱吱啦啦的聲音,就像是一壺水冒出來,流淌下去,落在鐵爐上。
「我這一生,所為何來?」她憤然向天空詢問,那是蘇鏡意志所在的地方。
「所托非人而已。」蘇鏡的回答,相當平淡。
「我為他犧牲何止萬年,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自私自利,誰都會如此。」
「你也會麼?」
蘇鏡沉默了一下。道:「我的道侶,值得我為其犧牲。」
「那麼說,我是不值錢了?哈哈哈哈!」
「不,否則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即使你現在這樣,對於我和他來說,都價值巨大。你要是殺了我。他就安全了,你要是幫我,他就死定了。」
「原來我變成這樣,才有價值。」火巨人的聲音,不再憤懣,變的冰冷起來,她身上跳動的火焰,一瞬間都停止下來,就像是被她的聲音凍結。
「不。是因為有我,你才有價值。」
「我不……不想報仇,是不是很懦弱?」火焰巨人抬頭望天,看不到蘇鏡的臉。那裡只是蘇鏡投射的意念,她就算是攻擊,都傷不到蘇鏡。
「為什麼要報仇?」蘇鏡的聲音,顯得很是奇怪。
「……」火焰巨人無言以對,蘇鏡問。為什麼要報仇,她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回答。
「你報仇。也回不去從前了。你最好是選擇自殺,這樣就能獲得解脫。」
「你為什麼不來說服我,活下去,殺掉那個負心人!」
「我有義務幫你麼?」蘇鏡反問。
「呵呵,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主動幫你?」
「我以為?你看看周圍。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蘇鏡再反問。
那火焰巨人愣了,口中不敢確定地吐出兩個字來:「天魔?」
「沒錯,我是天魔,也是地仙。對於天魔來說,你的最大價值。就是活下去,不管你什麼情緒,我都能利用起來。作為地仙,你恰好是我煉製地仙熔爐的最好材料。你死掉,我也很開心。」
蘇鏡停了片刻,才說出最後一句話來:「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不虧本。更何況說到現在,你已經被我影響,無法擺脫了。」
「我還真是失敗,竟然死在一個天魔的手上。」火焰巨人身上的火焰,再度跳躍起來,只是從橘紅色變成了灰白色。
「我也沒想過殺你,我就是喜歡觀察,看看你是怎麼樣的痛苦。」蘇鏡繼續刺激這火焰巨人。
「如你所願,我去報仇,殺了他。來吧,有什麼禁制,儘管給我落下來,我絕不反抗。」火巨人的頭緩緩低下,似乎認命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大羅,所以,你說的是假話。」蘇鏡笑了起來,對那火巨人道:「你可能失望,甚至絕望,不過我想要讓你為我殺他,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你自己願意這麼做。一個大羅的核心是什麼,我非常清楚,更何況,你又被他控制了靈魂,只要離開這個空間,你對他來說就沒什麼威脅了。」
「你肯定有辦法,對嗎?」
「我是有辦法,不過那樣一來的話,我又捨不得你死了。在你身上,我的投資會很巨大啊。」
「有多巨大?」
「我要你成為我混沌仙舟的器靈,將地火熔爐進階為地仙熔爐。這樣一來,我的大羅仙器,就足以抵禦他的攻擊,我就有八成的把握,讓他魂飛魄散。」
「器靈麼?這就是我的下場?」
「你要是不喜歡,也無所謂的。我的混沌仙舟,原本不打算擁有器靈。我的修行之路,也不需要這個。」
「好吧,器靈也是無所謂的。我唯一的條件,你答應下來就行。」
「說。」
「有朝一日,我不想活下去了,你要在千年之內,找到替代我的人,讓我去死。」
「你不想要自由?」蘇鏡有
些奇怪地問。
「要自由,做什麼?我最自由的時候,沒有聽父親的話,做了一生之中,最悲哀的選擇。你來告訴我,我還要自由麼?」
「哀莫大於心死,我真是奇怪,為什麼你不現在就去死。」蘇鏡耐心的觀察火巨人,他是天魔,也難以確定對方是不是真心。
沒辦法,對方也是大羅,有通天手段,自己的天魔鏡,也只是將其困住而已。
想要滅殺火巨人,花費的時間可不會太短。對面的少年大羅,實力在不斷的增加,蘇鏡等不起。而冒險讓她成為器靈的話,要是自己失算,會毀掉混沌仙舟的。
「我也有一點期望,你要是先我一步死了,我這種境界的器靈,並不會跟著死亡。你也是個混賬東西,我真的希望,我看到他死後,再看到你也死掉。能親眼看到你們都死了,我也就得償心願了。」
「我希望,你的耐心足夠強大。」蘇鏡說完,就將混沌仙舟拋入天魔鏡,自身孤立於恆星之前。
火巨人投入混沌仙舟中,主動被混沌仙舟同化,成為器靈。
蘇鏡這一等就是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少年大羅看到這一幕,心中冰冷。對方顯然是說服了自己的道侶,這樣一來,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活路了。
蘇鏡看著恆星中的少年大羅,微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重來一次,我也別無選擇。我想要復活,就要足夠的資源,這深紅星域,被是消耗掉資源之後,也只能維持一個大羅金仙了。總有人要犧牲的,不是麼?」
「為什麼你不犧牲自己?」蘇鏡收回混沌仙舟,站在甲板上,衝入恆星之中。
「我乃天命之子,獨一無二!」
少年大羅雙手揮舞,在他的手掌周圍,數百個火球凝聚,像是環繞他的行星,發出熾熱的溫度。這數百個火球出現,整個恆星的溫度都跟著降低下來。
混沌仙舟周圍的星雲,被這劇烈的變化衝擊,幾乎是強行被撕扯開來,露出裡面的艦體。
蘇鏡毫無畏懼之色,他的雙手也跟著揮舞,數百水球環繞他的身體飛行,水球之中,雷光閃爍。
「這是我最早學習的一個道術,水雷。」蘇鏡合身撲上。
那少年大羅鬱悶,他知道蘇鏡有天魔鏡那東西,怎麼敢跟蘇鏡硬碰硬。被裝進去,自己死的會更快了。
他閃身避開,混沌仙舟忽然縮小,從蘇鏡腳下飛出,拐了個彎,撞向少年大羅。
少年大羅張口一道紅光,竟然將混沌仙舟定住。蘇鏡隨手從混沌仙舟之中,抽出了兩把青溟刀,上下交錯,斬了過去。
火球飛舞,青溟刀將那些火球一一破滅,毀了一百零二個火球之後,青溟刀陡然崩解。
少年大羅的臉上,笑容只是維持了一瞬間,就消失了。
對方的仙器,竟然沒有靈魂烙印,自己將其毀掉,對方根本就沒受到傷害,這怎麼可能?
他這是計算錯誤,蘇鏡之後龍蛇八境壺,是本命仙器,做了必要的處理。其餘的仙器,都是投影意念在上面,用天魔之氣模擬出靈魂烙印的狀態。
這些仙器全毀了,他也只是損失一點天魔之氣而已。
混沌仙舟的主炮,八個巨大的符飛起,將那少年大羅鎖定在中央。這八個符,卻是八卦形態,那少年大羅被困之後,蘇鏡的逆鱗矛,準確的刺入少年大羅的額頭。
少年大羅的頭顱轟然粉碎,身體也崩解成金屬碎片一樣的物質。
蘇鏡向前,少年大羅的幻影在百里開外凝結,死的只是替身。
八門鎖仙雷都失效了?蘇鏡原本以為,這一擊就可以定住乾坤。還是有些天真了,大羅金仙,被自己壓制的再猛烈,也有保命手段。
少年大羅的雙眼之中,一片冰冷,再無任何情緒。蘇鏡知道,對方是要拚命了,他一轉身,就進了天魔鏡中。
少年大羅猝然失去目標,自身又強行終止吸收恆星的力量,一時之間,無比的彆扭,身體之中,數百道傷痕裂開。
蘇鏡在他的身後出現,眾生印猛然砸下,心想,這下你還不死?(……)